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轉(zhuǎn)頭看向諸師晏，鐘離煊的眼神就變得極為復(fù)雜，“黃泉引路花，你果然是歸墟中的邪神?！?/br>
    邪神也是神明，只不過他們生來就與神界有異，神界眾神無法回歸歸墟已經(jīng)過了無數(shù)年，無人知道如今的歸墟又誕生了怎樣的邪神，諸師晏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在歸墟水流淌之際，諸師晏本體意識就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他與耶律肅情狀又截然不同，顯是本體意識與轉(zhuǎn)世后的軀殼意識是共存的，聞言也不掙扎，他只一蹙眉，側(cè)頭看了一下解靈器內(nèi)黑色液體，又低下頭來盯著手中那一角黑色布料出神。

    紅色紋路在手指間蜿蜒，諸師晏十指合攏，被如此對待也不惱，反而好整以暇道：“最初神界眾神也自歸墟誕生，為何同樣生于歸墟的我，只能被稱作邪神？”

    鐘離煊看著那神色冷酷中帶著天真的人，搖頭道：“歸墟已經(jīng)被污染，如今誕生的神明，殺戮和破壞是本能，你們自歸墟掙脫，會傾覆三界，對于歸墟之外的生靈來說，你們就是災(zāi)禍?！?/br>
    身為天帝，他為守護萬物而生，自是會將會帶來災(zāi)禍的歸墟邪神封印。

    諸師晏聞言未反駁，他掃了一眼楚辭，挑眉道：“你是神界中人，那你可知道，三千世界，有多少橫死無法進入輪回的魂靈被牽引入歸墟，在萬水之淵沉?。磕悄憧赡苷f，那些魂靈，也都是惡魂？”

    鐘離煊一瞬想到楚辭身上帶著的歸墟的烙印，雙手猛地握成拳，他神色冷凝的看向諸師晏。

    鐘離煊的神情取悅了諸師晏，他唇瓣勾起，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看來你是知道的?？倸w你們是要明白的，天神也好，邪神也罷，何處來的，總是要到來處走一遭的?！?/br>
    說完，諸師晏站起來，捆縛住他四肢的布帶穿透了身體，原來在彼岸花出現(xiàn)之時，諸師晏就化成了虛影，他抬手一招，解靈器內(nèi)的歸墟水就化成細(xì)細(xì)的水流沒入虛影中，諸師晏揮袖在解靈器上一抹，巨大的機器也化成了虛無。

    楚辭驚愕，諸師晏看了他一眼，碧色的眼眸浮動著縹緲的霧：“這物什倒是有趣，本尊且先借用一番吧。”

    諸師晏竟能無視人間和歸墟的壁壘，鐘離煊見狀神色一變，他揮手襲向諸師晏，然攻擊穿過了諸師晏身軀，這人搖搖頭，緩步走向耶律肅的尸體，將耶律肅舍棄的軀殼虛虛環(huán)住，一聲嘆息溢出。

    而后，耶律肅的凡間軀殼和諸師晏的虛影就一道消失在原地。

    楚辭盯著空無一物的地方神色空白，直到鐘離煊抬手后怕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楚辭才回過神。

    “楚辭？”

    鐘離煊擔(dān)憂道，他對諸師晏所言還覺后怕，嘗試探查楚辭神魂，卻見楚辭神色恍惚地收回了手。

    楚辭看著空無一物的房間，眉峰蹙起，但很快神色就舒緩開，他遲疑了一下，拍拍鐘離煊的肩膀：“我無礙，只是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一些事。”

    只是沒說他此時究竟想起了什么。

    諸師晏離開后，楚辭和鐘離煊都有些心神不屬，兩人離開地下，到了樓上，卻見樓上眾人并未察覺耶律肅不見，就連皇甫靈都沒有詢問。

    仿佛一瞬耶律肅的存在就從天地間被抹去了般。

    鐘離煊和楚辭對視一眼——顯然，是諸師晏離開時做了什么。

    此時，皇甫靈正在和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說話，那女子看到楚辭，連忙下拜行禮，輕聲道：“拜見公子?！?/br>
    女子聲音若初啼的黃鸝，婉轉(zhuǎn)清亮中帶著一絲嬌嗔纏綿，聽她聲音，莫說男子，就連女子都感覺渾身發(fā)酥，皇甫靈握著那女孩的手，拍了拍，笑道：“都是熟人，你還這么客氣做什么，論輩分你是姨母，楚辭小子該向你行禮才是?！?/br>
    那女子年紀(jì)和皇甫靈相差不多，聲音卻如少女般悅耳清脆，她笑道：“是楚公子救了翠煙，救命之恩，翠煙沒齒難忘?！?/br>
    “翠煙姨母折煞楚某了?！背o回了一禮，“聽娘親說，當(dāng)年是你相助，她才能從佟家逃離，姨母是娘親的救命恩人，楚某當(dāng)年也只是順手為之，姨母不用如此客氣?！?/br>
    那女子又笑了一下，撩起遮臉的白紗，露出一張嫵媚動人的面孔來。

    這人正是當(dāng)年在佟家地牢被救的女子之一，那個當(dāng)年一曲名動秦淮后，被贖身嫁給情郎，但被佟家擒住后就與情郎情斷的苦命女子。

    若是有三年前皇甫正則從避暑山莊回京時圍觀的人在場，看到翠煙必是會大吃一驚——這自稱是翠煙的女子，竟是那日隨著皇帝回京，三年來受到皇帝獨寵的寵妃鶯歌。

    原來那年翠煙自地牢逃生，卻被情郎拋棄無處容身，是時楚辭在京城安家落戶，就派人去山陽嶺尋了當(dāng)初被佟家所害的男女老少，其中無法謀生的那部分就被楚辭帶了回來，他將之安置在京城別院，給這些人些許活計維持生計。

    翠煙就是那時候被尋回來的。

    旁人獲救后大多渾渾噩噩，但翠煙被佟家父子折辱多年，決意要報復(fù)佟家，苦求楚辭多日，楚辭就尋名醫(yī)醫(yī)治好了翠煙的嗓子，又尋來能人異士為翠煙調(diào)理容貌，最后借由周志川父子的人脈，將翠煙送到了避暑山莊。

    翠煙出身秦淮，是數(shù)年前名動秦淮的歌姬，術(shù)業(yè)有專長，不消幾日，她就吸引住了皇甫正則，化名鶯歌，成為了皇甫正則的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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