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檀卡了殼，王治中笑道：“精品和垃圾需要的投資差距可觀，我們要立項，承擔了很大的投資風險不是么？你在這個行業(yè)，應該更明白是什么原因?qū)е铝藸€劇爛劇本的泛濫，我想聽實話?！?/br>
    “實話是窮?！笔⑾恼酒饋硖娉烫唇鈬戳擞冗h一眼，抻平衣服對王治中微微躬身，“你好，我是盛夏?！?/br>
    “見過了，我記得你，我愿意聽一聽盛編劇的見解。”王治中揮手說，“長篇大論就免了，說點有意思的。”

    尤遠也抱著手注視他，大家的目光投射過來，盛夏也不慌張，心想什么算有意思的，這些爾虞我詐見錢眼開的商場上，不就是大實話最有意思最可樂么，他道：“窮讓編劇什么活，都得接，不接就喝風，所以冒著，被罵得狗血淋頭的風險，也要含淚給衣食父母，喂屎。錢難賺，屎難吃，在哪都一樣?！?/br>
    說完場上響起不少笑聲，粗鄙之言是血淋淋的大實話，都是同行，一把辛酸淚誰苦誰知道。

    “不怪觀眾沒審美，也不是編劇水平差?！蓖踔沃行Τ雎暎骸八阅阏J為罪魁禍首是投資人？”

    盛夏搖搖頭：“閉環(huán)內(nèi)的每一個人，都不是無辜的?！?/br>
    王治中給他豎了個大拇指：“你倒是很敢說?！?/br>
    “你們也很敢做，打破閉環(huán)，不止需要財力。”盛夏一半拍馬屁，一半是真心話，“行業(yè)一直是個篩子，遠見能幫助你們篩掉不合格的參與者，包括用戶和同行，沙子沒了，剩下的才是真金白銀，是讓你們立于不敗之地的資本?！?/br>
    “不是咱們高貴，逆著市場行走，勢必會有大量的異見者，前路難行，作為編劇，我很感謝投資方和平臺，把我們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上?！笔⑾恼嬲\道，“我相信身處這個行業(yè)，很多編劇都難以回歸到創(chuàng)作本身，以后不用擔心房子貸款，孩子上學，明天能不能吃得起飯，創(chuàng)作就很純粹是創(chuàng)作，純粹的東西，才能打動人。”

    “質(zhì)量再生數(shù)量，數(shù)量保持質(zhì)量，這是我對平臺立項的理解?！笔⑾撵t腆一笑，“說的不對的，請各位包涵?！?/br>
    王治中沒有評價他這番有些狂妄的話，但給了他掌聲，不管是不是鼓勵，在場的人都挺佩服盛夏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的。尤遠和他有過短暫的眼神交匯，沒說什么，也為他鼓掌，嘴角帶著笑意。

    到中午的時候會議結束，下午自由活動，平臺和資方的內(nèi)部會他們沒有資格參加，劇本全都交上去了，兩個平臺的項目總監(jiān)帶著團隊進行評級和篩選，過程大概持續(xù)一周左右，這期間所有競標單位幾乎都會使出渾身解數(shù)，有關系的拉關系，能塞錢的塞錢，爭取在結果出來之前就確定自己在名額內(nèi)。

    晚上的宴會更是牛鬼蛇神各顯神通的地方，地點在一家五星大酒店，吃完晚宴在頂樓的高級會所繼續(xù)活動，這種場合姑娘不宜參加，盛夏把李靜給打發(fā)走了，自己帶著代冀和程檀過去。

    吃飯的時候盛夏就喝得有點多，不止為了工作室，還有代冀的劇本賣出去了，其中一家影視公司剛好也在，他帶著人去喝了一圈白的，偷偷跑去衛(wèi)生間吐了一次才回來坐下，程檀也是滿場轉的花蝴蝶，兩個人招呼一圈醉意盎然地坐下發(fā)暈，代冀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

    “師父，你少喝點吧?！背烫从悬c不是滋味，喝了酒平時不敢說的嘴上就沒了把門，“代冀那邊的事兒都定了你還cao心呢?！?/br>
    “cao心啊，沒有萬無一失的事嘛?！眲e人喝多了是大舌頭，盛夏喝多了口條比清醒的時候順得多，“你也緩緩，一會兒還轉場呢，我開了房讓代冀先歇會兒。”

    “王總找你?！背烫粗钢踔沃心沁叺溃瓣仔牡挠瓤倹]來，各個去王總那巴結，他對師父印象深刻，剛點你名要喝一杯?！?/br>
    “哦，那我去，你扶他先走。”盛夏把房卡遞給程檀，端著酒杯要過去，程檀推了，“你揣著，晚點不是還轉場么，我看這樣咱們仨都別想直著走出去，今兒在這睡得了。”

    “也是?！笔⑾呐呐乃?，呼出一大口酒氣，“辛苦。”

    ……

    項目總監(jiān)進行完初步的篩選后給尤遠做了簡短匯報，江汀也在，這次過會項目總監(jiān)聽取了他不少意見，尤遠不止是平臺的事要忙，其他幾家分公司的事都得處理，等到最后聽完匯報，天都黑透了。

    “王總那邊什么時候出意見？”尤遠看著初篩結果和評級問。

    “怎么都得后天了吧?！表椖靠偙O(jiān)訕訕道，“王總下午就出去了，晚上參加了晚宴，剛才跟他們公司的老陳聯(lián)系，說還在會所喝著呢?！?/br>
    江汀咂咂嘴：“我們加班加點，他倒一點不急?！?/br>
    尤遠問：“和資方喝？”

    “不止，還有那些競標項目的公司?！表椖靠偙O(jiān)道，“都攢著勁兒巴結呢，不然干嘛選個會所呀。”

    “都去了？”尤遠抬起頭問，江汀看他一眼沒說話。

    “那能不去嘛這么好的機會，聽說盛編很得他青眼，我看SF工作室這次有戲，不是都傳王總好那口，盛編又年輕英俊，我看著……哎？尤總？”

    江汀并沒有追上去，只是嘆了口氣淡淡道：“晚上把評級再過一遍，明天再找他匯報吧?！?/br>
    尤遠抓起衣服就出了門，問清楚在哪里辦晚宴，司機直接把他送到了酒店里。

    王治中好哪口他太清楚了，上次和盛夏在會所偶遇，尤遠故意把他點過來坐著，就是看見王治中對盛夏有不懷好意的眼神，礙于情面他不會當著尤遠的面對盛夏怎么樣，這種各個投懷送抱往上沖的場合，盛夏一不小心就會被老東西給揩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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