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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要說我好看,夸不夸都沒差,不影響我的美?!?/br> “……” 千宮問闕憋著口氣,鼓著兩頰像極了胖豚魚, 這會兒他臉上的鱗片褪了色,呈現(xiàn)出一種透明的晶瑩,在月光映照下添了幾分光影的明感,與前些日子相比真的更像個人了。 “渡劫時我被天雷擊中,靈力都耗費在修復傷勢上,沒法化成人形。凡人,你是第一個讓我感興趣的人族,讓你見見本皇子的真容未嘗不可,記得要心懷感激啊,不然就沒有下次了?!?/br> 為了讓司隗看的更清楚些,千宮問闕拖著他無力的下身滾了半圈兒,輕而易舉壓在那人身上,他藏在唇下的獠牙斂了真形,像兩顆犬齒,為他的容貌增添幾分可稱之為可愛的意味。 可惜某人是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榆木腦袋,被提點到這個份兒上仍然沒有反應,半天才在微腥的海風中吐出一句足以氣的人七竅冒血的話來: “魚尾變成三條腿,你能不能穿條褲子,那里蹭的我好尷尬?!?/br> “……” 千宮問闕以為是自己不通人言才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愣了許久,才訥訥追問:“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司隗低頭看了一眼,“嗯”了一聲:“腹肌和人魚線挺好看的,姑娘一定喜歡?!?/br> “……” “可你在我面前暴露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說實話,你是不是到了發(fā)-情的時候,想找母魚交-尾了??” 當晚,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嶼上私塾突然就成了露天海景房,司先生頂了好幾天的熊貓眼,沒多久便大病一場,一連幾天說不出話來。 旁人不解其中緣由,只當先生是染了風寒,紛紛熱著心腸騰出自家空閑的房間來招待司隗,狗娃子更是每天起早出門采藥,只盼先生早日康復。 唯有千宮問闕明白,他這是遭了報應。 凡人與鮫人本就有云泥之別,一者入水而死,一者離水而亡,他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潮濕與水汽,用不了多久就會暴斃而亡。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狗娃子手里拿著鐵鏟刨著板藍根,歪頭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指的是司隗。 “你是說先生?” “小狗子,假如說你很喜歡先生,先生卻不一定喜歡你……” “我本來就很喜歡先生,先生也很喜歡我。” “……那就是我。我很喜歡先生,卻不知道先生是不是喜歡我,我很想留在先生身邊,但我的接近卻可能會讓先生受到傷害……就是,他會一病不起,會變得很虛弱……“ “你真的喜歡先生嗎?” 狗娃子突然變得認真,眼神帶著質(zhì)疑,讓千宮問闕有一瞬間的遲疑,是不敢點頭的。 “要是喜歡,就不該傷害他,先生那么好的人,我想讓他長命百歲?!?/br> 想讓他長命百歲…… 心頭好像被什么攫住,千宮問闕感到胸中一疼。 他思量良久,才明白人類的生命短暫不過眨眼一瞬,對自己而言不過是修煉的片刻,一個生命自降世到隕落的一生便結束了。 他還是不得不走,想停留在一個人身邊直到生命終結,不論何時都是奢望。 臨行前,他去看了司隗最后一眼,病重的那人氣色很差,唇色蒼白如紙,睜眼都變得吃力。 他蹲坐在床前,只露出一雙墨綠色的眼睛,閃爍著點點熒光,靜靜看著那人,手里捧著一盒墨綠色的膏脂。 “喂,凡人,我要走了,這個留給你,有了它,你很快能痊愈的?!?/br> “嗯,我會想你?!薄熬筒幌胝f些什么挽留我嗎?”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你的大好年華不該浪費在我身上,燦爛如你,該綻放出比我更耀眼的光彩?!?/br> 千宮問闕嘆了口氣,終于明白父皇為何會說凡人是最多情而無情的生物。 引人多情,又有著鐵石心腸。 “父皇說過,男人的心就和老二一樣硬,從前我不懂這話的意思,現(xiàn)在看來,他老人家當真沒騙我。” “……令尊也是個有故事的人?!?/br> “我一個不小心就是要回去繼承家業(yè)的,往后你想嫁到我家,我可以給你個名分,小妾太委屈了,湊合湊合讓你做正妻怎么樣?” “那可真是太湊合了?!?/br> 一雙不正經(jīng)的人,就連離別時的“再會”也沒法好好說出口來。 不過千宮問闕是慶幸的,至少不會有撕心裂肺的難過與痛苦,歡聲笑語總好過愁眉苦臉。 起身前,他摘下耳垂上掛著的小海螺交在司隗手中,撅著嘴別別扭扭道: “以后你想我了,隨時都可以吹響,不管身在何處,我都會回來讓你見見的。先說好,我可不會想你,是怕你想我,是你想我……走了,不用送了?!?/br> 說罷,他轉(zhuǎn)身朝向大海走去,沒敢再回頭。 天知道這一路他以雙腿步步走來要忍受怎樣的痛楚,可他就是想像人一樣,執(zhí)拗著完成自己心中的執(zhí)念。 “想縮短和你之間的距離,居然這么疼……” 海風吹落他眼中的濕潤,才不是因為離別而哭,是因為疼,是疼啊…… 此時的千宮問闕并不知道司隗拖著病體在背后循著他的腳步追來,每一步都是不舍,含在喉中的每一聲都是牽念。 思眷……好在我是叫司隗,不然以后日夜思你眷你,這輩子可就要留下太多遺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