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答對了。”楚辭說道，“上次我那書童將蹴鞠踢壞之后，心里愧疚難當，于是回去將其縫補好了?！?/br>
    “不用了，我們不想踢蹴鞠。”朱明越說道，現(xiàn)在來討好他們，晚了。

    “誰說讓你們踢蹴鞠了？它現(xiàn)在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排球?！背o將其放在手中顛了顛。

    “什么排球，不就是蹴鞠嗎？”祝峰終于來了點興趣，他上前抓過楚辭手里的蹴鞠，這一抓，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太輕了。怪不得楚司業(yè)這身板能輕易顛起來。

    “發(fā)現(xiàn)了吧？這東西就叫排球，它的玩法和蹴鞠一點也不一樣?！背o拿過球，雙手并攏兩掌合握，然后顛了起來。這東西和現(xiàn)代的排球還是有些差距的，但不算太大。

    他一邊顛一邊講解規(guī)則，那幾個少年看上去不太在意的樣子，但實際上卻被這新鮮的玩法吸引住了。

    現(xiàn)在市面上的娛樂方式他們已經(jīng)玩厭了，也就蹴鞠打獵還能讓他們提點興趣?？墒瞧綍r的話不能打獵，在國子監(jiān)里只能踢一踢蹴鞠。

    “這有什么難的？”吳光嘟囔一聲，楚辭聽見了，直接把球顛高，然后縱身一躍，一掌將球拍向他。

    吳光猝不及防之下，直接以手接球。

    “犯規(guī)。看來我剛才的講解你并沒有聽清楚，現(xiàn)在難不難？”

    “有什么難的，那是我還沒有做好準備罷了。”吳光嘴硬，玩蹴鞠他可是行家，比祝峰還厲害點呢。

    “行，那其他人退開，我和他來一場。誰先犯規(guī)三次誰就輸?！?/br>
    “哼，比就比?！?/br>
    楚辭在場地中間劃了一點線，然后兩人各站一邊，楚辭將球往上空扔去，然后跳起來一拍，和剛才一樣，將球擊過去。

    吳光這次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他緊緊盯著球，雙手和楚辭一樣并攏，就等著球飛過來。

    可惜的是，他站得太直，等他躬身以手腕去接球時，球已經(jīng)落地了。

    而后楚辭又發(fā)球，同樣的場景又上演了兩次，無論他怎么努力，都觸不到球。

    “這不算，你是故意的，應(yīng)該由我來發(fā)球?！眳枪馑Ｙ嚻げ煌藞?，他雖然有些臉紅，但好勝心還是敵過了羞恥心。

    “那行，你發(fā)?！背o把球給他，然后走到另一邊場地，雙腿分開微下蹲，兩手擺好姿勢等著他將球發(fā)過來。

    吳光學著楚辭的樣子發(fā)球，還故意往旁斜了一些，就等著他接不到球然后替自己挽回一點面子。

    楚辭盯著球往旁邊側(cè)移了兩步，然后在球即將落地之時以肘顛球，球高高拋起之后，又用腕力將球擊打過去。吳光沒想到他能接到，姿勢都沒擺好，見球到眼前又是反射性地拿手去接。

    “嘖，你小子不行，還是讓我來吧?！敝烀髟侥θ琳?，他也算是一個靈活的胖子了。

    幾人一個一個上，也就姜顯能接到球再打幾下。不知不覺間，這幾天的陰霾已經(jīng)被這個新游戲驅(qū)散了。

    ……

    “大虎，你這么不叫我啊？”

    第二天又是大朝日，楚辭昨天運動了好久，差點沒爬起來。他哀怨地看了看隔壁床鋪，從寇靜他們?nèi)カC場那邊訓練后，他就失去了真人溫柔喚醒的福利。

    “老爺，我叫了，都是你睡得太沉了?！睆埢⒁埠芪　?/br>
    “嘖，膽大了，還敢跟老爺頂嘴了。”楚辭調(diào)侃道。

    “那要不我也像寇老爺一樣，睡你旁邊的床上？”張虎說道。

    楚辭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免了，你這個人打呼嚕的聲音太吵了。睡在隔壁就夠我受的了，還睡我旁邊？”

    張虎委屈：這說的是人話嗎？他打呼嚕哪有這么響？

    緊趕慢趕，楚辭終于趕上了。此時一二品大員已經(jīng)進了城門，他趕緊排在隊伍后面跟著人群慢慢移動。

    上次交的朝友葉航關(guān)切地問道：“楚兄今天怎么了？”

    “唉，有事耽擱了一下，差點沒趕到。”

    要是真沒趕上就糟糕了，大魏朝規(guī)定，上朝遲到杖責二十大板，一年遲到超過二十天的，就要再打一百大板。

    進了宮門，兩人不再說話，這些太監(jiān)耳目清明，萬一被舉報，說他們不尊禮儀就不好了。

    今天的朝會上有事相商，所以也就沒有發(fā)生彈劾事件。里面的聲音聽不太真切，但從隱隱約約傳出來的字眼可以得知，好像是為了軍運會的事情。

    由于各個地方的距離不太一樣，有些好早都到了，住在兵部的驛館里，有些在路上走了好久。一直到前幾天，才陸續(xù)來齊，所以寇靜他們就去京城外的獵場了。

    楚辭一直在金鑾殿門口站到午時過半才得到散朝的通知。他站了一早上，腿都站麻了，早上起晚了又沒吃東西，肚子也早已餓得不行了。

    楚辭看見有些大人袖子很寬，偶爾往嘴邊拂一下，就含了一塊東西進去，再細細地吞咽。

    還有這cao作？楚辭覺得自己還是經(jīng)驗太少了。這些人早已經(jīng)弄出了經(jīng)驗，他得多學學才是。

    捂著饑餓的肚子往外走去，有人喊住了他。

    “楚司業(yè)留步?！?/br>
    楚辭拱手行禮：“溫大人有禮，不知你喚住下官，所為何事？”

    “哈哈，此時已經(jīng)過午。本官在如意居訂了一桌酒席，不知楚司業(yè)可否賞臉？”

    “溫大人客氣了，這是下官的榮幸。”楚辭連忙說道。

    “那就走吧。”

    張虎的馬車停在外面，楚辭讓他跟著溫大人的馬車往前走。

    如意居裝修得很豪華，占地面積也很大，聽說這個酒樓是三王爺名下的，尋常人要想進去，還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楚辭進門，臉上并沒有一絲驚奇感，反而讓走在他前面的溫海有些驚訝，心中感慨這個年輕人真沉得住氣。

    一進包廂，里面已經(jīng)坐了好幾個人。楚辭看他們有些面生，便只微笑著站在一邊，等著溫海給他介紹。

    “這位是朱大人，這位是祝大人，這位是吳大人，這位是孫大人，這位是趙大人。他們幾位的孩子也在國子監(jiān)里進學，聽說我要請楚司業(yè)你吃飯，便也來湊個熱鬧。楚司業(yè)不介意吧？”溫海笑著說道。

    “各位大人安好，下官今日有幸能和各位大人一起用餐，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介意呢？”楚辭態(tài)度不過分熱絡(luò)，但也不會故作冷淡，所以這些人對他的第二印象，都挺不錯的。

    “快落座吧，我讓他們上菜?！睖睾Ｅ牧伺氖终疲鼛獾男《妥吡诉M來，聽他低聲吩咐了幾句什么，就下去上菜了。

    如意居的招牌菜分四季菜色，此時正值盛夏，端上來的都是一些可口開胃的菜色，滿滿當當?shù)囟蚜艘蛔雷印?/br>
    第157章 換位思考

    楚辭倒了一杯酒,先站了起來：“今日有幸和各位大人同席，楚辭先以薄酒一杯,敬各位大人?！?/br>
    說完，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其他人也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楚司業(yè)，坐下吧，你嘗嘗這道清蒸鱖魚，這可是他們這里的招牌菜?！睖睾Ｉ頌橹魅耍匀灰煤谜泻羲?/br>
    楚辭用筷子夾了一點放進嘴里，品了品,之后說道：“嗯,鮮香嫩滑,真是人間美味啊?！?/br>
    “楚司業(yè)喜歡吃魚？聽說西街那里新開了一家酒樓，那里的全魚宴很是不錯，改天我請楚司業(yè)去嘗一嘗？”祝安泰說道。

    “哈哈，祝大人客氣了。祝峰他的熱情和大人如出一脈，果然擁有一個良好的家風,才是培養(yǎng)一個出色人才的根本。”

    他們東拉西扯不提請客原因，楚辭只好自己先提出來了。

    “楚司業(yè)過獎了。小兒頑劣,有勞楚司業(yè)多多包容了?！弊０蔡┱f道。

    溫海想起上次楚辭讓他舉例，把他問得張口結(jié)舌的事情,不由期待起楚辭也問他那個問題了。

    “頑劣倒是說不上。祝峰他熱情,勇敢又重情重義,只不過是像尋常少年人一樣貪玩些罷了,倒也算不得什么。不知在家時，祝峰都干些什么事？”

    祝安泰嘆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這輩子攤上這么一個兒子，老臉都被他丟光了?！?/br>
    “哦？大人何出此言？”楚辭問道。

    “他自幼便頑劣不堪，終日招貓逗狗，沒有一刻能停下來的。長大一些后，又經(jīng)常和同窗打架，害得我天天都出去和別人賠不是。去了國子監(jiān)后，還是不肯收心，每每問起課業(yè)來，都是一問三不知的。別說四書五經(jīng)了，現(xiàn)在就是考他三百千，我估摸著也是夠嗆！”祝安泰提起這個兒子來，真是一肚子的話要說。

    他和夫人前頭幾個都是閨女，好不容易中年得子，對這個兒子就比較寬松一點?？墒菚r間一長，他就發(fā)現(xiàn)了，寬松是沒用的，他這個兒子分明是山上的猢猻托生，管的越寬松就越野性難馴。

    雖說他即使再不上進，也能靠祖宗蔭庇當個小官，但這種后繼無人的焦灼感還是讓祝安泰坐立不安。

    他家一共三兄弟，還有兩個姐妹。兄弟姐妹之中，屬他爬得最高，完全繼承了他爹的衣缽。但是到了這下一代，他可就沒臉了。

    小輩里面就屬祝峰不長進，整天沒個正形。每次回本家，他那些侄子一站出來，就要甩他幾條街。

    楚辭聽他絮絮叨叨地抱怨，再看其他幾位大人也是感同身受的樣子，心里不由嘆了口氣。這里面估計也就溫然他爹好一些，畢竟溫然之前雖然有些叛逆，但人家的課業(yè)卻是半點沒放松的。

    “……唉，我經(jīng)常讓他跟著別人學一學，看看人家是怎么讀書的，他倒好，一說起這個就橫眉豎目的，還叫囂著讓我換個兒子。我要是能換，哪里還輪得著他呀！”祝安泰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楚辭這點倒是不敢茍同了，他笑著說道：“祝大人，這點你們倆倒是父子同心了，我也曾聽祝峰抱怨過呢?！?/br>
    祝安泰一聽，手上端著的酒杯立刻放下了：“那逆子是怎么說的？他還敢抱怨？”

    “是啊，他說，你管他太嚴了，不如別人的爹既慈祥又風趣。別人的爹，在孩子遇到煩惱時耐心開導(dǎo)，在孩子失意時細心安撫，他真想要個這樣的爹?！?/br>
    “反了他了！”祝大人猛地一拍桌子，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逆子，這個逆子！”

    “祝大人稍安勿躁，其實祝峰并沒有說過剛才那句話?！背o心里暗笑。

    “楚司業(yè)，這玩笑可不能亂開啊。”祝安泰語含警告地說道。

    “祝大人請息怒，下官之所以會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讓大人能夠換位思考一下?！?/br>
    “換位思考？”這又是一個新的詞。

    “對，大人你剛剛說，平日里你總會拿祝峰和其他人作比較？那么剛剛，大人應(yīng)該也體會到了被比較的痛苦。大人你身為一個大人，初聽這話時，都會覺得很生氣。祝峰他身為一個少年人，每次聽到這種話，他又會是什么心情呢？可能有被長輩否定的傷心絕望，可能有被長輩說不如別人的羞恥和自卑，在這樣復(fù)雜的情緒下，要讓他冷靜地去應(yīng)對，實在是太難了。”

    祝大人愣住了，其他大人也有些發(fā)愣，然后立刻回憶了一下，看看自己有沒有說過類似的話。

    “楚司業(yè)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如此說來，以前是我做的不太妥當了?！?/br>
    祝安泰想起有幾次他說話時，祝峰一副紅著眼睛撇過頭望向別處的模樣。當時他只覺得痛快，現(xiàn)在想來，卻是有幾分心疼了。

    “楚司業(yè)，那你再說說我家朱明越的表現(xiàn)吧。他上次回來，說你不給他飯吃，我回去之后就好好教訓了他一頓。這小子素來油嘴滑舌，將他娘和祖母哄得團團轉(zhuǎn)的。你說說，他這樣的，該怎么去教?！敝齑笕艘娮０蔡┮粫r不說話了，便搶著問道。

    “這油嘴滑舌，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其實就是能言善辯。上一個能言善辯之人，靠著三寸不爛之舌佩六國相印?？梢娪袝r候，這個油嘴滑舌也沒什么不好的，只需要多加引導(dǎo)，往另一個方向發(fā)展，也沒什么不好的?！?/br>
    “楚司業(yè)太過獎了，我家朱明越哪能和他們比？不過就是一張嘴胡咧咧罷了?！?/br>
    楚辭這一席話，說得朱大人眉開眼笑的。這朱大人嘴上雖然在說朱明越不好，但實則心里還是很看重這個兒子的。

    楚辭心里也得意地笑了笑，他當了幾年班主任，向很多老教師學到的經(jīng)驗就是，在家長面前永遠要先夸他的孩子。然后再循循善誘地說出他的不足之處，語氣盡量委婉。他們聽舒服了，對你好感多了，再要他們配合著做點什么事，那簡直就太容易了。

    第158章 你是豬嗎

    楚辭做了一下午的知心哥哥,給這幾位大人好好地分析了一下他們孩子心里的想法，特別是那位孫大人,得到的分析最多。

    溫海之前已經(jīng)和他交談過了，所以楚辭今天說的東西，他還是能夠明白一些的。而其他幾位大人只是在朝堂之上聽過幾句，今天第一次接觸這種新式的想法，他們都聽得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