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一場惡戰(zhàn)避無可避，純鈞也出劍欲與其死斗。

    在蒼逐游奉命為帝天遙喚醒劍靈以前，純鈞就是帝尊座下的劍侍之一，此時的他還不知白虹劍靈的特性，只當(dāng)是被帝尊賦予靈元的兇器罷了，不足為懼，甚至還想著如何把人帶回九重天邀功請賞。

    白虹不多話，他舉劍對天，引來一道驚雷乍現(xiàn)的明光，令人不得不別過視線以免被那烈芒刺瞎，這竟是數(shù)月以來不見天日的凡界初次見到希望之光。

    純鈞也亮出武器與人相對，眨眼間銀藍(lán)雙色的劍光已纏斗在一處，根本看不清他們的動作，只能聽得刀劍相碰的空靈回響。

    虞扶塵瞥見遠(yuǎn)處依稀還有個旁觀的人影，胯-下似乎有團龐大的巨物，挖著耳朵朝人喊了一聲：“好聽嗎？好聽就是好劍！”

    對方朝他豎起大拇指，連連點頭表示這場決斗賞心悅目的很，瞧了這反應(yīng)，虞扶塵也就猜出來者身份了。

    “玄機塔，原來你一直暗中觀察雪靄城的一舉一動，虧我還以為你整日躲在九重天睡大頭覺?！?/br>
    不過短短兩句話的工夫，雙劍靈的戰(zhàn)局就已定出勝負(fù)，白虹提著純鈞劍朝虞扶塵緩緩走來，后者便知在劍靈內(nèi)斗的死戰(zhàn)中他又勝了一人。

    就算收回了曾在玄難體內(nèi)為他續(xù)命的護心魂釘，散失的靈為得以回歸體內(nèi)，畢竟抽離多年，魂釘與身體還不夠契合，白虹的攻勢漏洞百出，而且倔強的帶了凌雪劍法的影子，好似這樣做了，就能留下那人的痕跡，脫離劍靈身份的束縛，成為一個完全的人了。

    當(dāng)然，白虹也沒有強大到能完勝純鈞，他的身上也留下許多劍痕，最醒目的一道就橫在臉上，貫穿了鼻梁險些刺瞎雙眼。

    “對未來，你有怎樣的打算?！?/br>
    虞扶塵跟在白虹身后慢悠悠走著，后者搖搖頭，取下純鈞的劍心交在他手中，而后提著那把光澤暗淡許多的長劍向雪靄城走去。

    “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我以為殺了純鈞，殺了曾有負(fù)于蒼的這個人，我就可以減輕心頭愧疚，但是沒有。蒼已經(jīng)不在了，殺再多的人，流再多的血，他也不可能回來了，而要背負(fù)這些殺業(yè)的我，與他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yuǎn)，所以有什么意義呢？”

    “我可以理解為是你放過步念安了嗎？”

    “他還是要為做過的事贖罪，留得性命，痛苦與愧疚也就無限延續(xù)，殺他只會臟了我的手?！?/br>
    白虹解下護腕，以純鈞劍在臂上劃出傷痕后，又將劍深刺入地，使得劍體中保留的劍魂融入結(jié)界之中，再次加固雪靄城的防守。

    虞扶塵隱隱覺著，當(dāng)他把應(yīng)神九劍之中的八位都立在這里之后，最后一個，他一定會犧牲自己。

    看出他的心事，白虹搖搖頭，用手背擦去臉上的血跡。

    “我不會。”

    “嗯？”

    “別忘了，我是個沒有劍心的英靈?！?/br>
    聽他這話，虞扶塵好似想通了什么，卻因沒有理清頭緒而抓不到那一根貫穿全局的線索。

    劍心……

    白虹仰頭望天，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早在相遇之初，我便將劍心交給了他，他一直小心珍藏著，哪怕身死，也沒有將劍心還與我。”

    “難道他只是歸還了魂釘與虧欠你的能為？這是他百密中的一疏？”

    “他那樣謹(jǐn)慎小心的人，布置這么大的局必定是推演百次，算到了每一個可能與轉(zhuǎn)機。他藏著我的劍心，無非是因劍心能控制我的靈魂，只要我的劍心在他那里，我便永遠(yuǎn)是他的人。你看，他這個人多自私啊。”

    他埋怨玄難的時候如果沒有嘴角上翹和語氣中難掩的甜蜜，說不定虞扶塵真就信了這鬼話。

    不過他也欣慰著白虹能早日走出陰影，為玄難布下的局慢慢收尾，或許這也是那妖僧早就算計好了的，連自己的人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啊。

    “聽你這么說，我就想贈你一件東西了?！?/br>
    在乾坤袋里翻了一翻，虞扶塵拿出一只由玄鐵鑄成，還染著斑駁血跡的面具，正是他從步音樓手中得來的風(fēng)長歡的舊物，吹去了上面沉積的灰塵，交在白虹手中。

    “作為行刑人，行于暗夜之間，怎么能少了這個?！?/br>
    “看起來很有故事?！?/br>
    虞扶塵點點頭，“沒錯，的確承載了一對殺手師徒為彼此付出的過去。不過都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它屬于你了?！?/br>
    至此，虞扶塵心里還有個疙瘩。

    好不容易說服步念安投靠雪靄城，要是白虹執(zhí)意為難他，是否會影響雙方的合作？

    好在他很快意識到顧慮只是多慮，白虹本性溫和，并無戾氣，即使是對曾利用逼迫過他的步念安也沒有懷著恨意，反倒是見了他就坐立不安的后者心虛了。

    “折舟……”

    “不必對我抱歉，或許從前身為白折舟時，對你的行徑的確有過不滿，現(xiàn)在我恢復(fù)白虹的身份，過去那些恩怨也就一筆勾銷了，你該對蒼，該對白清寒道歉，而不是我?！?/br>
    白虹用繃帶纏繞著臉上的傷口，面無表情說著這話，讓人將信將疑。

    見步念安有些茫然，白虹指著仙境所在的極北之處，嘆著氣。

    “你幾次陷白清寒于不義，為他留下一生難解的痼疾，合該你在此長跪贖罪。而蒼長眠昆侖，我雖毀了寒谷，仍可依稀辨出他埋骨之處。步念安，我留你性命，代價是此戰(zhàn)過后，你為他守靈十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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