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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歷夢境時,卻意外看見了真人的身影,便想來問問真人,真的是在我殺北冶王那日才第一次見我嗎?”謝瑜眼里沒什么多余的情緒,仿佛這個問題根本不重要,僅僅是確認許若真是否出現(xiàn)在那里一般。 許若真的臉色卻一凝,溫和的臉上少見地堆了諷刺之色:“你的意思是說,本座偷偷跟蹤調(diào)查你,就為了將你這個廢靈根收入門下?未免也太抬高自己了吧?!?/br> 若是從前的謝瑜,定是會因為許若真的諷刺羞愧難當,獨自一人舔舐傷口,但此時謝瑜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問出來看看他會不會說實話罷了。 她低下頭,看起來是自卑受傷的模樣,但她被碎發(fā)遮蓋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戾氣,跟之前看到裘言三人時如出一轍。 許若真看著謝瑜的樣子,鼻子冷哼一聲,表現(xiàn)自己的不屑,虧自己還覺得她改掉了那畏畏縮縮的性子,現(xiàn)在不就又來了嗎? 他居高臨下道:“你師姐呢?不是被迷藥暈了嗎,我?guī)メt(yī)治?!?/br> “不麻煩真人,迷藥不強,睡一覺就會自然醒了?!敝x瑜脫口而出,差點忘記在許若真面前暫時隱藏自己的本性。 許若真像是看穿了她想獨占宮冬菱的心思,冷笑一聲:“不用你帶路,本座也知道在哪?!?/br> 他徑直走向那個山洞,謝瑜呼吸一滯,快步跟了上去。 謝瑜施了那些小把戲障眼法根本騙不過許若真的眼睛,不一會兒,他就走到了熟睡中的宮冬菱面前,只探了探她的脈象,就要將她卷著被毯一齊帶走。 看到許若真觸上師姐裸露皮膚的那一瞬間,有什么東西在謝瑜心中炸開了,黑霧涌上了右手,她差點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魔障。 冷靜,現(xiàn)在不是時候!謝瑜在心中默念,魔氣才退下去,不至于被許若真發(fā)現(xiàn)。 許若真故意回頭,欣賞著謝瑜失控的表情,他笑意直到眼底:“你可曾知道,你師姐從小父母雙亡,他們把她托付給我,是我將六歲的她一點點拉扯大的,我們的情分本就不比一般師徒,也不是你這種隨隨便便的人能夠比得上的?!?/br> “我知道你一直想引起本座的注意,卻屢戰(zhàn)屢敗,便將目標轉(zhuǎn)向你的師姐,不過是想得到點關(guān)注罷了,真是可憐?!?/br> 謝瑜什么也沒說,抬頭看向許若真,一雙毫無波瀾死水般的眸子沉的嚇人。 “等菱兒醒來,第一個想看到的人,一定是本座,從小到大,都是如此?!?/br> 這句話讓謝瑜一下想起了在師姐剛從極北之地回來臥床養(yǎng)病之時,都是在許若真那里由他日夜看護的,卻是因為宮冬菱只要醒來沒看見許若真在身旁,就會傷神無助到哭泣嘔血。 許若真說的全都是事實,謝瑜根本無法反駁,但卻也一點也不愿相信。 師姐……謝瑜眼睜睜地看著許若真在她的面前帶走了宮冬菱,她頂著僵硬的身體,卻是連動分毫都無法做到。 她沒有理由,也沒有能力將師姐搶回來。 而且更讓她渾身發(fā)冷不愿相信的事實是,自己才是那個后來者,師姐的生命中有太多愛她仰慕她的人,自己是后來的且最不起眼的那個,不過是得到了點師姐的垂憐眷顧和同情就妄想獨占師姐的全部感情。 真是不自量力,許若真說得對。 謝瑜回想起宮冬菱對自己做的一切,將她從禁閉室救出來,一次次給她包扎傷口,在眾人面前為她辯解,給她丹藥……這才發(fā)現(xiàn),師姐對自己的好更多的卻是出于對她的同情和愧疚,是突然從裘言的挑撥與騙局中清醒過來后想要彌補她。 根本不是因為她是特別的那一個…… 而許若真卻從小將她養(yǎng)大,是她最親密的人,孰重孰輕在這一刻已經(jīng)分外明了了,自己都不配和許若真放在一起對比。 謝瑜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這么白眼狼,被師姐如此珍視對待了還不知滿足,還想要她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 但一想到師姐曾經(jīng)如此依賴許若真,她的心臟就一抽一抽的疼。 明明自己的痛感閉塞,就連這魔氣侵蝕的傷口都不覺半分疼痛,可為什么心中的痛就格外明顯? 眉間的黑色的魔氣若隱若現(xiàn),再不做什么,謝瑜知道,自己可能也會因走火入魔陷入神志不清的地步。 她對左肩上的傷口不管不顧,御劍跌跌撞撞,飛往了璇璣草所生長的那片地方,她知道那天師姐也進了夢境之中,師姐看到了她的夢境,她也想找到師姐的記憶碎片。 許若真曾陪她走過生命中每一個春夏秋冬,自己卻未曾了解過師姐的半點過往。 璇璣草早已被摘走,就連旁邊的草藥都不剩多少了,謝瑜比誰都清楚這不過是徒勞,但還是忍不住過來瘋子般的尋尋覓覓。 就在這時,身邊的草叢里卻傳來一陣細微淅淅索索的聲響。 若不是五感比從前敏銳太多,她只會像上次一般,被這黑邪赤蘊蟒突襲,但這次,她不見絲毫慌張。 來的正好,謝瑜握緊手中的玄菱,這次,她一定要打敗這巨蟒。 黑邪赤蘊蟒感受到謝瑜那邊的殺氣,自知已經(jīng)暴露,便轟的一聲將身上掩蓋的樹葉植被頂破,高高揚起了高貴的頭顱,它認出了謝瑜,知道她是幾天前從自己手上逃脫的獵物,更加興奮,尾巴拍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聲催命般的鼓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