他淡淡一笑，心道這兄弟倆感情真好。

    東宮。

    太子坐在案邊，他的親隨霍言聲正單膝跪在一旁幫他包扎手上的傷口。

    “殿下，要不還是找個太醫(yī)來看看吧？”霍言聲有些擔(dān)心地道。

    “這點小傷不至于興師動眾的?！碧幽抗饴湓谶h(yuǎn)處，眉頭深鎖著，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霍言聲替他包扎好傷口之后，開口問道：“屬下有些不解，殿下今日為何要故意……”

    “此事你不必了解。”太子冷聲道。

    霍言聲聞言忙應(yīng)是，不敢再問。

    他跟在太子身邊已有數(shù)年，多半也猜到太子殿下今日的反常與十方有關(guān)。他暗道，幸好十方只在宮中待三五日，否則太子殿下還不知會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來。

    “偏殿收拾好了嗎？”太子問道。

    “收拾好了，屬下特意查看過，干凈整潔，里頭還擺了好些經(jīng)書，也點了檀香?！被粞月暤溃骸爸皇恰撆烧l過去伺候呢？是找內(nèi)侍司的人，還是差遣幾個機(jī)靈的宮女過去？”

    太子聞言沉吟片刻，似乎對這個問題頗為糾結(jié)。

    片刻后，他眉毛略一挑，開口道：“孤倒是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霍言聲帶著太子的命令到了太醫(yī)院。

    先前接十方入宮那個叫裕興的小公公，一路奔波本就中了暑氣，再加上先前被太子“嚇”得夠嗆，所以今日在宮門口又見到太子時直接厥了過去。

    若是放在從前，在太子面前失儀那可是大事。

    今日托了十方的福，太子不僅沒有追究他，還著人將他送到了太醫(yī)院診治。

    裕興在太醫(yī)院喝了藥扎了針，這會兒才剛恢復(fù)過來，一見來得是太子身邊的人，魂兒頓時又嚇掉了半條，白眼一翻，險些又厥過去。

    “你就那么喜歡扎針？”霍言聲隨手捻起一旁的銀針在裕興眼前晃了晃。

    裕興苦著臉問道：“霍將軍……太子殿下是想滅了我的口嗎？”

    十方第一次提出要回宮時，裕興不敢做主便拒絕了，沒想到當(dāng)晚事情就傳到了太子耳朵里，惹得太子大怒。好在裕興“將功補(bǔ)過”，第二日天不亮便出了宮門，總算是將人接回了宮。

    但裕興到底還是懼怕太子，生怕這一茬還沒過去呢。

    霍言聲打量了他幾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朝一旁的太醫(yī)問道：“太子殿下/體恤這位小公公，差我來問問他恢復(fù)得如何了？”

    “回將軍，裕興公公只是受到了驚嚇，再加上天熱中了點暑氣，所以才會暈厥?！碧t(yī)開口道：“如今他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明日再喝一副藥便可?！?/br>
    霍言聲聞言朝太醫(yī)拱了拱手，這才轉(zhuǎn)向裕興道：“恭喜你，太子殿下器重你，今日起特著你去東宮，伺候十方師父?！?/br>
    裕興聽到東宮倆字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他看了一眼霍言聲手里的銀針，堪堪忍住了想要暈倒的沖動。

    “你小子機(jī)靈是機(jī)靈，就是膽子小了點?！被粞月晭е隽颂t(yī)院后，開口道：“太子殿下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在東宮里伺候你若是再動不動就厥過去，能不能醒過來霍某可就不能保證了?！?/br>
    裕興聞言嚇得臉都白了，可憐巴巴地問道：“霍將軍，您能不能給奴才一個準(zhǔn)話，殿下如今到底是怎么個意思？這十方師父……奴才該如何伺候？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

    “呵呵。”霍言聲看著他笑了笑，開口道：“我給你準(zhǔn)話？誰給我準(zhǔn)話？”

    太子殿下對十方的態(tài)度，他何嘗不想弄清楚！

    可太子不說，他一個做下屬的還能扒開太子的嘴去問？

    裕興原本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聞言心里越發(fā)沒底。

    霍將軍是太子的心腹，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一個小小內(nèi)侍，要在太子眼皮子底下伺候十方，那不是分分鐘都要觸了太子殿下的霉頭嗎？

    另一邊。

    十方從帝后那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擦黑了。

    帝后原打算派人送他去東宮，沒想到太子已經(jīng)差了霍言聲等在了殿外。

    十方今日在太子面前見到過霍言聲，早已知道他是太子的親隨。

    “你跟著太子多久了？”兩人回去東宮的路上，十方開口問道。

    “算起來得有快五年了吧。”霍言聲道。

    十方聞言淡淡一笑，清冷俊美的面上閃過了一絲恍惚。

    五年前……正是他離開皇宮去清音寺修行的時候。

    那一年，太子十三歲，十方十八歲。

    兩人自幼一起長大，算起來那還是第一次分開。

    只是誰也沒想到，十方再回宮時，竟已過了五年之久。

    這五年時光，他和太子之間終究是隔了許多東西。

    “這些年你一直跟著他，他過得可快活？”十方問道。

    霍言聲聞言一怔，沒想到十方竟會問這樣的問題。

    這世上無論是父母兄弟，亦或是至交親朋，能真心惦念一個人過得快活不快活的人，通常都寥寥無幾。

    “殿下他……”霍言聲頓了頓，盡管知道不該在旁人面前議論太子的事情，可面對眼前的十方，他卻說不出敷衍的話。于是他壓低了聲音，回答道：“不是很快活。”

    十方聞言略有些驚訝，這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卻又仿佛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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