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自己兒時所乞討流浪過的凡間街道，她能瞬移去的處所都必須是自己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在記憶之中，也只有這里了。

    重新踏入這片土地，連小巷子都是從前的模樣，陰冷潮濕漏水，蚊蟲老鼠在角落肆虐，唯一靠近城墻遮擋處鋪著一張破舊臟污的草席。

    只是這草席定已是有新的流民住上去了，再也不見從前自己和奶奶的身影。

    成為邪神后，這些曾經(jīng)身為凡人的世俗情緒的影響又被縮略了不少，謝瑜曾經(jīng)想過自己修得圓滿，再回過來看這些事物這些人，會是怎樣的心情。

    卻不想像是在冷眼旁觀別人的事一般。

    奶奶對她有著真心，她的確應(yīng)該感恩懷念，但有了上一世的記憶后，她明白這也不過是設(shè)置的劫數(shù)之一，天庭那些人一向喜歡將東西給她，后又迅速將其毀滅，成為一輩子的缺憾。

    若是宮冬菱知曉這一切，她定會說出那句“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打碎給人看”。

    今日的主題卻不是懷念從前，片刻之后，謝瑜一步步走到那集市之上。

    越靠近店鋪攤子的位置，人便是越多，眾人都向謝瑜投過去驚艷呆滯的目光，只因她這般的天人之姿，在凡界卻從不多見，幾乎能引起轟動。

    因為這外貌吸引了十成十的目光，甚至沒人再注意她那奇怪的魔族玄袍和赤色妖異的眼睛。

    謝瑜對這些或驚艷或圖謀不軌的目光沒有任何反應(yīng)，眼光只是在店鋪間流轉(zhuǎn)尋找著，卻在路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曾經(jīng)誣陷過奶奶的賣冰糖葫蘆之人……

    只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老得不成樣子，得靠著自己扎著冰糖葫蘆的棍子才能支撐著，一雙無精打采的眼睛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卻沒有一人光顧他的生意。

    即使她從前為了復(fù)仇，殺死了那個一劍射死奶奶的親王，卻再也沒有機(jī)會報復(fù)這引起一切爭端，為了一個銅板就將她們從此扯下萬劫不復(fù)之人。

    謝瑜一步步走了過去，這還不值得她為其波動情緒，只不過那人今天也該死了。

    就在此時，有人突然將自己攔了下來，謝瑜抬頭，那是個陌生的大娘，扎著頭巾渾身干練。

    大娘苦口婆心道：

    “姑娘，那個人的東西買不得！別人付他錢他總是收下銅板轉(zhuǎn)身就說你吃霸王餐，以前還有個無辜七旬老太被他這般冤枉致死，真是罪該萬死！

    若不是他吃了十幾年牢獄之災(zāi)，出來后又好賭將家中的財產(chǎn)全都坑完了，要不然也不會頂著這般臭的名聲出來賣糖葫蘆，我們每日都會將垃圾扔在他身上驅(qū)趕他。

    不過他這般老，也該死了，簡直是老天不長眼不收了這般最該下地獄的畜生。”

    說完還朝那老頭子淬了一口。

    “老太太被冤枉致死是何事？”謝瑜突然出聲，一雙眸子間皆是清明之色。

    “可不是嗎，多年前的一場冤案，一個流民老太帶著自己的孫女因為饑荒逃到此處，卻是被此人誣陷為了不給錢的暴民，被活活沿街打死了……

    若不是她的親孫女那么小就為了報仇和那惡人親王同歸于盡，天子將目光放在了此處，命官府審訊多人重判了案子，大家都不會發(fā)現(xiàn)老太太是被冤枉，他和那個乞丐幫都被判了罪，吃夠了牢獄之災(zāi)才出來的，可惜祖孫二人皆無法復(fù)生了。”

    即使是在上輩子的記憶中，謝瑜都不曾知曉此事，不想多年前的遺憾最后還能有這般的結(jié)局。

    雖然人死的確不能復(fù)生，只是卻能讓人重新對這世道出現(xiàn)點希望。

    若不是來此處為師姐買東西，此事便又是要塵封多年，等知情之人都死去，最后再無人知曉。

    “凡界……也變得不是記憶中的樣子了?！敝x瑜沒頭沒尾突然說了句，反而讓大娘一臉懵色。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問謝瑜什么，就見她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不由道：“這孩子，這般長相卻缺心眼，定是會被人欺負(fù)去啊。”

    與此同時，旁邊傳來什么轟然倒地的聲音，大娘抬頭一看，卻見那個被眾人唾棄的畜生不知何時，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她只出現(xiàn)了片刻的驚異，便是拍手稱快：

    “畜生終于死了！”

    “蒼天有眼！”

    ……

    這聲音遠(yuǎn)遠(yuǎn)落在謝瑜的耳邊，而不知何時，她清澈的眼底又消失了道魔障和執(zhí)念。

    謝瑜首先走進(jìn)當(dāng)鋪，當(dāng)了自己儲物戒中的兩樣法寶，不過其在凡人手上不過是華美價值連城的裝飾物罷了，卻連它們本身價格的百分之一都沒賣到，簡直暴殄天物。

    她并不在乎，這樣的東西只要她想要，簡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只是謝瑜此時需要一些能買些小玩意的凡界錢幣，靈石在這里可不通用。

    拿了錢幣，她終是走進(jìn)了從前只敢在外垂涎偷偷看上一眼的點心鋪子。

    雖然謝瑜只見過一次宮冬菱拿給她的糖，也記得它的模樣和味道，一點都不似糖漿那般粘牙，以前她從未吃過那般之物。

    “小姐需要什么點心嗎，本店新進(jìn)了些西域商人帶過來的甘蔗汁制成的冰糖，還出了幾種新蜜餞?！?/br>
    掌柜熱情招呼著。

    從表面上看，那冰糖的確不像是那日的糖，但二者卻有著極為相似的氣味，這讓謝瑜迅速認(rèn)定了此物便是她上回嘗過的那種糖，只是后者進(jìn)行了其他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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