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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手上微紅的印跡,看向風長歡的目光笑意不減,聲音卻已冷若寒冰。 “當真拒絕?” “一晌貪歡,我已不再是法華君?!?/br> “你可知錯誤的選擇會讓多少無辜生靈慘遭屠戮?” “若我阻止不了這一切, 我情愿同歸于盡?!?/br> “哦?你明知孤皇所求,何必避重就輕?” “性命不該成為交易的籌碼,獨作惡人,總好過再次痛失。” 帝天遙不置可否,背過身去迎風負手,鎏金冠冕的珠玉被吹得叮當作響,嗤笑道:“那便如你所愿,孤皇倒要看看,你這身骨頭能硬到幾時?!?/br> 而后化光歸天,令最后一道照亮黑夜的華光消弭。 風長歡含痛垂眸,知道方才的抉擇已是與九重天正式對立,一心守護凡界百姓的他,到底還是因一己私情,將無辜蒼生推上了風口浪尖。 “我會后悔的吧……” “不,你不會?!?/br> 玄難答的淡然,笑得別有深意。 “很快你就會認清,有些人根本不配你豁出性命相護,縱然掏心掏肺,也滿足不了他們無止境的索取?!?/br> 話才出口不久,先前質(zhì)問玄難,又對明宮商大打出手的暴民再次出頭,這次直奔風長歡,不由分說揪起那人的衣領,拖著他無力的身子從輪椅上站起,嘶吼著質(zhì)問。 “為什么不答應帝尊!你根本是想害死我們大伙,別再假惺惺說什么救人了,你這個偽君子!!” 他飛起一拳朝那人面上打去,玄難欲出手制止,奈何自己也被憤怒的凡民團團圍起,自身難保。 千鈞一發(fā)之際,風長歡只覺面前勁風一掃,拳頭沒有打在臉上,反而是被人拉在懷里。 就在眾人愣怔的一刻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那差點傷人的暴民橫空撞了出去,連帶著指骨腕骨都被捏碎了去,摔在墻上沒了意識。 出手之人正是應在房內(nèi)歇息的虞扶塵,接下風長歡后,他才齜牙咧嘴捂著胸前作痛的傷口,一腳踹遠了賊心不死的其余暴民。 “滾開!我的人也敢碰,活膩了不成?” “可……他……” “救人性命是看情分,你們膽敢欺人,就不要躲在人后瑟瑟發(fā)抖。明宮商!” 難得布置好結(jié)界得以喘息一刻的明宮商被點了名,剛抬眼就聽虞扶塵喝道:“解除結(jié)界,讓他們自己對戰(zhàn)魔化的蠱妖!!” “這……” “只知心安理得享受安樂的人,永遠不會明白置身無望暗夜時,是誰做了他們的太陽!” 聽不見旁人的辯解與哀求,虞扶塵倒也落了清靜,回身將滿臉驚愕的風長歡抱回輪椅,忽而見那人臉上染了一抹血色,忙探手去擦。 “師尊,他傷到你了嗎?” “沒……” 才剛擦去那人臉上的血痕,虞扶塵手上又憑空多了一道。 抬眼去看,夜空不知何時飄起血雨,風中彌漫一股子濃烈腥氣,連防護的結(jié)界也被染上一層駭人的赤色。 “這,便是天罰了嗎?” 雪靄城的天罰持續(xù)了七天七夜,其間未等來一寸光明,與一線生機。 饑腸轆轆的蠱妖風卷殘云,連橫在街頭的殘尸也吞食殆盡,越是往后,嗜血的沖動便越是明顯,雙眼泛出駭人的血光,只要有人靠近結(jié)界,便發(fā)狂似的撲來,瘋狂撞擊著銅墻鐵壁,待雙爪與頭顱血rou模糊后,又會長出新的部分。 幾日下來,瘋狂自殘的蠱妖都成了三頭六臂的怪物,圍在結(jié)界外虎視眈眈,只待防守松懈一時,立刻沖入其中肆殺避難的流民。 風長歡倒扣流盡的沙漏,深嘆一聲,撫著發(fā)著高熱奄奄一息的明斯年,十分艱難的喂著清露。 連日血雨已經(jīng)讓雪靄城成了杳無生息的死城,幸存的人們都暫避太子府,以殘破不堪的草席棲身,喝著不足果腹的清粥。 即使如此,仍然將近彈盡糧絕,明宮商連自己的膳食都分給了難民,可哺乳期的母親還是在焦慮與饑餓的壓迫下斷了奶水,嗷嗷待哺的嬰兒也近氣絕。 “他這是在逼我低頭啊……” 虞扶塵知道,就算憤起的暴民畏懼他的強勢而消停一時,也還是會在死亡的威脅下生出逆反之心。 帝天遙深諳人性險惡,這便是他的高明之處,利用恐懼,利用人心的脆弱,達到分裂的最佳效果。 “看來我要去一會虛無,亦或是純鈞了?!?/br> 見虞扶塵起身,風長歡忙拉住他的手,怕他一時沖動做了傻事。 “不,不準你去!” “師尊你說什么?我聽不見啊。” 明知是挽留,還是頑劣的頂撞一句。 才剛說一半,虞扶塵就裝不下去了,抱著風長歡蹭了蹭,連聲道歉。 “師尊別生氣啊,我不是故意氣你的,只是不頂撞你幾下就渾身不舒坦,好久沒能疼你了,心里癢癢的,只好嘴上快活一下了?!?/br> “你……你這臭小子!” “放心,我自有分寸,師尊不必為我擔心?!?/br> “你傷勢未愈,叫我如何放得下心……” “???師尊你說什么??我真的聽不到啊。” “……” 虞扶塵要是鐵了心做什么,也沒人能攔得住他,加之風長歡又被他哄得暈頭轉(zhuǎn)向,便只好放他去與人交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