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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無棱一撇嘴, 兩手叉腰吐出嘴里的干草,見小師弟賴在師尊懷里不肯放手,只能尷尬解釋:“我沒有……” “師兄身上有紋身,好大的一片, 嚇人的很,他是壞人??!” “……你又偷看我洗澡??” 做師父的無奈數(shù)落:“無棱,你一天到晚帶著他胡鬧,也不知潛心練功,若有一日不得不離開深山竹居,你要如何護他?” 談及此處,云無棱才正色,愣了愣才道:“師尊,你……要離開了嗎?” “或許吧,所以你不得不變強,莫讓自己后悔當初的決定?!?/br> 沉默許久,青年才起身,領(lǐng)著小徒弟走到少年面前,將那只小小的手放在云無棱掌心。 他俯身摸著云無欲的頭,溫柔的手替他擦去臉上淚痕,笑道:“無欲哭了就不可愛了?!?/br> “我不要師兄……只想要師尊?!?/br> “可為師不能陪你一輩子,你師兄,也不會欺你一輩子?!?/br> 說罷,青年轉(zhuǎn)身嘆著氣步入深林,漸隱于林深之處。 彼時的云無欲太年幼,不懂背影的離去代表著什么,只感覺理應親近的師尊正漸行漸遠。 他伸出手來,想抓住那人飄飛的衣角,留住那人遠行的腳步,卻是無果,眼睜睜看他走上陌路。 從那時起,一向以調(diào)戲他為樂的師兄有所改變,從笑看他蹣跚學步時的跌跌撞撞,到后來抱起他走過陰霾與蒺藜,只在一念之間。 云無棱屈膝抱起云無欲,湊近了些又要親他的頭,嚇得云無欲連連后退,小手抵在那人唇上,不肯讓他靠近。 “你走開……不要你?。 ?/br> “哦?是嗎。不要我啊……那我待會下山買的冰糖葫蘆就喂給阿姊家的黃狗好了?!?/br> “冰、冰糖葫蘆?。 ?/br> “是啊,還有香香軟軟的糯米糕,和甜甜脆脆的腌梅子,可惜啊,有只小饞貓不想要,師兄只好自己享用了……” “我我我?。 ?/br> 云無欲立刻舉起手來,恨不得跳上那人肩頭去纏著他買糖。 也就是從那時起,冤家似的二人有了改善,人們常會看到一個俊俏少年抱著他年幼的師弟下山解饞。 熟識的鄉(xiāng)民都知道小師弟喜食酸甜,就愛那裹了層脆皮的冰糖葫蘆,小時候牙還沒長全,冰糖會在嘴里劃出大大小小的傷口,師兄見了心疼,總會捧著他的小臉給吹著涼氣。 后來稍大了點,貪吃太多甜食壞了牙齒,小師弟成天頂著腫了的半邊臉,又氣又急,疼著也想解饞。 師兄見他這般哭笑不得,一邊嗔他不知愛惜自己,一邊為他熬煮止痛的湯藥和好入口的各色稀粥,等他把壞掉的牙齒一一換掉,還像個老媽子似的看管他不準多吃甜食。 “就一顆,一顆……” “不行?!痹茻o棱板著臉教訓,“忘了疼了是吧?退掉乳齒你可就沒得換了,到時滿口蛀牙,年紀輕輕就成了沒牙老嬤,師兄可不管你?!?/br> 那人好一會兒不吱聲,云無棱瞄一眼見云無欲口水淌了三尺,眼巴巴盯著那串冰糖葫蘆快哭出來的模樣,心有些軟。 “那你……少吃……” 話還沒說完,那人撲騰一下跳起,喊了聲“謝謝師兄!就知道師兄對我最好!!”便抱著冰糖葫蘆一溜煙跑了好遠。 轉(zhuǎn)眼十年已去,那個被他們稱為師尊的青年自步入深林后再也沒有回來,師兄弟二人在竹林山居中過著與世無爭的閑逸日子,直到一日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寧靜。 被地網(wǎng)針對多年,云無棱依稀記得師尊當初被迫隱入山林就是不想被jian人所害。但那人失蹤已久,與世隔絕多年,不知人心險惡的他們又將如何與人相抗? 云無欲平日懈于修煉,身手甚至不比低等殺手,被追殺的途中已是遍體鱗傷,在云無棱拉扯下勉強邁步,一身血染,氣喘吁吁在他背后,一度放棄生機。 “師兄……師兄你、你放開我吧……我被他們所擒,便不會再有人針對你,你……趁機逃命去吧??!” “說什么傻話!師尊他老人家吩咐我好生照顧你,就是我死了,也不會讓你有半點閃失??!” 眼看云無欲兩腿一軟就要跪倒在地,不由云無棱多想,咬牙將人扛在肩頭,忍著腰背被暗器穿透的傷勢沖向山崖。 后有千軍萬馬,前方亦是無底深淵。 云無棱的衣衫被云無欲的血染的通紅,他轉(zhuǎn)身注視步步緊逼的黑衣殺手,停步在崖邊震落幾顆碎石。 “事到如今,還不肯透露他的下落嗎?” 為首之人手提一把重劍,正是九重天身為帝尊劍侍之一,掌管天羅的斷蛇?。?/br> “你在問何人?” “自是你那藏著秘密脫逃的好師尊,風清月白的蒼天河。在這山居之中,你以為自己能逃到哪兒去,就看你心中究竟是失蹤多年的師尊,還是命懸一線的師弟更重要了?!?/br> 云無棱聽到肩上的云無欲在哭。 哭聲壓的很低,伴隨著身子的微顫,時不時歪頭將淚水蹭在他領(lǐng)口,好似這般便能證明他從未哭過一般。 “無欲?!?/br> “我知道在師兄心中還是師尊更重要,我不會怨你的……” 云無棱哭笑不得,“那你又為何要哭?” “死都要死了,還不準我傷心一下自己大好年華就此葬送,師兄,你真是好殘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