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的疑問，但從昨天我收到信件，直至現(xiàn)今，我一直聯(lián)系不上左清源。下午我去了一趟她家，沒有人在，而且門把手上結(jié)了薄薄一層灰。而后我又跑去了清源鑒定所，大門緊閉，沒有人在，我想碰碰運氣，于是從湖心大廈樓上走消防通道下來，但遺憾的是，一樓的安全門是鎖著的，我沒能進(jìn)到鑒定所里面去。

    你的意思是，左老師可能失蹤了？

    曹煥現(xiàn)在理解了為什么剛才譚北海的語氣急得那么不像他了，試想剛發(fā)現(xiàn)個疑似失蹤的人，回過頭來這邊又一個聯(lián)系不上的，任誰都會緊張。

    現(xiàn)在看來是這樣，但不能確定，明天星期一，我會再去趟鑒定所查看一下的。

    希望左老師沒事不，一定沒事的。

    你快回家吧，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

    好的，放心，我能有什么事，大市中心的誰還能把我綁了不成。

    譚北海沒附和這句話，電話里一片死寂，曹煥反應(yīng)過來，知道說錯話了，他虛掌了自己幾個嘴巴子，心里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啊那什么，我叫的車來了，先不說了，拜拜。

    到家給我打電話。

    行，到家給你打電話。

    曹煥掛了電話，走出了樓道，踏著灰黃灰黃的夕陽往回走，他在聽到譚北海說左清源寄來的是03年案件意見書時，突然就抓住了自從沈利這邊線索斷掉以來，他腦子里那一直閃著光卻總也夠不著的點左商。記得左清源曾經(jīng)說過，左商做鄭盛這個案子時，是剛從公安系統(tǒng)退休沒多久，而按沈利的說法，他們這幫人停止做事，是在自己父母出事以前，即左商任職期間，剛好覆蓋了兩件事父母親仍活著，以及組織還在運行。左商，無論他是否為組織中的一員，都是現(xiàn)在曹煥所能通過認(rèn)識的人能聯(lián)系上的，唯一一個可能可以從他身上了解到真相的人。

    然而左清源卻失蹤了。

    曹煥抬手給自己腦殼來了兩巴掌，偏偏在左清源失蹤后才想到了這層。但轉(zhuǎn)念一想，左清源寄原版意見書的行為也好，失蹤也好，發(fā)生的時間點都太讓人在意了，很難不把這些事跟沈利、或者說沈利背后的勢力聯(lián)系起來，就算今天左清源沒失蹤，這個時候去找左商，萬一左商真的是組織里的，那就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草驚蛇。

    什么時候才不算打草驚蛇呢。

    敵在暗我在明，做什么都束手束腳畏首畏尾，何時才能反客為主。

    凌晨的東臨江大道寂靜無聲，偶爾一些蚊蟲盤旋著撲向高溫的橘黃色路燈，最后成為了玻璃燈罩上的一點黑色臟污。臨江大道由東至西，貫穿整個安湖主城區(qū)，以運河為界，分為東臨江大道，與西臨江大道。東臨江大道通往的安湖市東城區(qū)，是一個近十年才開始城市化的地方，人少地廣，雖建有諸多高層住宅樓，但多為投資客所買，真正的入住率少于5%。因此，一入夜，東臨江大道便像是一條鬼路，半天見不著一個人影，兩邊外立面光鮮亮麗、內(nèi)里卻空空如也的住宅樓們死死地盯著從這條路上開過的每一輛車，走過的每一個人，飛過的每一只蟲子。偶爾一陣強(qiáng)勁的江風(fēng)吹來，將江水掀起此起彼伏的高浪，拍打在堤壩上發(fā)出聲響，而后又很快沉寂下去。

    但今日與往常不太一樣，遠(yuǎn)處傳來了急促又刺耳的輪胎摩擦聲，一輛白色奔馳商務(wù)車拐進(jìn)了東臨江大道，正由西向東疾駛而來，速度之快，所過之處掀起的風(fēng)似乎能把路邊的草堆連根拔起。

    左清源感到呼吸逐漸困難，幾乎是要狠狠深吸氣，才能汲取到一點點的氧，她左手死死捂住心口往下一點的位置，但仍然擋不住不斷涌出的鮮血。那個位置上有個小圓洞，直接刺穿了左肺，而左清源已經(jīng)持續(xù)開車接近20分鐘了，駕駛座上、以及車內(nèi)地毯上，滿滿的都是她自己的血。視線越來越模糊，左清源知道，她差不多已經(jīng)到極限了。后視鏡中，那輛黑色大眾也拐了過來，緊緊咬著她的車屁股不放，左清源右手緊緊把住方向盤，手心里拽著的U盤那鐵制的弧邊深深嵌進(jìn)了她的掌心，她卻不太感覺得到疼了。

    左清源會選擇往這里開，一是因為人煙稀少，即使自己最后失去意識發(fā)生車禍，也不太可能會禍及他人；二是因為這條路的另一側(cè)就是江水，她可以把手中的U盤丟進(jìn)江里，徹底銷毀它。然而這一段路與江水之間還隔著一條寬約15米的步行道，再往前五公里上橋后才是伸手即江面之上，但左清源知道，自己是撐不到那里了。

    警報器發(fā)出了滴滴滴的警告聲，交管局中值夜班盯監(jiān)控的警員瞬間一個精神，身體前傾望向智慧大屏上瘋狂閃爍的紅點。警員打了個哈欠，想著不知道又是哪些個富二代敗家子深更半夜在玩賽車，他點開系統(tǒng)中正報警的路段監(jiān)控，屏幕上瞬時出現(xiàn)了四排共三十二個監(jiān)控畫面。一輛白色車從某個畫面中飛速掠過，橫穿著屏幕，系統(tǒng)跳出了驚人的時速180km/h提示，最高甚至到達(dá)過190km/h。白車不僅超速300%之多，且完全無視任何信號燈，全程還極其危險地不斷變著道行駛。

    當(dāng)這條路你家造的啊，想怎么開就怎么開，估計又是個嗑藥鬼。警員掰過面前的鵝頸話筒，調(diào)出頻道，摁下對話鍵，道，東臨江大道白樺段各單位請注意，東臨江大道白樺段各單位請注意，有一輛白色奔馳車自西向東超速行駛，懷疑毒駕。重復(fù)一遍，有一輛白色奔馳車自西向東超速行駛，懷疑毒駕誒等會兒，后面還跟著輛車，黑色大眾，距離白車一百米左右，也是自西向東超速行駛，懷疑是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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