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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品你已經(jīng)廢了,不如留與吾用。” 下一刻,被白虹桎梏的青烏雙眼變得無神,在他手中化型為斷劍。 白虹將其收在袖中,走到蒼身邊,眼中透著無奈,“吾若是再不來……你可就要死了?!?/br> 他俯身貼了貼蒼的臉,注視那張逐漸失了血色的臉,吻了那人的唇,渡了自身最精純的靈氣。 他或許是唯一一個救了喚靈師的劍靈。 蒼從混沌中醒來時,心尖刀傷仍在作痛,也虧得這實感讓他意識到自己尚在人世。 他緩緩睜開眼,將遍布傷痕的手舉在面前,眼前過分的清明給人一種虛幻感受,他眨眨眼,發(fā)覺那片通透并未退去。 “是青烏……” “是青烏,用他的殘魂替你療愈了身子?!?/br> 一個低沉的男聲在他耳邊答道。 蒼想扭頭去看看,卻是挪動不得。 他似乎看到一個交疊著雙腿端坐著飲茶的雪色身影負(fù)手而來,湊到他面前,貼了他的額頭。 “還好,不熱了?!?/br> “你是……” “心心念念求吾來,反倒是你不敢認(rèn)了?!?/br> “白虹!!” 蒼叫了一聲從床上彈起,疼的齜牙咧嘴,擠出兩滴淚,抓著那人的衣襟,卻是撲了個空。 明明方才的溫?zé)崛彳浤敲凑媲?,為什么…?/br> “為什么,你只是劍靈……” “不要將吾與那些下等魂靈混為一談,吾不是由劍而生,也不會因劍而死。” 若有若無的溫柔觸感落在蒼頭上,他被白虹推回床上,側(cè)臥著緩解痛楚。 他很清楚,只有當(dāng)劍靈吞噬了喚靈師后才可能擁有實體,是那人對他留了情,甘愿做一條孤魂。 “你不是劍靈,是英靈。” 刀劍中寄宿的魂靈無非兩種,因吸食天地靈氣而獲得靈性的妖類,亦或是曾為生人,被刀劍認(rèn)可實力而在死后拘縛了魂魄的亡靈,顯然白虹是后者。 “原來如此……你本就厭煩這世界,所以才不愿做出回應(yīng),對嗎?” 白虹不語,便是默認(rèn)。 “抱歉……是我不深究因果擅自打擾你的安寧,但你還是回應(yīng)了我,是不是說明你……對我還是有那么一絲情意的?” “說的那么惡心,你可是個男人?!?/br> “男人又怎么了,不能喜歡男人嗎?” “才見不過一面就談及情愛,輕浮,膚淺?!?/br> “你果然是個上古年間的老古董,喜歡都不敢說出口,做人哪還有快活?” 說到這里,蒼又自嘲的笑笑,“我也沒資格說你,其實我……也錯過了許多?!?/br> “是,你欠你父親一聲愛?!?/br> 蒼突然意識到自己從前碎碎念的嘮叨都被白虹聽了去,頓覺羞恥的無地自容,掩住了臉。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能聽見,其實我只是自言自語?!?/br> “吾知道?!?/br> 蒼在白虹眼中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理應(yīng)覺著幼稚天真又可笑,可他就是心疼這個過早面對人世疾苦的少年。 從少年,到青年,蒼陪著他,他亦伴著蒼。 縱是鐵石心腸也被打動,曾立誓永遠(yuǎn)不作為劍靈回到人世的他,還是違背了自己的誓言。 白虹目光柔和,看著蒼時總有一種溫和的暖意在心底悄然而生,磨沒了他從前嗜血的殺氣與刻骨的戰(zhàn)意。 他甚至覺著在朝夕相處的這些年里,他與寒谷冰層下沉睡的那位生出相同的感情,想把蒼作為兒子疼愛與憐惜,一錯就是多年。 蒼糾結(jié)了一會起身,坐在床沿,拉住白虹的手,不讓他從指尖跑掉。 “我想過了,我用七年時間才喚醒你,打動你,就算抗命,也不想將你拱手讓人?!?/br> 白虹眸色一暗,是啊,他怎么忘記了……自己本該是九重天的殺人利器,竟妄想擁有自己的情感,簡直可笑。 “所以你想好如何留住吾了嗎?” “從未有過喚靈師與劍靈締結(jié)契約的先例,但我想試試?!?/br> 瞧著他無比認(rèn)真的神情,白虹極不符合性情的“嗯哼”一聲。 “所以?” “所以白虹,你……嫁給我吧??!” 啪嗒一聲,好像有什么東西隨他這話碎裂了。 兩人同時低頭,看到一塊幽藍(lán)晶石掉在地上,正是綴在白虹劍柄上的那顆。 白虹小心的沉聲問道:“你有病嗎?” 蒼立刻炸了毛,“哪有!你就算懷疑也不能說的這么露骨啊??!” “那,君有疾否?” “……” 從來沒有過喚靈師在喚醒劍靈后幸存的先例,蒼是頭一個,大概會和劍靈求愛的人,他也是獨一份。 猶豫了一刻,蒼黯然垂眸,頹廢的坐回床上,無助嘆息。 “你終究是要為帝尊所用的,不可能被我獨占。說到這里,我也想問問你,為何不吸食我的靈力與血rou,助你早日獲得真身?” 白虹居高臨下看著蒼,轉(zhuǎn)身踱出幾步,決意吞下實話。 他說:“你根基太淺,修為太少,吃了也難助吾恢復(fù)萬分之一,況且,吾不是劍靈。” 而真相是,就算是復(fù)生的英靈也需要吞噬其他靈物來滋補提升自身,尤其是白虹這般死后被束縛劍中,從未吸收過天地精華的靈體,所需的遠(yuǎn)比尋常靈物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