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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浩抬起手,撐開上方的棺木。 算不上清新的空氣涌了進(jìn)來,夾帶著血腥與惡臭。光線一點(diǎn)點(diǎn)兒滲盡,待半個蓋子都被掀開后,徐文浩終于看清了外邊景色。 身體不由僵住。 一只戴了白色手套的手輕搭著棺沿,眼眸低垂。 俊美的容貌淡化了四周恐怖暗黑的氛圍。可當(dāng)與那雙冰藍(lán)色的雙瞳對上,徐文浩只覺得滲人。 對方在這里待了多久? 還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躲在這邊? 愣神間,青年手伸進(jìn)棺木,輕輕劃過他的臉頰。那皮革略粗糙的質(zhì)感十分熟悉。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使用天賦技能。徹底昏睡前也有人這樣碰過他的臉。 動作輕柔似水,像在碰什么易碎品。 “先生,還要睡多久?” 聲線低沉。不似雌雄莫辨的外表,十分磁性。 徐文浩倒吸一口涼氣。 他不敢動。但要繼續(xù)這么躺下去,對方也一副看他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徐文浩緩緩起身。 動作的時候,手肘磕碰到了硬物。 他這才想起自己身下似乎壓了什么東西。低頭看去。 然后,身體再一次僵硬。 那是一具人偶,大概有半人高。服飾與故事背景十分貼合,是一名貴族少年。 一頭亞麻色的頭發(fā)亂翹。玻璃做的眼珠一只睜著一只閉著,瞳色極淺,呈現(xiàn)淡淡的琥珀色。 嘴角向上勾起,好似在笑。甚至連酒窩都做了出來。 普通人看見,只會覺得是一具做工精美的人偶。 但對于徐文浩而言卻無法保持平靜。 因?yàn)檫@具人偶,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第17章 遺落之邸17 自己與伯爵愛人長相相似這一點(diǎn),徐文浩早就知道了。 但相似到這種程度還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明明只是人偶,可無論神韻乃至身體上的痣這種小細(xì)節(jié),都與他本人一模一樣。 一時間竟分不清這究竟是伯爵的愛人,還是他自己。 徐文浩僵硬著抬起頭。 伯爵依然注視著他,像是壓根沒看見那具人偶。 等等、對方該不是誤會了! 徐文浩想起一個可能。 自己從伯爵愛人的棺木里出現(xiàn),該不會以為是復(fù)活成功了? 不至于吧…… 雖然,這點(diǎn)誤解更有利于他動手。 徐文浩小心打量著伯爵的神色,喉結(jié)微動。而還未開口,便聽見: “我等了先生許久。但直到天亮,先生也沒有來?!?/br> 啊、果然不至于。 徐文浩不確定是不是該松一口氣。 但既然對方?jīng)]有誤解,那就有些奇怪了。 他以為伯爵看見法陣和棺木后會改變態(tài)度。但看現(xiàn)在這副模樣,似乎仍然將他當(dāng)成了“愛人”? 否則也不會說出這種話。 “出了一點(diǎn)兒事?!?/br> 徐文浩目光投向角落的管家。 這么一具恐怖的尸體躺在那兒,伯爵卻完全視而不見。 而他視線剛有所偏移,對方手臂便遮擋過來、阻斷了他的視線。 徐文浩的臉頰再一次被觸碰。 “先生很害怕吧?!辈粽Z氣中聽不出情緒,“不必?fù)?dān)心,從今天起,先生可以搬過來和我一起住?!?/br> 冰冷硬質(zhì)的觸感,冰冷的表情。 徐文浩眼中只看得見對方精致無缺的面龐。 精致到缺少溫度。 每一次接觸,都會讓徐文浩更加深刻認(rèn)識到一個事實(shí)。 ——伯爵不是人類。 第一眼還看不出來,因?yàn)樽⒁饬θ粚Ψ娇∶赖娜菝菜?。但現(xiàn)在,比起管家或者那些腐尸,伯爵更讓他害怕。 一起住? 這個說法令徐文浩不寒而栗。 但他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轉(zhuǎn)移話題道:“抱歉,我剛才太慌,所以躲這邊了?!?/br> 他撐起身子,打算從棺木里出來。 下一秒,手腕便被握住。伯爵極其紳士的將他扶了出來。 “謝、謝謝?!?/br> 然而雙腳落地后,伯爵卻并沒有松手。 徐文浩想起之前不好的回憶。手被捏得生疼、幾乎以為要骨折。他使了點(diǎn)勁兒往外抽出手臂,卻沒能成功。 “啊、我沒事了?!毙煳暮泼銖?qiáng)擠出笑,“我自己能走的?!?/br> 伯爵定定看著他,松開五指。 徐文浩手伸進(jìn)衣袋,握住了十字架一端。 他并不想殺死伯爵,所以只需要刺傷對方。 這之后或許會發(fā)生什么變化——大霧散開,他們得以逃走。 之前的說服策略沒能成功,這是離開的唯一辦法。 老實(shí)說對徐文浩而言,向活人動手是件艱難的事。何況對方還對自己持有好感。 但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他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設(shè),加之方才發(fā)生的一切,讓他更確信這一點(diǎn)。 必須馬上行動。 徐文浩將十字架越握越緊。 “先生,手里拿著什么?” 突然聽見這句問話,徐文浩身體微僵。 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可能。自己衣服是深色的,十字架也從沒拿出來過。對方怎么會這么問? 他只得暫且松開十字架,朝伯爵攤開雙手:“什么也沒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