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個人都對他還能被救活這件事表示震驚，就連醫(yī)生和護(hù)士都說他命大。

    宋天暮很想說我不是命大，只是有放不下的人，所以沒辦法安心地死。

    不過這個時候好像不適合說這些，池明知也沒有和他提起自己有多么擔(dān)心，只是一直在好好地照顧他，讓他配合治療。

    仔細(xì)想想這應(yīng)該算是他們之間最和諧的一段時間，宋天暮的右手抬不起來，池明知就讓他靠在自己懷里給他喂飯，沒辦法掌控身體的感覺很不好，但是能靠在這個人的懷里就會覺得很有安全感。

    偶爾池明知實(shí)在是忙不過來，陸凱揚(yáng)也會來，只不過陸凱揚(yáng)經(jīng)常會不小心拿勺子磕他的嘴唇，還說他不配合吃飯。

    后來宋天暮一看到陸凱揚(yáng)就頭疼，問陸凱揚(yáng)什么時候回北京。

    “一個禮拜之后我就帶你嫂子走了。”陸凱揚(yáng)說：“再不走工作都丟了，幸好老板舍不得開除你哥，不過你放心吧，過段時間咱們就北京見了，池明知說要把你帶北京做康復(fù)?！?/br>
    宋天暮說：“哦，我坐飛機(jī)的話腦袋會炸掉嗎。”

    “你能不能閉上你的狗嘴！”陸凱揚(yáng)炸毛了，“你再說？”

    宋天暮笑了起來，“你這么激動干嘛啊。”

    “你知不知道我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說你打的那一下不是主要原因嗎，早晚都會出事的?！?/br>
    “可是你要是——你要是真那個了，那不就是我干的嗎？”

    “其實(shí)我做夢夢到你了，我說不是你的責(zé)任，你一直點(diǎn)頭，還在笑呢?！?/br>
    陸凱揚(yáng)這下子徹底瘋了。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種人？啊？我還笑？”他怒目圓睜，“狼心狗肺的東西，餓死你得了?！?/br>
    宋天暮越看他越想笑，想解釋一下又不知道怎么說。

    過了會兒陸凱揚(yáng)臭著臉走過來繼續(xù)喂他吃飯，一邊喂一邊說：“你光看到我了，看到那誰了沒有？”

    “誰??？”

    “那誰?！?/br>
    “誰？”

    “池明知！”

    “看到了啊。”宋天暮說。

    說完，陸凱揚(yáng)深吸一口氣，好像在做很激烈的思想斗爭。

    斗爭了半天才說：“不管你以后和誰在一起，就算是和池明知在一起，只要你愿意，你覺得開心，我都支持你，你愛怎么樣怎么樣吧，爸那邊我會負(fù)責(zé)溝通，反正他肯定煩不著你，我不管你們之間的事兒了，實(shí)在不行就回家，又不缺你一雙筷子。”

    “哥?！彼翁炷憾⒅戳税胩?，“我發(fā)現(xiàn)你長黑眼圈了?！?/br>
    “我能不長黑眼圈嗎？！”陸凱揚(yáng)惱火得很，“一做夢就是夢到你沒了，我覺都不想睡了?！?/br>
    比起陸凱揚(yáng)的坦誠，池明知堪稱沉默，除了照顧他就是給他找各種書或者電影解悶。

    每天給宋天暮洗完臉之后還找個鏡子讓他照照。

    “真好看。”池明知像幼兒園老師夸小孩似的夸他。

    宋天暮笑得不行，說：“你有毛病吧?！?/br>
    “本來就很好看啊?！背孛髦嗣L出一點(diǎn)頭發(fā)的腦袋，“很少有人能駕馭這個發(fā)型。”

    “你是擔(dān)心我覺得自己很丑影響心態(tài)嗎？”宋天暮邊笑邊說：“我又不在乎這個。”

    “不在乎也得天天照?！背孛髦宴R子放在一邊，把他的胳膊從被窩里拿出來揉。

    比起剛醒的時候，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些知覺，手指可以動了，只是不能攥拳。

    揉了一會兒，池明知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讓他試著握住。

    宋天暮就努力把胳膊抬起來一點(diǎn)，握住，放開，握住，再放開。

    再握住。

    “感覺比昨天力氣大點(diǎn)了?！背孛髦f：“你恢復(fù)的挺快的。”

    “你一直不回去沒事嗎?！彼翁炷禾ь^看他。

    “你不要想這些?！背孛髦∷氖?，“我會處理好的?！?/br>
    “我住院是不是花了很多錢啊?！?/br>
    “沒有。”

    “我哥不是說他都想賣房子了嗎?！?/br>
    “我會讓你哥賣房子嗎？”

    “因?yàn)槟銈兪呛门笥褑??！彼翁炷嚎吭谡眍^上，微微動了動身體，“你們倆和好了沒。”

    “反正不會在你面前打架了，你放心吧?！?/br>
    “池明知。”

    “嗯？”

    “我要是一直都賣不出去畫，一直都還不起你的錢怎么辦啊?！?/br>
    “那就欠著唄?！背孛髦粗骸澳愀绾臀艺f，你昏迷的時候夢到我了。”

    宋天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夢到我什么了？”

    “夢到咱們倆第一次見面，他們在前面走，你帶著我走在后面?！?/br>
    “然后呢？”

    “你問我餓了沒，然后給我買了個金槍魚飯團(tuán)?！?/br>
    池明知笑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目光轉(zhuǎn)向別處，張開嘴想說點(diǎn)什么，卻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宋天暮沒想到他會因?yàn)檫@句話哭，畢竟自己醒了之后他一直都很冷靜，不管是照顧自己還是和醫(yī)生溝通都非常有條理，比動不動就掉眼淚的陸凱揚(yáng)強(qiáng)多了。

    “哭什么呢?！彼翁炷号μ鸶觳?，握住他的手。

    溫?zé)岬难蹨I打在手背上。

    想和你說不要哭了，真的舍不得看你哭，不管發(fā)生過什么，再看你哭還是會覺得很難過，如果一定要哭，我希望你的余生只剩幸福的眼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