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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小城市,生活節(jié)奏就慢了下來,盛夏在家宅了幾天,閑散夠了,然后準備好貢品去給外婆上墳,他每年都要自己一個人來,陪著外婆待夠兩三個小時才回去,說話不利索的那些年他就靜坐,在心里念叨,后來敢說話了,就對著墓碑絮叨,從去年的年初磕巴到年末,什么雞毛蒜皮的事都給外婆講一遍。 講完雷打不動地告訴外婆,我很好,很想他,但是一直沒見著。 今年情況有變,盛夏特意帶了酒來,跟外婆喝了一杯心滿意足地說,我很好,見到他了,我會努力把人追回來,謝謝外婆保佑我。 年前陪著劉春瑩采購年貨,給為數(shù)不多的親戚送了禮,外婆還在的時候晚輩都習慣了擠在老人在的地方過年,外婆一走,家里沒以前熱鬧了,都有各自的生活要顧,這些年房子換了大別墅,反倒比以前冷清了很多。 在廚房端著個盆幫劉春瑩摘菜,盛夏語氣輕松地道:“老媽,我和他又見面了?!?/br> “嗯?誰?”劉春瑩忙著做年夜飯,有一句沒一句聽著兒子說話,盛夏說了個名字,劉春瑩這才反應過來,捏著鍋蓋頓了頓轉過身,“他不是出國了嗎?” “回來了。”盛夏低著頭撿菜,“開著很大的公司,在北京?!?/br> “那挺好,以前就很優(yōu)秀,現(xiàn)在都當大老板啦,一個比一個出息?!眲⒋含摪焉w子蓋回去,搬了把小板凳坐在盛夏旁邊和他一起撿菜,“夏夏,你有什么想法嗎?” “想和他在一起。”盛夏斬釘截鐵地說,“我想,和他在一起,我還是,喜歡他,很喜歡?!?/br> 盛駿冬正好走進廚房來,聽見幾聲“好喜歡”又原地轉身想逃出去,盛夏立刻喊了聲“爸”截住他的腳步,盛駿冬干咳一聲:“聽見啦?!?/br> 盛夏抿著唇,觀察盛駿冬的表情。 當年一巴掌差點弄得家破人亡,盛駿冬后悔了很多年,細想想,一家子平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盛夏要跟誰搞對象,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只要他快樂開心地活著,盛駿冬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那電視劇里不都演呢么,真喜歡跟照片結婚也是結,好歹他家小子喜歡的是個大活人。 盛駿冬搓搓手,抹了一把快禿的腦袋,扛不住他這期期艾艾的小眼神,說了句:“叫他回家吃飯,我下廚。” “你做的那能吃么,別委屈了別人,難得來一趟。”劉春瑩把人轟出去,像小時候那樣摸著兒子的腦袋溫柔地說,“聽你爸的,帶他回來吃個飯,見見,以前的事兒不提了,你倆想好好過,我們支持,只要你開心快樂就成?!?/br> “謝謝老媽?!笔⑾馁N著他老媽的肩膀,撒了會兒嬌才坦白,“我倆沒和好呢,在追人階段,追到了我就,帶他回來。” 劉春瑩笑他:“還沒追到你就急著宣布,看把你美的。” “哎,見著就幸福,只要見著他,就高興。” 劉春瑩悄悄嘆了一口氣,一邊摘菜一邊說:“高興就好,老媽就只想你高興,你高興了我們當父母的啥都愿意?!?/br> 大年三十小姨一家也來吃飯了,吃完還沒看春晚就急著回家,弟弟要高考了,目標學校是玉大,多看一眼電視都會被小姨臭罵,一家人熱熱鬧鬧地走掉,剩盛夏一家三口窩在客廳看春晚,手機震了一晚上,每個群都在發(fā)紅包,還有無聊的群發(fā)祝福短信,盛夏挑著人認真寫祝福,群發(fā)的他幾乎沒理。 尤遠昨天就回國了,今天肯定也是陪著一大家子吃年夜飯,盛夏沒敢打擾他,刷著朋友圈倒是看見了江汀發(fā)的照片,他歷來和尤家的人一起過年,站在尤遠身邊,周勝男和尤軍坐著,還有很多家人,笑意盎然地照了合照,盛夏點了個贊,跟他說:春節(jié)好。 電視里在倒數(shù)了,煙花和炮仗此起彼伏地響徹城市上空,盛駿冬第三覺都睡醒了,實在遭不住,拉著劉春瑩休息了,盛夏關了電視和燈也回房間,尤遠像是掐著點正好打過來電話:“睡了嗎?” “沒?!笔⑾囊幻妥犹洗蟠?,捧著電話說,“等你電話呢?!?/br> “萬一我不打呢?”尤遠那邊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回房休息了。 “不打我給你打?!笔⑾目戳搜鄞巴獾臒熁?,“哥,春節(jié)快樂?!?/br> “聽一晚上耳朵都起繭子了,你沒別的話跟我說啊?” 盛夏哼哼唧唧的:“我家就三個人,看一晚上電視,相聲都沒記住說的什么,不好笑。今年上春晚的,小鮮rou,還沒我們曉楠帥呢,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紅。老媽燉了雞,還炒了牛肝菌,我愛吃,不過沒新鮮的,是老爸提前凍好的,我跟他們說,在追你,老爸放話,讓你回家吃飯,他必下廚?!?/br> 那邊靜了半天,盛夏喊了聲:“哥?你在聽嗎?” “嗯?!?/br> 盛夏眨巴著眼睛,笑呵呵說:“冰箱里還有油雞樅,松露,炒過的粉見手,干巴菌,都是你,喜歡吃的?!?/br> 尤遠不客氣道:“有話直說。” “我想你?!笔⑾内s緊道,“你什么時候,才來?別放鴿子。” “在收行李了?!庇冗h的聲音里有笑意,“初三見?!?/br> 要回去見老人,盛夏頂著一頭奶奶灰未免有點不鄭重,過年放假所有理發(fā)店都關了門,他沒辦法,摸去便利店買了染發(fā)劑,自己回家染,初三那天頂著一頭黑得發(fā)亮的頭發(fā)在家里上躥下跳,盛駿冬還問他假發(fā)哪里買的給爸爸也買一頂。劉春瑩氣壞了,說他賺那么多錢不舍得買好點的染發(fā)劑,枕套上黑乎乎的一大坨,洗不干凈直接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