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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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時,陳賜又轉過身,最后看了一眼她的房間。 樓下司機在催,他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再沒回頭。 如同害怕再看一秒——只用一秒,就會忍不住撤銷所有決定,重新留在這里。 陳昆目送他離開,然后回到客廳,緊盯著那封信,最終拿出打火機,全部燃盡。 * 宋嘉茉到家時,氣氛一反常態(tài)地安靜。 阿姨并不在廚房,陳賜也不在客廳。 大伯坐在沙發(fā)上,眉頭緊鎖。 習慣于察言觀色的少女,在這一秒,心頭猛然下沉,如同猜到了什么。 可是怎么會呢,她安慰自己,剛剛還和陳賜打過電話,在電話的那一頭,他還笑著問自己要吃什么。 怎么可能呢,不久之前,這個人還握著她的手,讓她不要害怕。 宋嘉茉穩(wěn)了穩(wěn)心神,艱難地走到桌邊。 上面擺著一張機票,直飛墨爾本,時間是今晚。 眼前猛地一白,她險些站不住腳。 陳昆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開口道:“我今晚本來要和陳賜一起走的,但有點事耽誤了,所以他先去?!?/br> 她找不到合適的表情,這一刻,理智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太明顯,可完全控制不住顫抖的聲音,也調動不出一個積極的表情。 “去……干什么?” “出國留學,”陳昆道,“那邊有一個我的老朋友,可以照顧他。” 預感在此刻倏然成真,如同命運的擺錘,在這刻轟然砸落。 有足足十分鐘,她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少女茫然地抬起臉,目光空洞,身體僵硬,到最后,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了。 思維仿佛和身體分開,只能感覺到嘴唇張張合合。 她問:“以后就在那邊上學了嗎?” “對?!?/br> “那……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會回來嗎?” “不會?!标惱フf,“不要再問了?!?/br> 不要再問了。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她明白,陳昆什么都知道了。 方才她聽到的語氣,應該是陳賜正在和他談判。 可是呢,這就是他們談判的結果嗎? 宋嘉茉手腳冰涼,不愿接受,還想再問些什么,又被陳昆打斷。 陳昆:“當斷則斷,你現(xiàn)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然后畢業(yè),戶口遷進陳家,對嗎?” 當斷則斷,好狠的四個字。 如同反應能力被人切斷,她站在原地許久,這才后知后覺地拿出手機,顯示沒有新消息。 她哽了一下,艱難地說出一句話來:“那他……有留給我什么嗎?” “沒有,什么也沒有,”陳昆殘忍地說,“你們都知道你們不可能,不如就借這個機會,算了吧?!?/br> ——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 她才發(fā)現(xiàn)她喜歡了他好久,他們兜兜轉轉錯過了好久,經歷了好多試探、掙扎、后退、確認,好不容易才牽上的手,他們還約定要一起上肅大,約定要拿捧花,約定下一個情人節(jié)、圣誕節(jié)、她的生日—— 怎么就能算了呢? 可是,除了算了,又能怎樣呢? 她心里是比誰都知道的啊。 她比誰都知道,早晚會有這么一天的,只是還自欺欺人地蒙騙自己,想要多享受幾分溫存,想多擁有幾天的陪伴,裝作最后結局的那天,不會到來。 可這就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終究會將他們推向不同的岔路,而他們別無選擇。 不能相愛的人,從決定相愛的那一刻開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飲鴆止渴。 刀刃還沒有劃破皮膚,不是因為它不再鋒利—— 而是他們終究還沒有踩下去。 她以為自己早就做好準備了,可真正面對的這一刻,還是如同世界轟然倒塌,喪失所有力氣。 她渾渾噩噩地回到房間,心臟好像已經麻痹了,身體沒有任何知覺,連哭都哭不出來。 她反反復復地拿起手機,想給他打電話,想問他,可事到臨頭,又覺得,能問些什么呢。 他那么好,那么優(yōu)秀,總不能讓這段感情,成為他人生中的污點吧。 借著這個機會斷掉,不是更好嗎? 是啊,不是更好嗎? 凌晨三點,家中仍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睡著。 宋嘉茉翻身下床,連赤著腳也渾然不覺,走到陳昆面前。 大伯的臉上也可見疲憊。 她問:“我能搬出去住嗎?” 沒辦法留在這里,這里到處都是陳賜和她的印記,每分每秒都在凌遲她脆弱不堪的神經。他們在這里吵過架、牽過手、擁過抱、接過吻,他們在這里長達十余年的記憶,怎么能夠抹除,怎么能夠輕易抹掉。 她閉上眼,輕聲說:“就住在學校附近,小房子就行?!?/br> 陳昆抽了三根煙,同意了她的要求。 最終,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腳上。 今天降溫,瓷磚地面最為冰涼,而少女仿佛感覺不到似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穿雙拖鞋吧?!彼f。 * 不到兩個小時,陳昆就給她找好了位置。 宋嘉茉什么也沒有帶,因為她知道,光是什么都不帶,她身上已經都是陳賜的氣息。 不能再帶了,再多帶一件都會崩潰。 她將書在桌子上清好,又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會兒呆,好像什么都沒想,但一轉眼,就到了晚上。 她出門去買換洗的衣物,直到被導購提醒,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站著發(fā)了很久的呆。 買好了東西,不知道是晚上幾點。 夜風很冷,距離她知道陳賜離開,已經過去了24小時。 可為什么還是沒有真實感呢,她掐了一把自己,終于遲來地感覺到疼痛。 好像這一刻才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似的,疼痛感蔓延,冷到僵硬的身體也一寸寸有了知覺,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捏住,呼吸不能。 她下意識拿出手機,想給陳賜發(fā)條消息,雨珠砸到臉上才想起,哦,原來他們已經分開了。 她已經沒資格恃寵而驕,沒資格理直氣壯地索求偏愛和縱容,沒資格享受他的好了。 劇烈的疼痛是會延遲的。 少女眨了眨眼睛,忍住酸澀的淚意,伸手想去開門。 可抬手的那瞬間,無數畫面閃過腦海,她想起陳賜,幫她背包的陳賜,替她罰抄的陳賜,給她做宵夜的陳賜,接她放學的陳賜。 已經不屬于她的……陳賜。 她再沒有開門的力氣,緩緩蹲下,埋在膝蓋里小聲抽噎,可是已經再沒有人會借她一個肩膀,會擦掉她的眼淚,會關切地問她,怎么哭了。 她的哭聲很小,如同小獸舔舐傷口,壓抑地悲鳴,哪怕已經快要喘不上氣,也仍舊很小聲。 這天的陳賜沒有走,就站在樹下看著她。 他從沒見過她這樣哭。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哭得很大聲,像是想找什么存在感似的,痛和委屈都要加倍訴說,如同知道會有人撐腰。 可今天不是,她知道沒人會心疼她了。 陳賜咬緊牙關,從未覺得分秒如此難捱。 哭到最后沒有力氣,她在原地坐著,無聲地淌著眼淚,過了會兒才想起要開門,從地上撿起鑰匙,緩緩將門推開。 即將關閉的那一秒,門縫中橫過一只手,有人影閃身進來,氣息籠罩而下。 她從來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吻,帶著眼淚的咸和鐵銹味道,她緊緊地攥著他的衣領,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真實的,但一刻也沒有停止哭泣。 她從未比這一刻更真實地意識到,她要失去他了。 這是他忍耐不住的、告別的親吻,他的齒關和舌尖都在發(fā)狠,他也痛苦,每一個動作都想讓她記住他。 她的身體和心都疲憊極了,三天睡了不到五個小時,最后也只是摸著他的眼角,一言不發(fā)地流淚。 她告訴自己不要睡著,但一覺起來,陳賜還是走了。 桌上擺著一杯熱可可,她想,他應該離開不到半小時。 靈魂好像漂浮著,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好像并不知道。 她想,陳賜既然要走,一定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詢問無用,再多說什么都是無用,都只會徒增他的痛苦。 如果結果是既定的,那她不能成為他的牽絆,讓他這樣掙扎和猶豫,也許放手,才是對他最好的方式。 她以為自己已經想得足夠清楚,足夠堅定,但打字的那一秒,仍然控制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