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逆臣袁紹

    如今袁紹掌管冀州兵馬，董卓這廝欺軟怕硬，欲封袁紹為渤海太守以示。

    袁紹此人忘恩負(fù)義、更有顛覆漢室取而代之的野心，如今坐擁冀州勢大不服管，日后必成一方大患。這晚，劉協(xié)給皇甫嵩傳了密信：封袁紹為渤海太守絕不可行，明日你在朝堂上便繼續(xù)扶植韓馥，不管董卓如何強硬，絕不能松口。

    皇甫嵩乃是老將，經(jīng)歷過靈帝、少帝兩個昏聵的皇帝后對大漢已是心灰意冷。但腦中深刻著忠君的思想，既然有君命，即使是年僅十一歲的天子下的密詔也莫敢不從，立即答應(yīng)了下來。

    袁紹雖然世家出身，卻是只身逃出了洛陽，投奔了冀州牧韓馥，原始積累全靠慫逼隊友白送。說起來，韓馥也是三國時期最慫的人之一了，明明是一方大將，卻覺得自己德才不及袁紹，北方公孫瓚打上門來，害怕承擔(dān)責(zé)任的他立馬拱手將冀州牧讓給了袁紹。

    袁紹狼子野心，立即就上手蠶食冀州了。

    韓馥這人愚蠢得不行，不僅引狼入室，還狠狠地打了漢室的臉。他這官還是漢室封的，居然自己讓了出去，漢室顏面何存？

    第二□□廷上，董卓大搖大擺地為袁紹請封。沒想到平素里明哲保身的皇甫嵩立即跳了出來，指責(zé)袁紹挾持朝廷命官韓馥，擅自擁為一方刺史，并堅持由皇帝下旨斥責(zé)袁紹，昭告天下，并派人將其押解回京。

    沒想到皇甫嵩看著不聲不響，平時也約束手下不與涼州軍起沖突，現(xiàn)在居然為了袁紹跳出來打臉。董卓大動肝火，感覺威信被挑戰(zhàn)，反過來斥責(zé)皇甫嵩狼子野心。

    皇甫嵩居然也不相讓，難得強硬了一回，一時兩人便僵持住了。

    劉協(xié)也不調(diào)解，看向袁隗：聽說袁紹乃是袁家長子，袁愛卿，你怎么看？

    袁紹為四世三公的袁家庶子，他的叔叔袁隗在朝堂上做太傅。自從董卓進京，袁紹出逃，袁隗便明哲保身，朝廷上經(jīng)常假裝自己不存在，可惜這下因為侄子便成為了眾矢之的。

    昨日早有幕僚從呂布那獲得可靠消息并告知袁隗，說董卓不過是想借著封袁紹的幌子對在朝堂的整個袁家開刀。袁隗與整個家族的臂膀商量了一下，袁紹已是天高海闊，而他們還住在京城仰人鼻息，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斷尾求生。如果袁紹被捉住了，家族失去一個庶子而已，和袁紹同樣出息的還有嫡子袁術(shù)。

    如果袁紹發(fā)達了，也不擔(dān)心報復(fù)。橫豎他是袁家族長，無論袁家對待袁紹態(tài)度如何，袁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袁紹都得保護自己的親族。目前只有董卓是最惹不得的，于是當(dāng)機立斷道：袁紹小兒不忠不孝不義，隗早已修書一封，將其驅(qū)逐出袁家，一切聽從陛下處置！

    也有朝臣說：若是冊封袁紹，天下人豈非競相效仿，那天下就大亂了！

    劉協(xié)便憂心忡忡地道：聽起來隱患很大??！話鋒一轉(zhuǎn)：但韓馥才是冀州牧，沒有朝廷的授信，袁紹果真能指揮的了當(dāng)?shù)剀姽?？眾位愛卿是不是思慮過甚了。

    王允說：冀州兵忠心耿耿，不過是受到了袁紹的蠱惑，若是朝廷下詔書赦免從犯的罪過，他們必不會與朝廷為敵，反而會捉了袁紹押解回京。

    呂布也哼了一聲：區(qū)區(qū)袁紹，也值得大動干戈？不若布領(lǐng)人馬過去，準(zhǔn)讓袁紹心服口服回京謝罪。就袁紹那點本事董卓居然想封他為渤海太守，呂布已經(jīng)鼻孔朝天了。

    董卓也有所動，他本想聯(lián)合、安撫袁家，并拉攏袁紹作為自己的一個外在助力。作為一個篡權(quán)者，并不想與外在的軍隊為敵。但如今，勇猛無雙的義子和素來有謀算的王允都看不上袁紹，就連汝南袁氏也拋棄了這個庶子，他有些動搖了。

    皇甫嵩便趁勢要求帶兵去捉袁紹。

    董卓一想，這可是大大的不妥，若是皇甫嵩的勢力沿途募兵壯大或者到了冀州后與袁紹聯(lián)手，對己方不利，畢竟皇甫嵩也當(dāng)過冀州牧。但對方若是都派兵出去了，整個洛陽的兵便全是他的了，更可以毫無顧忌了

    董卓糾結(jié)了下，退了一步：牛輔也領(lǐng)一軍同皇甫將軍同去。袁紹束手就擒最好，若是起了沖突便讓皇甫嵩沖在前面消耗兵力，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女婿牛輔也能監(jiān)督皇甫嵩與當(dāng)?shù)剀姽俟唇Y(jié)。

    至于義子帶兵外出的請求，是萬萬不能答應(yīng)。一旦放任呂布領(lǐng)了兵出京，非但自己少了一個最佳護衛(wèi)，更是讓呂布自此天高海闊、不受控制。

    呂布暗暗嘆了口氣：該死的董卓，居然一點松口的余地也沒有。

    第7章 七星寶刀

    自從皇甫嵩領(lǐng)了三軍出了洛陽城，董卓這派優(yōu)勢明顯，便越發(fā)氣焰囂張。

    這日深夜，王允請幾位大臣到家商議如何分化涼州軍。大家面面相覷，再三也想不出辦法，王允放聲大哭：國將危矣！

    這時候不流行男兒有淚不輕彈，一時間悲傷的情緒仿佛傳染了一樣，大臣們也都跟著哭起來。

    哈哈哈哈哈曹cao也在眾人之中。此時大家悲傷逆流成河，他卻大笑起來。

    國家危亡之際，有什么好笑的！眾人怒氣沖沖地責(zé)問曹cao。

    哭有什么用，大丈夫頂天立地，當(dāng)敏于行！

    董卓侍衛(wèi)環(huán)繞，更有如狼似虎的呂布隨身在側(cè)，我等有何辦法？

    那呂布也不是時刻在董卓身側(cè)，cao雖不才，也有報國之志。cao愿代勞刺殺董卓，將董賊頭顱懸于都門外，以謝天下百姓，只是不知王大人可否割愛。曹cao便說正好明日董卓要傳見他，愿以身弒董，為國除害，不過要借王允的鎮(zhèn)宅之寶七星寶刀助力。

    刀，本來就是用來除暴安良的。來人，把寶刀呈上！王允非常高興，這朝中貪生怕死的大臣太多，誰都沒有刺殺的勇氣。心中大喜，毫不猶豫讓侍女貂蟬把寶刀拿出來交給了曹cao。

    這幾天恰好董卓在宮外玩樂，留宿在相府。

    曹cao帶著寶刀來到相府，董卓責(zé)問：為何姍姍來遲？

    曹cao撒謊說：劣馬不馴，路上耽擱了時辰，懇請董公恕罪。

    董卓起了籠絡(luò)之心：如此，我兒挑一匹好馬來。

    呂布心中不快，只是他也懶得為這等微末小事在外人面前與董卓爭吵，怏怏不樂地出去了。

    路上他忽然想到了劉協(xié)給的那塊黑橡木木牌，想到曹cao的cao字，心中忽然一動，便隨意挑了一匹黑色中等馬，急匆匆返回了。

    這時，曹cao見屋內(nèi)只剩董卓一人，便想要拔刀下手。但又害怕董卓這胖子力大，自己一人殺不了。他素來天不怕地不怕，對自己的命卻看得重，這關(guān)鍵時刻竟然猶豫起來：反正此番冒險行刺必定會揚名天下，也不一定非要搭上自己性命。

    董卓身體肥胖，坐了一會兒，感到疲倦，就倒身朝里小憩。曹cao忙拔刀去刺，不料董卓從鏡里看見曹cao在背后拔刀，猛得一個翻身：你這是在作甚？

    曹cao非常驚慌，急忙跪下說：cao新得了一口寶刀，自古英雄配寶刀，愿獻于公。于是詳裝溫順，低下頭，呈上七星寶刀。

    董卓接過來一看，只見這刀十分雍容華貴，刀柄上有七寶嵌飾，熠熠生輝。刀鋒極其鋒利，泛著冷冷的光芒，頓時愛不釋手，贊揚道：好刀！你有心了，下去領(lǐng)賞罷。

    曹cao一時騙過董卓，這時候呂布已經(jīng)到了，正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

    曹cao冷汗都下來了，看了下呂布的臉色，見其一直沒有出聲，便借口試試馬，強裝鎮(zhèn)定地出了府邸。他在門口侍衛(wèi)的注視下，一開始只是裝模作樣地牽馬走了幾步，見呂布沒有出來，便翻身上馬，縱馬飛奔去了，飛快地出了城門。

    這時候董卓才回過神來，明白曹cao剛才是要刺殺他，立即下令呂布去追。

    呂布騎著赤兔馬去追，一路追出城外，追到黑夜也沒見曹cao影子，到了分岔路，不知曹cao躲到哪個方向去了，只得回城。心下揣測：莫非曹cao是劉協(xié)的人，那也不像，畢竟劉協(xié)那意思是想殺了曹cao的。思來想去，反而更想不通。

    莫非還真有預(yù)知之能不成？呂布搖頭。

    沒捉到曹cao，董卓少不得大發(fā)雷霆，急忙命畫出曹cao的圖像，發(fā)到各地，捉拿曹cao。只是他沒想到，這一舉動，反而令曹cao這個其貌不揚的官宦子弟名揚天下。

    追了一天，呂布并不見疲憊，倒是這晚上因為想事情有些輾轉(zhuǎn)反側(cè)，起來時精神不佳。天一亮，便不大痛快地帶著成廉出門了。他這府邸附近有個洛陽城出名的同福面館。這家的面湯是野山雞的rou熬出來的，佐以醋，上面撒上薄薄的一層蔥花，便是洛陽城知名的美食了。

    面館的伙計看到呂布，便忙不迭地從熱湯爐子里舀出來滿滿一碗熱湯，熱湯雖然是高湯稀釋的，但聞起來仍然很香，又趕緊熱乎乎地煮上一海碗面片。呂布把明顯是普通客人兩倍大的海碗端起來，呼哧呼哧地喝了起來。

    看起來很好喝的樣子呢。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后，一個穿著棕色布衣的少年走了進來：伙計，多少錢一碗？

    這位小客官，三文錢一碗，請里面坐?；镉嬕娚倌甏┑脴闼?，但臉上、手上毫無cao勞的痕跡，皮膚細(xì)膩白皙，一看就是在家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便熱情呼喚道。

    少年說：好貴啊，能便宜點嗎？

    成廉端著碗目瞪口呆：少年天子在大清早出現(xiàn)在這里也就罷了，富有四海的皇帝居然嘟著嘴巴還殺起價來了！

    在東漢末年，普通人家也就吃點小米、粟米，面片算是昂貴的主食了，三文錢對百姓來說價格絕對不便宜。那伙計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抱怨，笑道：客觀，我們這面片湯可是上好雞湯熬的，面片勁道，整個洛陽城也找不出更好吃的面了，怎么能談貴呢？

    我只要小碗就行，便宜點嘛。劉協(xié)聳聳肩繼續(xù)道。

    成廉連忙站起來行禮，劉協(xié)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呂布忍不住，拿出來一串錢拍在桌上：他的錢我付了，不用找了。

    劉協(xié)還看了他一眼，一副你怎么這么浪費的樣子，方才款款在他對面落座。

    皇

    不必，將軍聲音太大了，在外便不必拘禮了，稱呼我表字即可。

    呂布也不在意這些禮數(shù)，但也沒有如此稱呼，只是蹙眉問：曹cao是誰的人？

    為什么一定是附屬別人？劉協(xié)聳聳肩，一副你想太多的樣子：他屬于他自己。

    呂布一臉不相信：為什么要給我那個牌子？

    劉協(xié)語氣中充滿了贊揚：自然是因為將軍是我大漢第一猛將，猶如馬中赤兔，有天神下凡之姿，讓人忍不住想寫在牌子上贊揚。

    因為過于真誠，呂布反而覺得不自在：我說的是另一塊。

    哦，劉協(xié)漫不經(jīng)心地托腮道：我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將軍命中必有一劫，與cao字有關(guān)，便婉轉(zhuǎn)提醒。

    呵，呂布嗤笑一聲，在皇宮外毫不掩飾自己的脾氣：又有人在裝神弄鬼。

    劉協(xié)并不在意的樣子：既然你認(rèn)定裝神弄鬼，便不要在意這點小事了。

    呂布沒轍，沉默了幾秒問：您怎會出現(xiàn)在此？

    嘗一下這有名的面館，順道有事和你相商。劉協(xié)提起了一個人：董卓推薦劉表赴荊州，任荊州牧，我不欲如此。

    荊州向北就是我等所在的司州，向東是江淮地區(qū)，向西是巴蜀地區(qū)，向南則是交州，可謂兵家必爭之地，董卓自然不想推薦一個能掌控當(dāng)?shù)氐娜巳?。呂布淡淡道：荊州現(xiàn)在亂糟糟的，以宗賊為首，若派親信要浪費大氣力收為己用，他自己沒這心力，便要讓荊州繼續(xù)亂下去，董卓讓劉表單騎上任，便是看準(zhǔn)了他無法把控荊州，未來也不會對他造成牽制。

    荊州地方官互相敵對，地方豪強四起，劉表毫無根基過去只會成為地方豪強的依賴，對朝廷毫無貢獻，劉協(xié)一派少年老成的樣子：我欲收回地方勢力，派大量官吏徹底清換荊州的各地官，如今州郡皆聽州牧一人言，再往下，鄉(xiāng)縣皆聽縣長一人言，不若每縣權(quán)利一分為三，一為縣長，掌管全縣日常；一為督查，設(shè)立并統(tǒng)領(lǐng)督查院，考核縣各級官員，一為武將，掌管千百兵卒，護衛(wèi)城池。

    呂布問道：為何從荊州動手？劉協(xié)一向韜光養(yǎng)晦，居然忽然動作如此激烈。

    荊州無首，便先推行這模式罷。

    決計瞞不過董卓。

    董卓不過是想荊州維持亂狀，只要有幕僚獻上這一計策，你覺得我的想法對他而言，是什么意思？

    會讓荊州大亂。呂布和劉協(xié)對視一眼：正常人都會舉得如此荊州大亂，您是有何信心能夠?qū)⑶G州納入囊中？

    劉協(xié)自信滿滿：將軍覺得國家立命之本是什么？

    呂布一愣。

    劉協(xié)也不待他回答，笑道：是民心，百姓才是國家的基石，我等不過是依附于百姓這條長河上面的小舟罷了。安居樂業(yè)永遠(yuǎn)是百姓的追逐，民意是非常強大的力量，如何利用這股力量達到荊州治理的井井有條的目的，便是天子的不傳之秘了。

    他眨了眨眼睛，見伙計端著一碗面過來了，便不再多說：你不覺得，看我能做到何種地步，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么？

    呂布點頭：確是如此，您想要我做什么？

    吃完飯不如帶我去府里細(xì)聊，反正今天休沐。劉協(xié)眨了眨眼睛。

    第8章 荊州之計

    成廉抱著碗，沉默地轉(zhuǎn)移到了面館的另外一角落，這談話太可怕，他作為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有點承受不住。

    劉協(xié)仿佛變戲法一樣掏出來一個竹筒。他把塞子打開，頓時香味四溢，一時面館里的人都吸著鼻子看了過來。

    他用筷子撥出來兩大塊在碟子里，只見那塊狀物表面橙黃透明，看起來質(zhì)地細(xì)軟松華，十分可愛。

    撒在面上吃，這樣才有味道。劉協(xié)給呂布夾了塊放在碗里，自己也低下頭吃起面來。

    這是什么？呂布咬了一口，只覺得這物香、鮮、細(xì)細(xì)一聞似乎還有股淡淡的酒味，配著面片吃剛好。

    豆腐加工成的，我把它稱為豆腐乳。劉協(xi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