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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停了一刻,又看向蒼非常認真的臉, 指著胸口說:“你問吾牽連家眷,屠殺敵軍可曾悔過,吾想了許久……好似這些年的沉睡已經(jīng)讓吾忘了悔究竟是何情感,但方才,見到你,吾很難過,這里很疼,或許……就是悔了吧?!?/br> 蒼拉起他的手,冰冰涼涼,他解松衣帶,把那人的手貼在心口。 “我們該是一心一體,你沒有吞噬我,便是放棄了主宰劍靈的魂體意識,所以你會經(jīng)常性無意識的狂亂。不過沒關(guān)系,你不愿殺我,我便好好陪你,做抑制你狂性的良藥,以后誰也不離開誰,永遠在一起吧?!?/br> 他想去摸摸白虹的臉,那人拒絕了他,垂眸時眼前藍光一閃,蒼下意識接了,發(fā)現(xiàn)掌中是顆透著微光的幽藍晶石,正是綴在白虹劍柄的那顆。 “吾心,交與你,你要收好?!?/br> “你把劍心交給我,就不怕……” “怕什么,你若沒有劍心,要如何抑制吾的狂性?” “可……” “帝尊來過了,對吧?!?/br> 蒼沒有回答,但不自覺黯然的神色已透露出內(nèi)心動搖。 “遲早要回九重天的,吾既醒來,便有成為兇器為人所用的覺悟,即使,那并非吾之本心。” 他是為了救蒼,才甘愿犧牲未來的自由,與徹骨的驕傲。 “吾不可與你締結(jié)契約,更不可嫁與你為□□,索性將劍心交與你,往后除帝尊之外,只有你能束縛吾。” “可我不想束縛你的天性,我想讓你快活,想讓你肆意而為?!?/br> “包括今天的慘???” 蒼搖搖頭,滿是無奈。“我不是神仙,會有怨憎,也會有癡妄,我沒有心系天下蒼生的胸懷,逼迫父親的人死了,只會有大仇得報的快意。旁人說我是怪物也好,異類也罷,都無所謂,早在父親死時,我就該死了,既然留得命在,我只想復(fù)仇?!?/br> “你這樣是自尋死路?!?/br> “無所謂,我不畏死,所以有一天我真的死了,還請你……” 吞噬我的靈元與血rou,讓我得以與你融為一體吧…… 被捂嘴制止的蒼頭一次意識到這個看似已經(jīng)活了很多年的強大男人,其實有著小孩子一樣幼稚的一面。 之后收拾了蒼氏的殘局,作為獨苗的蒼便帶白虹去往九重天,成了帝尊專屬的鑄劍師。 仗著由家族繼承來的天賦,蒼開始越發(fā)大膽,時常與帝天遙討價還價,令旁人心驚rou跳。 不知是念在對蒼疏影的愧疚,還是一向冷酷的帝尊想看一個凡人究竟能驕縱到何種地步,對他的要求也是一概滿足。 好比他想時??纯淳胖靥斓男“犹?,就可在曇華亭附近建座隱在云霧中的樓臺遠觀。 好比他想把白虹留在身邊,帝尊開始雖不肯應(yīng),經(jīng)不起軟磨硬泡還是妥協(xié)了。 對帝天遙給予的一切,蒼自知受之有愧,在數(shù)年間不斷完善他當初的構(gòu)想,把最后的成品圖紙送到帝尊面前。 那是一架可容納九把刀劍名器的劍匣,適應(yīng)劍靈各種屬性,可駕馭其兇性為主所用。 帝尊大喜,命蒼速速打造成品,可這對一個沒有天賦的喚靈師而言何其艱難。 他整天對著堆積成山的珍稀材料唉聲嘆氣,自知做不出,又沒有抗命的膽量,便想了個跑路的下下策。 白虹來見他那日,蒼正忙著收拾物什,見了他也不多話,拉著他便跑。 那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匆忙完成任務(wù)回來,甚至沒得空洗去手上的血跡,蒼卻大有逃命的架勢,便當是被他發(fā)現(xiàn)端倪。 “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帝尊命我打造劍匣,他明知我沒那個本事還是強求,說明失了耐性,再不走怕是要沒命了?!?/br> 他往前沖了幾步,居然沒拉動,白虹還駐足原地,神色凝重而復(fù)雜。 “快走啊,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我們兩個都要完蛋??!” “走不了的,就算逃離九重天,你還是會回來。” “我有病嗎?!” “帝尊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蒼天河的存在,抱歉瞞了你,這次到往凡界,吾是要將他帶回的?!?/br> 方才還嬉皮笑臉的蒼表情凝滯在臉上,他鼻子有些發(fā)酸,忍著哭腔朝他笑笑。 “他……他是我兄長啊,你沒傷了他吧。” 白虹把沾血的雙手藏在背后,低低答了聲:“沒……” “那你就是為保他而傷了自己……” 蒼“嗚”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進他懷里,摟著他哭的好大聲。 “你傻不傻啊你,傻不傻!我不要你為我付出那么多,我只想你做白虹,你做白虹……就夠了,何苦替我背著包袱!” 白虹見他哭的那么傷心,有些不忍。 他貼著蒼的額頭,笨拙的想去安撫他,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個吻惹得手足無措。 “寧可我死,不要你亡?!?/br> 狂暴的劍靈在帝尊眼中百無一用,雖有令人垂涎的實力,可帝天遙生來厭惡叛逆,無法壓制白虹的狂性,他定會成為棄子。 這些年在九重天,蒼橫行霸道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一旦被追究罪責(zé),白虹也會受到牽連。 所以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他終于放下謹守多年的自尊與清白。 “果真是我修復(fù)的名器,不論魂靈還是那里,都硬到讓我啞口無言,我現(xiàn)在算是明白,何為白虹貫日……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