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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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莫顧像是品了品,又問,“那你結(jié)束之后,會去找陳賜嗎?” 看著莫顧的表情,她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本來沒有這個計(jì)劃,但最終還是道:“……可能?看情況吧?!?/br> 路燈光線微弱,莫顧看著她坦蕩的眼睛。 和少女露出來的,寒風(fēng)中伶仃又漂亮的鎖骨。 那一瞬間,nongnong的嫉妒突然要將人吞沒。 莫顧想,她怎么會這么坦蕩,她怎么能如此不在意? 怎么會有人,這么擅長偽裝? 宋嘉茉沒走出幾步,聽見莫顧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你喜歡陳賜?!?/br> 是肯定句。 幾乎只是一瞬間,血液翻涌,身體僵硬,她大腦一片空白,定在原地。 莫顧走到她面前,手機(jī)上是一張拍攝的照片。 “你寫了他的名字牌,背面是紅色——你竟然在求自己和他的愛情?” “你喜歡他,你怎么敢喜歡他?你知道他是你的誰嗎?” …… 在她還沒完全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莫顧一句接著一句,像是接連不斷的炮火朝她襲來,而她甚至來不及舉起盾牌。 一字一句,有如重?fù)簟?/br> 宋嘉茉緩緩抬起眼睛。 莫顧終于沒再笑了。 像是某種有毒的蘑菇,披上極具親和力的外衣,在終于不用偽裝的暗夜時分,肆無忌憚地生長。 莫顧:“喜歡自己的哥哥……是變態(tài)嗎?” 她的身子終于忍不住晃了一下。 莫顧乘勝追擊:“如果不是我找了一下午,根本不知道你的牌子藏在哪里?!?/br> “別人都往最中央擠,只有你放在角落,你也知道荒唐吧,你也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吧?” “你怕被知道,”莫顧說,“你也覺得丟人?!?/br> “我怕什么?” 莫顧笑了下,看了眼手機(jī):“時間如果沒錯的話,陳賜已經(jīng)進(jìn)了寺廟廊道,差不多十分鐘之后,就能看見你的木牌?!?/br> “如果你真的不怕的話,那就去參加生日會吧,然后今晚回來,收獲一些‘驚喜’。” 莫顧問:“你不害怕嗎?你真的敢賭嗎?” 像無數(shù)條吐著信子的毒蛇,順著她身體纏繞而上,這夜寒風(fēng)吹拂,少女衣衫單薄,終于忍不住輕輕戰(zhàn)栗。 十分鐘后,出租在澤川寺門口急剎。 宋嘉茉推開車門,落地便開始奔跑起來。 天不知什么時候落起了小雨。 少女越跑越快,還要騰出空去抹臉上的雨水,她拼命安慰自己沒有關(guān)系,眼眶卻忍不住漸漸灼燙,到最后,已經(jīng)分不清抹掉的是雨水還是眼淚。 原來她是害怕的,她真的是害怕的。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無法接受這種概率的發(fā)生。 她害怕看到陳賜那一刻詫異的眼光,害怕他當(dāng)她是個異類,害怕他覺得恐怖,害怕他覺得,自己的meimei,原來是個怪胎。 可她喜歡他啊,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有錯嗎。 腳下步伐漸漸凌亂,雨勢猛烈,濺在青石地磚上,砸出層層漣漪。 世界反反復(fù)復(fù)地,清晰又模糊。她伸手,又擦了擦臉頰。 他站在那顆古樹之下,正伸出手,想要翻動某個木牌。 “陳賜!”她驟然開口。 陳賜動作頓住,轉(zhuǎn)頭看她。 她三兩步跑上前去,用力扯下那塊木牌,牢牢握在手心。 她太用力了,連指尖都在輕微顫抖,泛出毫無血色的青白。 雨聲嘩啦,她緊緊地攥住木牌背面,語調(diào)里帶著泣不成聲的哽咽:“別看?!?/br> 漫長的奔跑后終于脫力,她忍不住跪坐在地,雙手抵住額頭,整個人蜷作一圈,連手臂都在輕輕發(fā)抖。 “你看了嗎……” 她問得小聲,但她知道,陳賜肯定聽見了。 但他沒有回答。 內(nèi)心深處開始后怕,她做了好久的心理準(zhǔn)備,才敢抬頭看他。 這夜的光是冷暖不明的色調(diào),他長睫斂著,眉心緊皺。 少年伸出指尖,在她臉上擦了一下,好像從始至終,關(guān)心的只有這一個問題。 他說,“怎么哭了?!?/br> 好像被問過就覺得更委屈,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再度決堤。 少女開始啜泣,但他不能做更多,只是身體微微前傾,讓她能靠在自己肩上。 面前是具一點(diǎn)也不溫?zé)岬纳眢w,她的手心本該暖和,此刻卻被雨水凍成了冰,她很少哭,盡管成長得比任何人都要艱辛。 陳賜握住她手腕,連帶心臟也傳來些許痛感。 “我沒看,沒看,”像是安慰似的,他摸著她的發(fā)頂,耐心地重復(fù)一遍又一遍,“我沒看?!?/br> “沒看就好,”她像是再說不出更多的話,慶幸又失落地,一遍又一遍地小聲重復(fù),“沒看就好?!?/br> “嗯,”他應(yīng)著,說,“別哭了,好不好?” 這夜的雨來得湍急,仿佛她強(qiáng)忍了這樣久的愛意,終于找到一個能流放的出口。 哭出來就好了。 過了許久,少女的抽離慢慢止住,雨也漸漸停了。 陳賜不知什么時候,脫掉了里面的襯衫,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感覺到溫?zé)嶂父孤湓谒^頂,是陳賜在用襯衫幫她擦拭。 她抿住唇,躲開他的目光,輕聲說:“尹冰露還在等我,我先過去了?!?/br> 陳賜像是看了她一會兒,她知道,他一定有很多話想問。 但最后,他只是低聲叮囑:“記得先換身衣服?!?/br> “好。” 最終也再沒說更多,宋嘉茉披著他的襯衫,從小路離開。 陳賜在原地站了會兒,打車回了陳家。 莫顧坐在客廳里,見他回來,目光似有若無地看向他身后,像是在找誰。 他沒什么太好的語氣,涼涼掀起眼瞼,問道:“你跟她說什么了?” 這突如其來的問句,讓莫顧愣了一下。 陳賜對她雖然冷淡,但她知道,是天生性格使然。 陳莫兩家交好,即使他再不喜歡她,也從沒用這種語氣和她說過話。 她笑了下,裝傻道:“什么?” “裝很久了,”陳賜說,“累不累?” 今晚陳昆找他,說是莫顧沒空,但想去求一個牌,讓他們幫著先買。 剛進(jìn)寺廟沒多久,陳昆有事先離開,他卻看到了一個寫著自己名字的木牌,正想取下來看,宋嘉茉就跑了過來。 那牌子的掛繩和別的不一樣,很顯眼,像是刻意想讓人發(fā)現(xiàn)似的。 前因后果聯(lián)系起來,答案便顯而易見。 莫顧仍在嘴硬,笑著搖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聽不懂?”陳賜笑了下,“上次見你就這樣,別的不會,裝傻倒是挺厲害?!?/br> “我知道你為什么住過來,我也知道陳昆有什么期待,不過對于討厭的東西,我一向不怎么在乎?!?/br> 像是被狠狠扎到,莫顧的瞳孔動了一下。 “對,”他漫不經(jīng)意,“從第一次見你就討厭你,這樣說能聽懂了么?” “我聽不懂,”莫顧說,“你沒理由討厭我?!?/br> 憑什么討厭她? 她父親和陳建元是同學(xué),剛出社會時還幫襯過,娃娃親雖是玩笑話,但也代表有過這樣的念頭。 后來陳家越來越好,她父親要強(qiáng),也時時和陳家對比,怕她跟不上步調(diào),特意把她送去貴族學(xué)校。 她家庭條件也只能算不錯,但和同學(xué)比起來,是顯而易見的天差地別。于是慢慢抬不起頭來,高傲又卑微地憋著一口氣,想要過上很好的生活。 陳家是最好也最合適的地方,所有長輩都很喜歡她,有什么問題? 最開始見到宋嘉茉時,她想要打好關(guān)系,因?yàn)樗?,以后若是要長久地生活在一起,首先要先收服他meimei的心。 于是她拼了命地說好話,可是呢,宋嘉茉今晚和“朋友”出去,根本就沒有邀請她。 宋嘉茉沒把她當(dāng)朋友。 這樣就算了,但千不該萬不該—— 不該讓她看見宋嘉茉的眼神,不該讓她發(fā)現(xiàn)宋嘉茉的喜歡,更不該……讓她體會到,陳賜對宋嘉茉,也和對別人不一樣。 可他們是兄妹啊,兄妹怎么能在一起?與其到時候糾纏不清,不如就斷在這里,不就是對大家最好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