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好看不許種田 第95節(jié)
那男人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又道歉又承諾地會注意休息…… 安妮因此也不好再說什么。 于是,她放下手中針線,轉(zhuǎn)身去后廚了。 等她走了。 這個叫戴維斯的男人才轉(zhuǎn)過身來…… 只見他的前額很寬,頭發(fā)也留得比較長,臉上沒有蓄須,神情堅定中又帶著點兒沉穩(wěn)。 可及至看到那名叫泰德的朋友,卻不禁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繼而含笑問:“哦,泰德,你在找瘋帽子嗎?說真的,我也挺想見見他,所以,我很理解你的激動。只是,你剛剛的那些話,我聽著有些鬧不明白了。提前一天告知?為什么要提前一天呢?這是個什么道理?” 名叫泰德的男人也笑起來。 這個性格爽朗的家伙直接張開手臂,上前就是一大步,非常熱情地同這個名叫戴維斯的男人擁抱了一下,還用力地拍了拍對方的后背。 然后,他才興興頭頭地回答:“提前一天當(dāng)然是為了準備呀。眾所周知,信徒在面見神明之時,總要好好洗漱一番,整整齊齊、干干凈凈地前去呀。” “面見神明!” 戴維斯不由吃了一驚:“你對他的評價居然這么高嗎?” “不,我還想更高!更高一些呢!要知道,在我困惑不解的時候,神明可從來沒理會過我。” 泰德無比激動,乃至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然后,他滔滔不絕竟然說了一大堆:“但這位瘋帽子老師,卻能一語將我從困惑不解的迷霧中解救出來!太厲害了!怎么這么厲害,這位瘋帽子老師在我心中,是比神明……比任何神明都還要厲害的人了!” “你知道嗎,戴維斯?我本來日夜都在苦思咱們反抗軍的前路,時常憂愁咱們的將來,不知到底該走向何方,但當(dāng)我讀完那一本《淺談國體和政體》后,我卻發(fā)現(xiàn),本以為沒有出路的前方,實際上竟有著無數(shù)條路可供選擇……” “君主立憲、三權(quán)分立、民主共和……每一種制度聽起來都那么得匪夷所思,又令人難以置信!這是神才能想象出來的制度吧!這是神才能做出的預(yù)言吧!” “我?guī)缀醪桓蚁嘈胚@些都是真的,但那字字句句,全都言之有物,十分具備可行性!哪怕我昧著良心,也沒辦法說這些都是假的了?!?/br> “我實在……實在不知該用什么語言……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天,這位瘋帽子老師,到底是馬科姆從什么地方挖出來的神啊!” “戴維斯,我的朋友,你能想象我心中的那份震撼嗎?” “尤其是冊子結(jié)尾的那一句話……” “不瞞你說,自打昨晚看完后,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中久久回蕩!” 說著,泰德還滿含感情色彩地念誦起來:“今日由國王統(tǒng)治天下……” “而明日則屬于人民!” 戴維斯也情不自禁地接口念出下一句。 兩個好朋友不由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眼中看到了嶄新的斗志和希望。 此刻,他們重新建立起充裕的信心,又無比篤定地認為,反抗軍的未來必然是光明璀璨的了。 只是…… 戴維斯還是忍不住地說了一句:“這位瘋帽子老師什么都好,只是性格實在有些促狹,又很是難以言喻。你瞧他那個題目——《不負責(zé)任地淺談國體和政體》,還有那個‘學(xué)好靠悟,學(xué)壞自負’的腰封提示。說真的,如果不是馬科姆極力推薦,我當(dāng)時就想直接扔到一邊去!” 泰德對此倒是適應(yīng)良好。 這是一個性格沖動,卻愛恨分明的人。 所以,當(dāng)他認定瘋帽子是一個堪比神明的高人后,便會將高人所有的一切都全盤接收,且還加以深度解讀起來:“這怎么能叫促狹呢?這明明是謙虛?!?/br> 他滿臉崇敬地說:“哪怕有著淵博的知識,又滿腦子的真知灼見,卻依然不見一絲傲氣,從頭到尾都這般平和謹慎……仿佛在說……‘我愿將我所知的一切全都無償展現(xiàn)到你的面前,至于如何運用,以及造成結(jié)果的好壞,則全由你自己來決定’?!?/br> “我親愛的朋友啊,你想想,這何嘗不是一種恢弘的氣度呢?” “他并不像某些師長那樣敝帚自珍且還剛愎自用,每每傳授了知識后,就要求學(xué)生必須按照自己的講解去做,強加自己的思想于旁人,相反,他大大方方地給予了知識,同時,卻也給予了我們?nèi)我馐褂?、處理這些知識的權(quán)利!如此寬廣的心胸,怎么能不讓人心生欽佩呢?” “是……是這樣嗎?” “肯定沒錯呀!” 戴維斯被泰德成功說服了。 自此,瘋帽子在反抗軍中的形象便徹底被定義為淵博、無私、寬宏大度的圣人。 及至駐王城據(jù)點的人又送來第二本小冊子…… 反抗軍的一眾人看過后,心情就更加激蕩難言了。 “??!又是一篇好文章!” 泰德由衷地感嘆說。 戴維斯相對沉穩(wěn)一些。 但他的面上,卻流露出了些許近乎感同身受的痛楚,低聲輕輕地念誦:“老百姓已經(jīng)明確地向這個世界證實了他們遠超圣人的超強忍耐力,然而,這個世界卻并沒有回饋給他們一點點兒的仁慈和憐憫……” 其他人默默地聽著。 等到念完,戴維斯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前一本冊子不適合推廣,但這一本小冊子倒是適合給所有人都讀一讀呢?!?/br> 泰德點了點頭,贊同地主動說:“我這就想辦法去多印幾份,回頭給大家發(fā)一發(fā)。再動員那些認字的人,給不認字的都好好念一念。” “瘋帽子,瘋帽子!” 戴維斯咀嚼著這個名字,一時間思緒萬千,情不自禁地喃喃著說:“不瞞你說,泰德。我現(xiàn)在也有些覺得他是神了,亦或者,這就是神明派來指引我們前進的人!也不知現(xiàn)在他在做什么,好想去當(dāng)面請教一番呀!” “當(dāng)面請教的機會,總會有的吧。” 泰德笑著說:“至于說在做什么……” 他思考了幾秒,不禁期待又興奮地猜測著:“也許又在寫什么能夠震撼我們的大作吧!” 與此同時,杰米陷入了沉思。 許久,他才皺著眉頭,為了應(yīng)付國王給的任務(wù),無比艱難地慢慢在紙上寫下:“今日之纏綿,明日之心碎;今日你倒入我懷中;明日你卻會離我遠去……” 幾行狗屁不通的詩句費勁兒地寫下來…… 竟生生讓他憋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于是,杰米痛苦地抱住了頭,在心中無聲地哀嚎了一嗓子:“為什么寫黃文竟比寫小冊子還要難上百倍呢?” 第64章 盡管理查德國王并沒有麻煩赫金斯伯爵來寫那個劇本的意圖…… 但不愿就此放棄的朱迪安還是想爭取一下。 畢竟,萬一呢? 萬一德萊塞爾的那個私生子壓根寫不出什么…… 萬一理查德國王興致來了,著急想看呢?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嘛! 從不輕易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朱迪安跑去找他的老父親了。 此時,常年不務(wù)正業(yè)的赫金斯伯爵,正在戲院里看女演員們排戲。 朱迪安過去就將他喊了出來。 赫金斯伯爵很驚訝:“你怎么有空來找我了?” 朱迪安雖沒一上來就功利地講什么“國王想看一出戲,為了討好國王,咱們把這出戲弄出來吧”這樣的話,只說“我昨天聽了一個很有趣的故事”,。 接著,他就將昨天從酒館聽到的那個關(guān)于女強盜杰西卡的故事,原原本本又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 赫金斯伯爵沒察覺到兒子的意圖。 他這種老紈绔,一向都對類似的男女情事很感興趣,因此,聽故事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可沒想到,故事不是白聽的。 朱迪安講完后,沖著他一連串地問了起來:“怎么樣?有沒有靈感?你能不能根據(jù)這個故事,寫一個劇本出來?然后,咱們再排一個劇?” 赫金斯伯爵一愣,不由叫道:“見鬼!你這是什么話呀?聽個故事罷了,怎么還布置上功課了?” 朱迪安不由笑了,忙安撫地說:“父親,你只要聽我的話就好呀,我總不會害你吃虧的?!?/br>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特意將身子橫了過去,擋住了赫金斯伯爵想要離開的路,決計要讓對方聽完他的話,否則是堅持不讓人走的:“我知道您一向不屑那些虛名,也不喜朝堂、宮廷中的勾心斗角。但您想想,您現(xiàn)在年歲也不小了,擱戲院里也混了快半輩子,到頭來,卻還是只一部《瑪麗安》出名??梢娔@條職業(yè)道路是走不通的了。所以,何不換一條路來走呢?” “好比現(xiàn)在,國王想看這種題材的劇目了,你就按照國王的意思來創(chuàng)作。等到國王喜歡,只消夸一聲好,那又何愁沒觀眾呢?” “到了那時候,您得了陛下的恩寵,再有我從旁幫忙,敲一敲邊鼓……” “自此,咱們父子倆聯(lián)手,互為倚靠,一起出入宮廷。只要國王喜愛我們,什么公爵、侯爵的,也都要對我們客客氣氣的呢!” “再或者,你不喜同人打交道,那就交給我去社交。至于你呢,只負責(zé)滿足國王的想法,陛下喜歡什么,你就寫什么。” “要是陛下高興,說不定還能封你一個‘全國第一劇作家’的名號。這么一來,名利雙收近在眼前,總比你一天到晚苦兮兮地混在戲院里,混了半輩子都不出名要強得多吧!” 朱迪安信心滿滿地講完這一番話,自認有理有據(jù),且對于一名劇作家來說,“全國第一劇作家”這種名聲,也是有著極強吸引力的。 可沒想到,自家老父親赫金斯伯爵卻很不給面子。 這位紈绔了半輩子的老伯爵平靜地給出了一句表揚:“唔,聽起來挺不錯的?!?/br> 但下一刻,他卻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大哈欠:“于你而言,這樣的未來挺好。可于我嘛,嘿!我親愛的兒子呀,我還真不怎么樂意呢。” 朱迪安頓時急了:“你有什么不樂意的呢?你寫東西不正是給人看的嗎?難道國王陛下不比那些平民貴族更值得爭取嗎?” 赫金斯伯爵卻一臉無趣地搖了搖頭,很敷衍地說:“你說得都有道理,可我還是辦不到,這事不必再談了?!?/br> 朱迪安被激怒了。 他忍不住瞇起眼睛,尖酸刻薄又惡毒地挖苦起來:“啊!辦不到?那你能辦到什么呢?” “一天到晚同女戲子廝混?閑著沒事去斗雞、賭錢?寫了半輩子劇本,卻只一本《瑪麗安》出名……哦!對了!” “最出名的改編版本還是別人寫的……我的伯爵大人呀,你活了半輩子,結(jié)果一事無成?呵呵,要這么說,我總算理解你的辦不到了。” 赫金斯伯爵沉默地注視著這個兒子,不急不惱,只慢慢地回答:“唔,我確實一直都稱不上是個什么有用的人才,甚至也算不上什么好父親。及至活了半輩子,也沒怎么活明白。但是……” 他近乎心平氣和地陳述:“我一直都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不求上進、廢物也罷,可我確實活得自由自在。若是真按照你說的那樣去做的話,我便要拋開自由了。什么國王想看什么,我就要寫什么……見了鬼了!這樣的生活,聽起來就乏味得很,我一天都不想過?!?/br> “說真的,朱迪安,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總是不知足,總想得到那么、那么多的東西!” “錢,你要;權(quán),你也要;連名氣……說實話,國王欽封‘全國第一劇作家’難道就很好嗎?這不是在自欺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