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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宸除了著急之外,心底還隱隱壓著一團火。 他一邊給鄧醒打電話,一邊推開酒吧沉重的逃生門,和里面的烏煙瘴氣不同,三月夜晚的風仍然有些凜冽。 后巷拉著打著榮城地鐵LOGO的圍欄,給這條本來就不寬的巷子留出一條可憐兮兮大概一米寬的小道,一盞昏昏黃黃的小燈纏繞著光禿的欄桿。CLUB內(nèi)的熱鬧被逃生門盡數(shù)攔住,只在門開時泄露出震耳的喧囂。 沒有燈罩的電燈茍延殘喘地發(fā)光發(fā)熱,將逼仄的小巷切割出明暗,無光陰影里的猩紅火點,就像是夜幕上唯一的一顆星。 大概也是出來透氣的人,藏在昏暗的夜色里點了支煙,只能看到一個細長的黑色剪影。 也宸瞟了一眼,轉頭便看見扶著墻站在垃圾堆前干嘔的江姿。 鄧醒還在電話那邊說他們再去F區(qū)找找,也宸說:“不用找了,來后門。” 幾人懸著的心落地,夜風很涼,把也宸心底的邪火也吹散了些。 “江姿?!币插飞锨耙徊健?/br> 江姿手往后一伸,也沒回頭,被酒精腐蝕的大腦花了幾秒鐘才處理完信息,她慢吞吞說:“別過來,這里挺臟的。” 在也宸過來前江姿確實醉了,但她剛才吐了不少,稍微清醒了點。 她擦著嘴轉身,盯著也宸看了半天,才扯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你怎么在這里?” 也宸避開這個問題抓住她的手腕,“先跟我回去,鄧醒和歲歲都很擔心你?!?/br> 江姿跟著他走了兩步,突然問:“那你呢?” 也宸:“什么?” 江姿停下腳步,也宸只能回頭看她,她反手抓住也宸的袖子,一瞬不瞬盯著也宸眼睛。 也宸的眼睛很亮,同樣也很坦蕩,但江姿仍不死心,偏要問:“你是因為擔心我才來找我的嗎?” 如果不擔心,也宸現(xiàn)在就不會站在這里。 但兩人都知道,也宸的擔心并不是江姿奢求的擔心。他錯開眼,摸出手機給鄧醒發(fā)消息,讓他快點。 那一瞬間,江姿的痛苦委屈和酸澀,壓得她紅了眼眶。 兩年來的喜歡刺得她忍不住掉眼淚。 燈光親吻著少年的側臉,江姿卻幾乎看不清少年的模樣。但她知道,即使她梨花帶雨泣不成聲,也宸連表情都不會變一下。 因為他不喜歡她。 數(shù)次,直白又明確地拒絕過她。 江姿蹲在地上,嗚咽出聲:“不是說再也不管我了嗎……” 就是因為他冷漠又溫柔,才讓江姿在知道不可能的情況下也始終放不下。 也宸被她哭得有些心煩,淡聲道:“鄧醒讓我來的?!?/br> 他默了一會兒,話在嘴邊滾了兩次最后還是沒說。 “你是不是想說我很煩,”他的不耐都寫在臉上,換做平時江姿絕對不會說這些話,但她今天喝了很多酒,有些話說出來根本沒過腦子,“你為什么不說?” 也宸也來了脾氣,但他并不想和醉酒的人計較。 明天江姿想起這一段,也不過是徒增難堪。 他沉默,江姿反而得寸進尺,她渾身酒氣,幻想著那點不可能的可能:“你不說,就是不覺得我煩是不是?那你能不能喜歡我?” “不能?!?/br> 也宸明顯看出她又醉了,扯著江姿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拎起來:“我確實覺得你挺煩的,所以我不可能會喜歡你。滿意了嗎,江姿?” 江姿腳步虛浮,盯著也宸看了半晌,突然開始嚎啕大哭,哭著哭著又咧嘴笑開。 她一直沒有告訴過其他人,自己早在認識也宸之前就喜歡他了。 在初中畢業(yè)的暑假,江姿偶然路過一個露天的籃球場時耳邊突然炸開一聲小心,等她反應過來,似乎已經(jīng)能清晰看到迎面飛來的籃球的旋轉軌跡。 然后一只手從半空中斜插進來,穩(wěn)穩(wěn)抓住了籃球。 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手指細長,好看得離譜。 但等江姿道謝時,那人已經(jīng)運著球回到了球場,聞言只回身揮了下手。 就那么一眼,少年就撞進了她心里。 后來升學認識了鄧歲歲和鄧醒,再由鄧醒認識了也宸。 第一次正式見面,是跟著鄧醒去畫室找人,江姿才發(fā)現(xiàn)少年很會打籃球的手,執(zhí)筆蘸取顏料撲上畫紙時也是同樣的賞心悅目。 她曾經(jīng)以為,至少他們是有緣分的。 她總是控制不住地將目光停留在也宸身上,追著他跌跌撞撞地跑,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也宸,但也宸從沒回頭或者停下腳步等過她。 他不喜歡她。 而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也宸面前丟了體面和尊嚴。 她在踐踏自己的真心。 “我不喜歡你了也宸?!苯擞挚抻中Γ粩嘀貜椭@句話。 醉酒的人說的話能有幾分可信度也宸不知道,但他希望江姿可以說到做到。 他拉著江姿往回走,目光掃過燈光照不到的暗處,站在那里的人早就抽完了煙,沒有走估計是從頭到尾看完了這出鬧劇。 也宸半拉半抱地拖著江姿走了幾步,江姿突然掙開他的手,一邊指著他一邊后退,嘴里仍然說著再也不會喜歡他的話。 江姿說:“我可能再也不會像喜歡你一樣去喜歡另一個人了。” 江姿身后走過來幾個腳步散漫凌亂的男人,是隔壁酒吧出來的醉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