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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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著未語的背,哄著小孩兒,明明比起未語,更難受的是他。 容淵聽著兩人漸漸低下的聲音,未語抽抽噎噎止住了哭聲,右常給他擦了擦眼淚,把人抱了起來,容淵緩了片刻后起身,把情緒都從臉上收拾干凈,他該去監(jiān)判懷熙了。 戴罪之人魂到了幽冥便會戴上枷鎖,罪越重枷鎖越沉,這份重量只加在罪人身上,旁人感受不到,因此可以把他提起來。懷熙要是沒人提著,根本挪不動半步,他覺得自己身上壓著座大山,有千鈞重,剛成鬼魂不適應,仍在不自主地急速喘氣。 周圍眾人都在竊竊私語,這畢竟是震驚六界的大事,懷熙的判書最后也得昭告其他幾界,容淵走到主位上坐下,其余人才停止了討論,判官將懷熙的生死冊和判罰書呈給容淵過目。 容淵看著懷熙的生死冊,前半生的些許功德,抵不過后半生的血債累累,那一字一句,都是人命,其中還包括他的母親容淵坐于上位,無人說話,整個氣氛便顯得格外肅穆,時間越久,眾人越是大氣也不敢出,懷熙由兩個人拎著胳膊,但他頭顱垂著,抬不起來,只能盯著地面。 他倒是不吵也不鬧,從死之前一段時間開始到現(xiàn)在,就一直沉默著,不過事到如今,無論他還能說出什么話,容淵都不會在乎。 看完生死冊,判書上則寫著,六百年的十八層無間地獄,再十世畜生道,都是些扒皮抽骨慘死的命,最后投入餓鬼道,永世不得超生,容淵緩緩將判詞念了出來,這是自他繼位后判罰最重的一人,可笑又可悲的是,這種人居然是他的生父。 容淵念完判詞,闔上判書,沉聲道:行刑。 要去十八層地獄,得是修為較高的冥差帶過去,一共六位冥差走上來,拉著鏈子不客氣地一綁,也不講究什么,直接拖走,這般拉扯,迫使趴在地上的懷熙頭朝前,他先是看到了容淵的鞋,隨著漸漸被拖遠,視線變寬,他看到了容淵的眼神。 不同于乘風的歇斯底里,容淵眼睛里只有沉淀下的厚厚的寒霜,他便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被帶遠,直至什么也看不到。 容淵目送著這人最后的末路,他手里捏著從左憶那兒拿到的鳳頭釵,在畫上,自己的母親也曾佩戴過這跟釵,他讓這跟釵子陪他見證了懷熙最后的下場。 判書抄錄幾份,送往各界,昭告眾人,罪人懷熙已入地獄。容淵說罷,問道,如今天界主事的是誰? 他們不肯讓懷熙的名字留在帝王錄上,群臣已請命,廢了懷熙的帝位,按理說應是皇子主事,不過現(xiàn)在究竟是個什么情況,我們也不大清楚。 兩個皇子,辭樹已經(jīng)沒了,乘風這會兒也不知道有沒有爬起來,不止說他的傷,也指的是他整個人,若他就此一蹶不振,天界今后會如何走,還是個未知數(shù)。 他的父親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的兄長鞠躬盡瘁,如今用可以說殘酷的方式到了他頭上,他又會如何走下去呢? 容淵交代完事務,便帶著無念的鳳頭釵來到了副使府上她的房間,容淵將釵子放到了梳妝匣中,他在房間中稍坐了片刻,隨后起身,慢慢朝外走。 他其實沒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走出來,他路過結伴而行的侍從們,那些聲音與熱鬧從他身邊吹拂而過,什么也沒留住,容淵只覺得空空蕩蕩,缺了點什么。 不知不覺,他穿過幽都,走到了黃泉邊,又邁過了彼岸花叢,在三生路上,他停住了腳步,容淵下意識朝旁邊抬了抬手,待什么也沒碰到,才恍然回神,此間只有他一人。 容淵視線落在了那朵獨自盛開的朝暮上,他愣了愣,走近了些,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沒看錯,有一支小小的芽在它身邊破土而出,雖小,卻生機勃勃。此前只活了一株花,而今終于再度有種子發(fā)芽,破開黑色的土壤,舒展著身姿。 容淵就這么盯著它們看了許久許久。 他想蕭辰了。 又過一月,有星君到訪幽冥,容淵滿懷欣喜迎了上去,這段日子他不敢多想,卻忍不住多想,過得煎熬無比,星君是送蕭辰到他身邊的,但是蕭辰并不是自己走來的,他仍舊昏迷著。 為了挽救蕭辰,他們用了多少法子、有多么困難,這些星君都不再贅述,他只告訴容淵,如今蕭辰已無性命之憂,由于他體內(nèi)有了幽冥紫蓮,能化用幽冥的力量,所以在星界修養(yǎng)還是在幽冥修養(yǎng),效果應差不多。 只是我們也不知他何時能醒。 容淵抱著蕭辰,眼睫動了動:會醒的,對吧? 星君點點頭,卜算后這點可以肯定。 勞煩星君,容淵抱著他的珍寶,我明白了。 星君看著他帶著蕭辰離開,心嘆都是癡兒,可他還有個盼頭,七殺他唉,情之一字,最難消受。 天塹危機已除,按照辭樹的說法,如今這里不需再留人守候了,天界里那些彎彎繞繞的事重歸不稀罕去管,他干脆直接把府邸搬到了天塹邊上,索性就此在這兒住下。新房子簡陋得很,他自己搭的,比不上原本的將軍府,但住他一人卻是夠了,清凈好啊,他只想遠離人群待著。 又一日,天塹邊上多了個人,重歸看著他,并不上前去打擾,看他就在天塹邊上枯坐了三天三夜,等他終于肯動動的時候,重歸提著一壺酒,上前遞給了他。 庚邪木訥地扭過頭,盯著那壺酒看了看,最后接過來,直接對著壺灌,酒未必好,但是夠烈,嗆入嗓子里,燒得人肺腑辛辣,庚邪就這么灌著酒,視線模糊地瞧著天塹的方向。 走不出來便走不出來罷,酒入愁腸,化作相思痛,留下來的人是痛徹心扉,但是,我從來沒有后悔過愛你,我們能相遇,真的很好。 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 天塹邊,又多了一個斷腸人。 三年后 乘風回到自己居所,他看到倚在門邊的人,愣了愣,終日不茍言笑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些許笑容:又出來尋書? 相知還是從前的模樣,他道:不啊,來看看庚邪,回去之前,順道看看你咯。 乘風走過去,兩人干脆就這么沒形象地就著門框坐下,相知托腮:你可真是越來越有君王的樣子了。 現(xiàn)任天帝乘風聞言,扯了扯嘴角:若是就好了。 你做的不錯了。 乘風沒有住進原本的天帝寢宮,著人把那里拆了,能用的東西和材料都留著用,蓋別的建筑也行,慢慢來,不急,他依然住的是原本的自己的府邸,成了現(xiàn)天帝的居所。 乘風直直瞧著前方,或許他什么也沒看,他道:去年我收養(yǎng)了個孩子,他很不錯,聰慧極了,性子柔中帶剛,假以時日,必能成大器。 相知驚訝地扭頭看他:這么早收養(yǎng)? 乘風點點頭,云淡風輕道:我此生不打算成婚。 相知更驚訝了,他立刻打好了一大肚子的草稿,可是在腦海中閃過那許許多多的事以后,他又住了嘴,大道理誰不懂呢,可感情上的事,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么? 你、你是因為那些事? 他的父母,他的兄長或執(zhí)著扭曲的感情,或忠貞卻悲傷的愛慕,要說對他沒任何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相知說得有些小心,乘風肩膀一直繃著,他只道:情字對我來說太沉了我選了自己的路,也能走。 可相知瞧著他的身影,分明是有落寞的,只是那一絲情緒掩在他如今堅硬的外殼下,不易察覺罷了。 乘風從前以為自己往后會輔佐作為天帝的兄長,他從沒想過坐上天帝的位子,但蕭辰眼光看得準,他甘愿輔佐絕不是龜縮,相反,他讓自己足夠堅強,能替兄長抗下?lián)?,只是如今他所背負的不再是半?shù),這整片天,都得他來撐了。 天界自懷熙一案后,如同當年的妖界,被人詬病,甚至更猛烈,還有來自臣民的質(zhì)疑,以及許多不安好心想攪弄朝堂的人,都得由乘風受著,自他登位以來,手段雷厲風行,什么風言風語陰謀詭計,他都無所懼。 乘風沒什么好怕的了。 情之一字,本是難懂。相知也道,我看過無數(shù)或真實或虛假的故事,也替他們感動或心痛,可那些苦楚甘甜都不及局中之人一二。三年了,蕭辰還沒醒,容淵一有空便守著他,你知道嗎,我這回去的時候,他正給蕭辰念新作的詩。 歲歲復年年,千燈明長夜; 朝朝又暮暮,繁花暖清風。 后面本該還有,他寫不下去了。 幽冥的天空又多了許多不滅的燈盞,當年撒下的朝暮種子也開了更多的花,可良辰美景,無人作伴欣賞,殿下,你什么時候同我一起去看看呢? 乘風瞧著相知,文曲星博學多識,親身歷經(jīng)無數(shù),又從旁見證許多,他眼底卻還是清澈的,這樣的星辰,便讓他在星空里閃爍著吧,偶爾抬頭望望就好。 乘風笑了笑,起身:走吧,我讓人備些好酒菜,許久不見,我們好好坐坐。 相知也起身:好。 愁腸不知幾許,不如一醉忘憂。 嗒。 容淵擱下手中的筆,朝眾人道:今日就到這兒吧,諸位辛苦。 眾人齊聲告退,若有急事,大家也知道該去哪里找容淵,如今無公事時,尊主只會在幽冥宮中陪著破軍殿下。 自打天塹邊蕭辰意識被拽回來,努力睜眼看過容淵一眼后,便一直沉睡至今,容淵先給蕭辰喂過藥,梳理了靈力,將蕭辰抱起來,語氣溫和極了:今日外面的風很舒適,我?guī)У钕鲁鋈プ?/br> 他將蕭辰帶到院子中,侍從沏了上好的茶端上,茶香裊裊,容淵端著茶給蕭辰潤了潤唇:傷病沒好,禁酒,殿下就用茶將就將就。 他自言自語已然習慣,沒人知道他三年里是怎樣與自己的情緒磋磨的,才能到如今這樣表現(xiàn)出平和,無人回應時他有多少的落寞與難過,也沒人看得見。 沒過一會兒,修煉完畢的未語歡快地跑了過來,三年過去,他個子長高不少,從個小團子變成了少年人,妖獸身體成長總是飛快的,跟他們什么時候成年沒多大關系,發(fā)育起來,簡直一天一個樣。 主人,我今天功課都做完了!說話也能很順暢了。 未語在還不知事時誤打誤撞幫了容淵,容淵跟他結了妖獸靈契,有契約在,能助他修為加快,算是回報,等日后未語更明白事理了,哪天想終止契約的話,容淵也會依他。 不過這小家伙就跟容淵和蕭辰親,讓他走他大約也是不肯走的。 容淵點點頭,又見未語摸出個卷軸來:對了對了,我還去三生路邊看了朝暮花,您說過那花不能摘,我想讓殿下也看看,就畫下來了,當! 未語唰地一下拉開卷軸,自信滿滿展給容淵看:怎樣! 容淵看著那滿面的鬼畫符,淡然喝了一口茶蕭辰用過的杯子,而后道,是我思慮不周,你要是對作畫也有興趣,明兒就讓教書先生給你加一課,好好學。 唉別啊!未語聽到功課就頭疼,雖然他都有好好做,但是又要修煉又要讀書習字,能玩的時間也太少了! 容淵:學了能畫得好看,也不要? 未語動搖了下:能有多好看? 別的不說,就你房間中那幅,看著如何? 未語看了看自己的,又想了想房間中那幅,躊躇半天,終于下定決心:學! 容淵彎彎嘴角,這孩子,原身毛茸茸蓬松松,卻是個實心的,他道:畫留著,去玩吧。 未語把話放下,稍微湊近了些,看著容淵懷里的蕭辰:殿下今天會醒嗎? 三年里,未語來看容淵和蕭辰時,也不知說過了多少遍,盡管最初已經(jīng)有人告訴過他,蕭辰不定什么時候醒,但他每次來問都是一句殿下今天會醒嗎,就好像每次來他都覺著蕭辰很快能睜開眼。 容淵也照例回答他:或許會。 未語得了今日的回答,便離開幽冥宮,自個兒玩去了,容淵帶著蕭辰又坐了會兒,直到覺得風勢有變,徐徐的微風帶來寒意,才抱起蕭辰,準備進屋。 一陣風卷著亭前的樹葉刮過,容淵不由閉了閉眼,卻忽感懷里一陣動靜。 他倉皇地站住腳步,愣在原地,手竟然輕輕顫抖起來,一時間竟不敢低頭去看。他感到有手掌在他心口輕輕拍了拍,容淵抽了兩口氣,紅了眼眶,緩緩低下頭去對上了一雙噙著笑的眸子。 誰家的大美人,怎么還紅眼睛,怪招人疼的。蕭辰即便日日用靈藥養(yǎng)著,嗓子許久不用,也難免有些沙啞,他抬手,撫上容淵的臉,指尖觸到他眼角,給我當?shù)纻H好不好,我來疼著你。 容淵顫著聲音,眼淚滑到了蕭辰指尖上:好啊怎么疼我? 執(zhí)子之手,不離不棄。你靠近點,我再說給你聽。 蕭辰摟住容淵的脖子,容淵垂頭,閉上眼,許下誓言的唇瓣靠在一處,無著落的心,終于又被人捧著了。 蕭辰神魂里的紫蓮飄了出來,那朵被他閉上的花如今終于層層舒展花瓣,重新綻放,與容淵的紫蓮一起,繞著兩人,徐徐飛舞。 花有并蒂,人得一雙。 執(zhí)手并肩,來日皆許你。 又云: 神女太白殉大封,護得天塹朝生固; 天帝懷熙始斷腸,一念之差萬劫赴; 妖王執(zhí)落入羅網(wǎng),三界動蕩蒼生苦; 破軍不忍萬民殤,入世執(zhí)劍破亂局; 鬼面初離黑夜城,得見輝光心頭住; 殺業(yè)纏身不得往,不知消障有君助; 星君受難婚禮成,卻是良緣不相誤; 百般阻撓萬事空,昔日種種水上?。?/br> 情之一字疊重重,朱顏辭鏡花辭樹; 天涯皆有人斷腸,也珍來時不悔路; 相逢可嘆不得終,他們也曾有朝暮; 歲月凝河憶有長,緣起自有癡人入; 此生幸得有君同,天下與你皆不負。 作者有話要說: 啊完結啦!原本我打算無縫開新的,但是寫完這本,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又不會寫文了,稍微給我段時間整理一下,接下來想寫點兒甜餅了,嗷,心情復雜。 非常感謝各位看官一路看到此處,更新期間,我看到諸位的留評,有感慨、有討論、有出言激勵我的等等,十分開心,也非常感謝,因為有段時間看得人異常少,我也難免焦躁,能得到大家相伴,實在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