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久一頭霧水：你們背著我又偷學(xué)了什么高級密碼，我怎么聽不懂？

    這大概就是同床共枕過的默契吧。這種時候，林衍也沒忘了補上一刀。

    蘇斂：能不能別提同床共枕。

    顧安久火速被帶偏：采訪一下，斂哥你怎么會在妄爺床上？

    要說是因為睡前小故事，就很是丟面兒，蘇斂冷漠甩鍋：因為你呼嚕聲太大，睡不著，只能去隔壁借住。

    顧安久緩慢開口，直擊重點：哦，我還以為你因為303

    蘇斂火速反駁，掐滅這種可笑猜測：閉嘴，怎么可能。

    還是這么嘴硬，池妄沒忍住笑了一聲：沒能參與你們的睡前臥談，是我的不幸。

    有一說一，斂哥你那腿，又細又白的，我真以為是個妹子。顧安久琢磨了一會兒，用手比劃了個窄窄的距離，不過，那床那么小，你們倆一米八幾怎么能睡得下去？是嫌宿舍風(fēng)扇制冷效果太好嗎？

    蘇斂：你管我們怎么睡。

    借宿被抓個正著，他煩得要死，這會兒仿佛被釘在十字架上，反復(fù)鞭尸。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穿越回來，不是社死現(xiàn)場，就是在社死的路上。

    大概是用完運氣，邪了門了。

    幾人趕到夜色的時候，現(xiàn)場已經(jīng)進入激烈地白熱化戰(zhàn)斗階段，滿屋子都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全新的電腦被砸碎了一半兒，連帶鍵盤鼠標滾了一地，全是殘骸。池妄這邊的小弟也來了不少，跟對方花式扭打在一起，雙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就挺虐的。

    太久沒經(jīng)歷群毆場面的顧安久驚呆：這也砸得太猛了吧？

    蘇斂擰了擰眉心，快步走過去問網(wǎng)管：報警了嗎？

    剛報，警察還在路上。網(wǎng)管嚇得雙腿發(fā)顫，躲在前臺下方不肯出來，縮成鵪鶉小聲回答。

    注意手機暢通，保留好監(jiān)控，一會兒一起交給他們。蘇斂事無巨細交代完，回頭跟池妄交換了下眼色。

    大廳正中央站著一個彪形大漢，體型壯碩，看上去個子超過一米九。身邊那位頤指氣使的，果然是幾小時前大排檔遇見的花襯衫。

    之前那人叫囂說讓他們等著，氣勢囂張，原來是想著背后有人。

    池妄現(xiàn)在算是明白，蘇斂為什么聽到視頻傳出去那么生氣。

    明明只是領(lǐng)個cao，惹出后續(xù)這么一攤子事兒，就很魔幻。

    兩邊視線碰上，花襯衫先出了聲：大哥，那倆就是揍我們的小白臉！

    這聲一出，跟吹了集合口哨似的，一群人朝著池妄和蘇斂烏泱泱地沖過來。

    池妄目測了一下人數(shù)，低聲囑咐：他們?nèi)硕?，注意別受傷。

    蘇斂點頭，抬手脫了外套扔在一邊，露出里面的淺藍色睡衣。

    和旁邊那群花里胡哨的混混打扮截然不同，怎么說呢，看上去就像是無關(guān)群眾出來溜達，被迫卷入惡霸紛爭，相當(dāng)格格不入。

    對面被這副家居打扮迷惑，愣了一下，顯然輕敵。

    然而這位睡衣少年看著懶散，動作倒是干凈利落，趁著機會側(cè)身閃入人群，一個長腿橫掃，倒了一大半兒。

    斂哥牛逼??！顧安久頭一回見蘇斂打架，恨不得當(dāng)場跳個啦啦cao鼓舞加油，我發(fā)現(xiàn)剛認識的時候沒被打死真是他人帥心善。

    林衍捏住一個揍過來的拳頭，推他一把：別愣著了，去幫忙。

    兩人加入戰(zhàn)斗，帶著一群小弟跟對方扭打在一起，場面再度陷入混亂。

    蘇斂和池妄來回在混戰(zhàn)之中，對話很是簡練，基本上能蹦兩字兒絕不說仨，話少拳頭硬，配合得相當(dāng)默契。

    后面。

    過來。

    左邊有倆。

    小心棍子。

    幾聲脆骨的裂響，蘇斂一個飛踢，把一混混直接踹飛到了正中央的大哥身上。

    大哥表情不悅地把那人揪到一邊，像是被惹毛，手表一摘，親自上陣。

    混跡江湖多年不是吹的，力道快狠準，一拳砸上肩膀，蘇斂痛得悶哼了一聲，閃到一邊。

    池妄解決完手上的小嘍啰，轉(zhuǎn)身加入，長腿一抬一踹，對方吃了一擊悶虧。

    你來我往，有來有回。

    兩邊交手了幾十回合，大哥體力逐漸下滑，落了下風(fēng)。

    花襯衫見戰(zhàn)況不妙，偷偷摸摸從褲兜里掏出一把尖刀，悄無聲息靠近，朝著蘇斂刺過去。

    刀尖堪堪就要碰上后背的那一刻，蘇斂感覺自己被猛然一拽，力道偏移，另一個身影迅速擋在了自己面前。

    下一秒，尖銳的刀鋒劃過胳膊，外套袖口被撕裂成兩半兒，瞬間有血珠順著傷口溢了出來。

    池妄罵了聲臟話，按住傷口往旁邊閃了一下，順勢拉走蘇斂。

    蘇斂的手上也濺上了血，他掙脫出去，抬腿猛地一踢，花襯衫連人帶刀砸到了旁邊的顯示屏上，哀嚎出聲。

    警察來了，別打了！網(wǎng)管站在門口大喊。

    同時間，一群民警魚貫而入，大聲道：都別動，原地站好！全部帶去派出所！

    這邊傷的傷，倒的倒，倒是很容易就控制場面。

    戰(zhàn)火逐漸偃陣息鼓，進門還趾高氣昂的一群人個個霜打了茄子，蔫了似的。

    蘇斂抬手拉過池妄的胳膊，血跡已經(jīng)把黑色的T恤染成了深紅，還在逐漸向外擴散蔓延。

    手指捏著胳膊左右檢查了下傷痕，眉心蹙緊，語氣有些重：疼不疼？你幫我擋什么？

    我不擋，現(xiàn)在傷得不就是你？池妄垂眼檢查了一下傷口，不算嚴重，小傷，沒事兒。

    蘇斂不發(fā)一言，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傷口查看。

    顧安久急匆匆拎著醫(yī)藥箱過來，喘著氣說：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先稍微包扎一下，等會兒去醫(yī)院。

    不用去醫(yī)院，真沒事兒，看你們一個個緊張的。池妄扯斷長袖，露出劃傷的胳膊。

    蘇斂按住他的手，微微垂眸，動作飛快打開醫(yī)藥箱：我來處理。

    消毒，擦藥，纏上繃帶，手法嫻熟。

    池妄笑道：看你這cao作，像是練了八百回。

    傷口不算淺，還是得去醫(yī)院檢查一下。蘇斂小心翼翼纏好傷口，順勢打了一個漂亮的蘇式蝴蝶結(jié)。

    還挺帥，這就是英雄的勛章。這人受著傷，還晃蕩著胳膊不忘sao上一把。

    派出所內(nèi)，兩邊大佬隔著橫桌對坐，后面小弟們齊刷刷站了一排，陣仗很大。

    警官坐在正中央，開口發(fā)問：你們誰先說，怎么回事？

    對方大佬先發(fā)話：我小弟的女朋友想找他們合照，這兩人不拍就算了，還言語羞辱人家女生，當(dāng)著人女朋友動手揍了個屁滾尿流。都是這片混的，這口氣我當(dāng)然要幫他們出。

    蘇斂：

    今年奧斯卡最佳編劇沒你都是黑幕。

    等等，你的信息有誤。池妄說話懶懶散散的，半點兒沒有方才打架的凌厲。

    壯漢抬眼，氣勢凌人：哪里有誤？

    池妄指尖敲了敲桌面，眼神若有似無掃過花襯衫：你不能只聽他片面之詞啊，大排檔的店員都可以作證，我們只是客氣拒絕拍照，他們一個玻璃瓶就往桌上一砸，要揍我們，這不反擊？

    大佬看了一眼花襯衫，表情微變：是這樣嗎？你跟我說謊？

    我這是站在主觀立場稍微夸張了一點兒。聽說要找證人，花襯衫瞬間有些犯慫，也許，稍微，夸大其詞了那么，一點點。

    你這何止一點點，全員沉默，大佬覺得自己大半夜上門挑釁這件事情就很是傻逼。

    錄像也有，該賠償?shù)牟糠志W(wǎng)吧這邊理一個清單。

    警察半夜出勤，這會兒困得不行，趕緊了結(jié)：以后別動不動打架，都是和諧社會，要團結(jié)友愛。你們主動挑事這一邊，拘留十天，然后交個罰款。

    池妄表現(xiàn)得很是乖巧，不忘插上一刀：我已經(jīng)不打架很久了，我也是被逼無奈，才破戒了兩次。

    一向淡然的蘇斂，被迫加入其中：我們都是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鍛煉的乖學(xué)生。

    說得都是實話，兩人一唱一和，乖得親爹不認。

    顧安久猛然抬頭補充說明：對，這一切事情的起因就是因為他們倆是三中的領(lǐng)cao員。

    領(lǐng)cao？一群民警聽到關(guān)鍵詞，齊刷刷露出迷茫表情。

    顧安久眉飛色舞從頭復(fù)述完來龍去脈，民警撐住額頭，覺得這一場半夜三四點的斗毆來得十分莫名。

    當(dāng)代年輕人就是吃得太多，容易犯病。

    好在對面大佬還算講理，認罰道歉拘留一條龍，臨走前拍著兩人肩膀。

    小伙子身手不錯，以后我讓小弟去你們網(wǎng)吧上網(wǎng)。

    池妄樂了：行，到時候給你們打九折。

    您剛還把人家兄弟打骨折，翻臉還能打九折，這會兒都不忘做生意，不愧是你。

    蘇斂拖著人往外走：別扯了，去醫(yī)院。

    不用，你這蝴蝶結(jié)打得挺好看，我舍不得拆。池妄再次炫耀似的晃了晃胳膊，因為用力過猛，又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蘇斂心想著正好借著這機會，給池妄徹底做一個全身檢查。

    眉心一擰，拉著人就往出租車里塞，不由反抗：不行，必須去。

    行吧。池妄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是什么初心，但來都來了，那就聽人家的。

    兩腿一癱，腦袋往蘇斂肩膀上一靠，還挺舒服。

    顧安久試圖擠進后座，被池妄攔?。簞e折騰了，回去睡吧，有一個陪還不夠。

    那我和小九回夜色收拾一下，這兩天估計得關(guān)門整頓。林衍撐在出租車上，低頭看向蘇斂，池妄就麻煩你。

    蘇斂神色依然憂慮：不麻煩，他本來就是替我擋了一刀。

    他雖然脾氣硬，但好歹記好。不過池妄這人，好像永遠都是這么正義。不管是對二十歲的他，還是十七歲的他，總是在需要的時候，就會挺身而出。

    只是二十歲的池妄已經(jīng)變得含蓄，會把他救下來，讓他別做傻事。

    而十七歲的池妄莽撞沖動，青春熱血，好像自己是蓋世英雄，無所不能。

    出租車師傅見著殷紅的紗布，腳上油門踩得飛快，在午夜的霧城飆成了殘影。

    到了醫(yī)院，蘇斂幫忙掛號，悄悄加上了幾項抽血檢查，著重檢查腫瘤標志物和肺部拍片。

    一通折騰下來，蓋世英雄池妄精神全無，已然臉色慘白。

    凌晨五點，兩人坐在醫(yī)院的長椅上等化驗結(jié)果，感覺這一整晚跌宕起伏。

    池妄沒骨頭似的靠在蘇斂身上，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為什么非要來醫(yī)院檢查這么多有的沒的，怕我有后遺癥？

    怕你腦子被踹出腦震蕩，給你拍個CT。蘇斂沒好氣回。

    指尖碰到紗布的手倒是動作很輕，聲音又溫和下去：今天真的謝謝，不然我現(xiàn)在后背估計得一大道口子。

    客氣什么，是我該說謝謝。池妄低低笑了一聲，本來就是夜色出事，你來幫忙。你要是受了傷，我會很過意不去。

    蘇斂抿了抿唇，要不是為了幫他擋這一刀，池妄本來不會受傷。

    今天占卜結(jié)果沒錯，果然是大兇，只是池妄出手幫他擋了一災(zāi)。

    他這會兒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其實可以倒回去半小時提前阻止事情發(fā)生。當(dāng)時看到池妄受傷有些心慌，完全忘了還有個掛。

    想到這里，蘇斂垂頭看向手腕，空空如也，手表消失。

    池妄盯著他不安的表情，察覺出異樣，低聲問：怎么了？

    蘇斂掐了掐手心，神情有些慌張：我有一塊很重要的表不見了，估計剛打架落在了夜色，我得回去一趟。

    這簡單，我讓小九幫你找找。池妄伸手摸出手機，快速給顧安久發(fā)了條信息。

    十分鐘后，那邊反饋過來一張圖：是這塊嗎？表帶斷了，還好表盤沒事兒。不過，怎么長得跟小天才兒童表似的？斂哥這么童趣呢。

    池妄捏著屏幕，憋著笑原話復(fù)述：是這小天才手表嗎？斂哥這么童心未泯啊。

    蘇斂咬牙切齒：是。

    罷了，懶得再折騰，也不是什么重傷，養(yǎng)兩天就好。

    蘇斂看向醫(yī)院抽血口，決定等回了宿舍，再研發(fā)一款適合傷痛人士服用的專用調(diào)理湯，喂到這人康復(fù)為止。

    兩人靠在一起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天邊開始泛起淡淡白光。

    結(jié)果還沒出來，蘇斂換了個姿勢，后腦勺抵著墻，微微垂著頭，昏昏欲睡。

    池妄用另一只沒傷的手勾著他肩膀，慢吞吞說：看在我救你的份上，能不能答應(yīng)我的幾個不情之請。

    蘇斂回神，認真看向一刀恩人，大發(fā)善心：嗯，你說，合理我都答應(yīng)。

    我胳膊受了傷，申請這周末取消所有科目補課。

    沒說完，養(yǎng)生糊也別做，我不想傷痛在身，雪上加霜。

    領(lǐng)cao八成也去不了，只能暫時讓你獨自美麗，炫翻全場。

    池妄捏了捏他的肩膀，彎著眉眼，語氣真誠：你怎么不說話，是太心疼我為你擋了一刀嗎？

    蘇斂活動手指，咔嚓作響：池妄，你是不是想現(xiàn)在就住進ICU？

    第16章 Chapter 16

    剛才的感動瞬間消失殆盡，蘇斂沒再說話，氣得心肌梗塞。

    這人真是喪心病狂，狼心狗肺，不識好歹，不知死活。

    池妄用胳膊碰了碰他，壓低聲音問：真生氣了？

    蘇斂抿緊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