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少女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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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會,他一定要弄死林秀竹那個瘋子! “應該不會,你這個沒傷到真皮?!贬t(yī)生謹慎地問了一句:“你是疤痕體質嗎?” 于浩偉連忙搖頭:“我不是?!?/br> “那就好?!贬t(yī)生端走醫(yī)療器具,吩咐道:“好好休息,別碰到傷口。這種程度的燙傷不會留疤,但傷好之后膚色會有一點不勻,時間長了就跟以前一樣了。” 于浩偉大松了一口氣,拿起外套就準備離開。 “你去哪兒?”坐在一旁的烏芽芽語氣平靜地問道。 “去找女人,我只是臉被燙傷,不是幾巴?!庇诤苽ヂ冻鰫毫拥男θ?。 緊繃的神經(jīng)松懈下來之后,他又開始習慣性地往林秀竹心里捅刀。女人都是賤的,對她們越壞,她們就越是扒著不放。 果然,烏芽芽立刻就扒了上來。 而林秀松則氣得火冒三丈。 看了看站在背后正用胳膊柔柔地環(huán)住自己脖頸的林秀竹,又看了看表情扭曲的林秀松,于浩偉露出得意而又輕蔑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再次拿回了掌控權。 然而只是一瞬,他臉上的得意就凝固了,只因林秀竹纖細的胳膊忽然化作絞索,將他死死勒住。 窒息感襲來的時候,于浩偉才猛然憶起,就在兩小時之前,林秀竹曾差一點把自己勒死。她的擁抱不是擁抱,是恨不得把于浩偉的血rou融進自己身體里的偏執(zhí)狂念。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甚至割掉了自己的一部分,讓男朋友吃掉。 于浩偉紅腫的臉龐慢慢變成了絳紫色,脖子被烏芽芽向后折成六十度,再多折三十度,他的頸骨就會斷裂。由于缺氧,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珠幾欲脫眶,大股涌出的淚水沖掉了淡黃色的燙傷藥膏。 被吊在絞刑架上的人是什么感受,他現(xiàn)在就是什么感受。 他看向林秀松,眼瞳里迸發(fā)出強烈的求生欲。脖子快被勒斷,舌骨也幾近崩裂,他現(xiàn)在根本說不出話。他只能用眼神求救。 林秀松卻并未阻止meimei近乎于謀殺的行為,反倒啪地一聲關上房門,隔絕了外界的窺探。 烏芽芽在于浩偉的耳邊絮叨,字字句句都帶著卑微的懇求:“不要走好不好?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沒有你我會害怕?!?/br> 她每說一句,手臂就收攏一圈,把于浩偉勒得直翻白眼。 所幸林秀松還沒瘋,知道殺人是犯法的,上前拉扯meimei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勸阻:“芽芽你冷靜點,他不走,他會留下來陪你。你別把他勒死了,你的精神鑒定書還沒搞到手,你別沖動?!?/br> 烏芽芽對jiejie的話置若罔聞,反倒更為用力地勒緊手臂,神經(jīng)質地問道:“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我要你時時刻刻待在我身邊?!?/br> 這些話都是林秀竹藏在內心深處最為強烈的渴求。靈魂都被馴服的她,的確已經(jīng)到了沒有于浩偉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哪怕舍掉孩子,割掉器官,只要能留住于浩偉,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但她同時又知道,這個人,自己留不住。 無論她為于浩偉付出多少,這個人都不會有半點感動,他的心是石頭做的。不,他或許根本就沒有心。 她想跳出這個火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早已燒成灰燼。 所以,她真正的心愿不是離開于浩偉,而是拉著對方一起躺在火坑里。易岺說得對,林秀竹的確想要自救,但她自救的方式形同毀滅。她想把自己殘缺的靈魂與于浩偉扭曲的靈魂融合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可剝離。哪怕痛苦不堪,哪怕品嘗不到一絲絲幸福的滋味,只要能在一起,那便夠了。 林秀竹的心愿無異于自尋死路。 而烏芽芽的任務卻是既要讓雇主活得好,又要讓雇主心愿得償,于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就出現(xiàn)了——滿足了雇主的心愿,她就會走上一條絕路;斬斷了這條絕路,她的心愿將永遠無法滿足。 也因此,這是一個尋常人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 但烏芽芽不是尋常人,她是個變態(tài)的小妖怪,所以她完全搞得定林秀竹堪稱變態(tài)的心愿和她心理變態(tài)的男朋友。 “留下來陪我好不好?”烏芽芽把冰冷的嘴唇貼在于浩偉漲紅的耳朵邊,不斷呢喃。 于浩偉急切地想要答應下來,因為再不答應他就會被勒死。他試圖點一點頭,脖子卻被烏芽芽向后彎折,發(fā)出頸骨欲裂的咔咔聲。他只能看向林秀松,布滿血絲的瞳孔里溢出近乎于絕望的哀求。 林秀松連忙說道:“他答應了,他答應了!芽芽你快放手!” 不斷勒緊的絞索忽然松開了。 于浩偉霎時癱軟在地,發(fā)出死狗一般的喘息。 “咳咳咳。”他把自己蜷縮起來,劇烈咳嗽,肺部的疼痛、臉皮的疼痛、頸骨的疼痛、喉嚨的疼痛……各種各樣的疼痛像鐵釘一般亂糟糟地塞進他的腦袋,催生出更為劇烈的頭疼和難以消磨的懼意。 隔著眼瞳里的淚霧,于浩偉看向林秀竹,卻發(fā)現(xiàn)對方也彎下腰,正用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的瞳色太黑,太暗,太冷,太沉,像是有什么邪惡的生物正潛伏其后,時時刻刻等待飛撲而出。 于浩偉驚懼不已地移開視線,把臉藏進臂彎里。蜷縮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他真的很像一條被主人打怕了的狗。 烏芽芽用醫(yī)生留下的溫度計戳了戳于浩偉的腦袋,小聲問道:“你不會走了吧?你會留下來陪我吧?” 她的語氣里滿是小心翼翼的試探,仿佛很害怕被于浩偉拋下。只聽聲音,她似乎是卑微的那一方。 被她戳中的于浩偉卻仿佛觸了電,身體猛地一顫,然后慌亂不堪地應和:“我不走,我不走,我留下陪你。” 看見他又驚又懼的模樣,林秀松差點笑場。 眼前的一幕讓她徹徹底底放下心來。小竹的確在自救,她分裂出的這個人格是為了克制于浩偉而存在的。于浩偉不是最擅長從女人那里索取情愛然后棄如敝履嗎?如他所愿,他想要的愛,芽芽會給他的。芽芽會把世界上最熾熱,最沉重,也最偏執(zhí)的愛都獻給他。 至于于浩偉能不能承受得住,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林秀松拿上皮包,語氣輕快地說道:“我回去了,明天早上給你們帶早餐,你們好好休息吧?!?/br> 這個病房是豪華單人間,不會有外人來打擾,芽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謝謝jiejie,jiejie再見。”烏芽芽沖林秀松擺擺手,然后用溫度計戳了戳于浩偉的腦袋,吩咐道:“你去洗澡吧,洗完來陪我睡覺。” 于浩偉慌忙爬起來,目露急切地看著林秀松:“大姐,你不留下來陪護嗎?林秀竹的情況很不正常!” 以往他看見林秀松就繞道走,但現(xiàn)在,他卻恨不得抱住這個女人的大腿,央求她務必不要把自己丟給林秀竹這個瘋女人。 林秀竹不但腦子不正常,連力氣也大得不正常。被她箍住的感覺就像是被一條巨蟒纏繞著身體,肌rou和骨頭分分鐘會被碾碎。 “我知道,等她身體養(yǎng)好了,我會帶她去做精神鑒定。你先幫我照顧她一下吧?!绷中闼深^一次用心平氣和的語氣跟這個人渣說話。 做精神鑒定有什么用?現(xiàn)在最要緊的不應該是把林秀竹送去精神病院嗎?于浩偉又氣又急,還想再跟林秀松好好談談這個問題,林秀松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于浩偉連忙追出去,守在門口的兩個保鏢卻又把他推回來,還反鎖了房門。 聽見外面?zhèn)鱽砺滏i的聲音,于浩偉遍體生寒。 “還不去洗澡?”爬上病床的烏芽芽用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 此時此刻,她的情緒是平穩(wěn)的。 于浩偉不敢把她惹急了,連忙帶上換洗衣物鉆進浴室。他磨磨蹭蹭不敢出去,直到烏芽芽提高嗓音略帶怒意地喚他,他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出來,如履薄冰地爬上床。 “睡吧?!睘跹垦坑美w細的胳膊摟住于浩偉的脖子。 于浩偉連呼吸都屏住了。他想躲,卻又不敢躲,只能盡量蜷縮在被子里。林秀竹柔軟的身體貼上他的后背,雙腿夾住他的雙腿,像一條毒蛇纏繞上來。 于浩偉抑制住了身體的顫抖,心臟卻跳得越來越快。他已經(jīng)漸漸意識到林秀竹是多么危險而又不可控的存在。 “你愛不愛我?”烏芽芽把冰冷的嘴唇貼在他耳朵上,不厭其煩地索取自己想要的答案。 “愛?!庇诤苽サ纳ひ魩狭说皖?。 “你會不會永遠和我在一起?” “會?!?/br> “你會不會和我結婚?” “結?!?/br> 無論烏芽芽問什么,于浩偉一律給予肯定。他變成了一條應聲蟲,而這個角色原本是屬于林秀竹的。 烏芽芽終于滿意了,雙臂箍著于浩偉的脖子,雙腿纏著于浩偉的腿,用力一勒,低聲下令:“你可以睡了?!?/br> 于浩偉閉上了酸脹的眼睛,心臟卻撲通直跳。被絞索絞著,被毒蛇纏著,他怎么可能睡得安穩(wěn)。 然而,每一次在半夜醒來的時候,他都會發(fā)現(xiàn)更可怕的一件事。林秀竹竟然整晚沒睡,她睜著一雙比黑夜還黑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就像猛獸盯著獵物,亦或索魂的惡鬼盯著賴以飽腹的食物。 她的眼瞳在黑暗中放射出森然而又詭邪的血光。 于浩偉:“?。。 ?/br> 第10章 烏芽芽在醫(yī)院住了五天,于浩偉也就陪護了五天。他倒是想跑,但門外時時刻刻都有保鏢守著,他跑不了。 白天,烏芽芽會形影不離地跟著他,晚上,烏芽芽會徹夜不眠地盯著他。 無論于浩偉什么時候睜眼,總會在夜色中看見一雙泛著淡紅血光的黑瞳?;秀敝?,于浩偉甚至覺得這雙黑瞳不屬于人類,而應該屬于一只猛獸或者怪物。 林秀竹被他高強度的打壓逼瘋了,然后變成了這樣一頭怪物。 她偏執(zhí),她瘋狂,她不可理喻。她依然像以往那般卑微地愛著于浩偉,但于浩偉已經(jīng)感受不到一絲絲樂趣。 林秀竹的愛變成了壓在他頭上的一座大山,沉重得令他窒息。 他每天晚上都無法入眠,心臟時時刻刻處于驚悸不安的狀態(tài)。他想逃! 他想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讓林秀竹找到。 當然,這個想法他是不可能在林秀竹或者林秀松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否則會被看得更緊。 第六天的時候,易岺帶著兩名十分具有權威的心理專家來到烏芽芽的病房。他們是受邀前來做精神鑒定的。 “烏小姐,好久不見?!币讔H在病床邊落座,另外兩名專家坐在床對面的沙發(fā)上。 于浩偉正拿著一把小刀削蘋果。才幾天時間他就瘦了一大圈,臉色比割了zigong的烏芽芽還蒼白,眼睛下面染著兩團青黑,一看就是嚴重缺乏睡眠的狀態(tài)。 他把蘋果切成小塊,用水果盤盛著,插上牙簽,端端正正地擺放在架設于床頭的桌板上。做完這一切,他站起身,似乎想走。 烏芽芽只是淡淡瞥他一眼,他就猛然僵住,然后俯下身說道:“我去樓梯間抽根煙,很快就回來。他們會跟著我,你別擔心。我不走,我會陪著你的?!?/br> 他指了指站在門外的保鏢,語氣溫柔小意,呵護備至。若是不明緣由的人看了,定然會贊揚他是一個異常體貼的男朋友。 然而易岺卻知道,這種溫柔體貼的狀態(tài)不過是被馴化后的卑微與臣服。才幾天功夫,這位兇殘的小朋友就已經(jīng)解決了林秀竹耗費幾年時間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她把一個人渣削成了人彘。 易岺興味地勾起唇角,不等于浩偉走出病房便低聲說道:“熬鷹?” 這是一種馴化老鷹的方法,重點在于睡眠剝奪。只看于浩偉的面色,易岺也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烏芽芽搖搖頭:“你抬舉他了。他算什么老鷹?!?/br> 沒成精的時候,她還怕過老鷹呢。于浩偉頂多算一條狗。 易岺發(fā)出了低沉的笑聲。 走到門邊的于浩偉腳步一頓,然后才快速沖了出去。來到樓梯間,他用百度查了查什么是“熬鷹”,才剛看了幾行字就氣憤地踹翻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