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慫

    排名宣布完畢之后，她們在錄制間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剛開始空空的垃圾桶里，沾滿了淚水的紙巾都要堆出來一個尖兒。

    淘汰的消息早就飛了出去，速度比春天的閃電還快，經(jīng)過大門口的時候，□□短炮后面全是哭花的臉。

    這是屬于21-35名的時間。

    陳司姳知趣地早一步回了宿舍。工作人員把下午的流程安排得明明白白，換好衣服直接去錄決賽選曲，明天開始還要穿插著三公部分歌曲的練習。

    因為第三次順位發(fā)布播出之后，慣例有一個見面會環(huán)節(jié)，需要練習生們表演舞臺。

    陳司姳換完了衣服就坐在椅子上發(fā)呆。節(jié)目組通知淘汰的練習生今明兩天離開，隔壁已經(jīng)有淘汰的練習生拿到了手機，帶著哭腔在打電話。

    “去看看李智妝張瑾琀她們吧?！鄙蚯寤浱嶙h，“萬一時間趕得上，可以送送她們?！?/br>
    陳司姳點點頭，跟著沈清粵出了門。

    張瑾琀沒在宿舍，不知道去了哪里。李智妝正在收拾東西，兩眼通紅，周藿在一旁幫她，陳司姳和沈清粵也開始瞎忙活起來。

    忙著忙著，周藿來了句“收拾干嘛，反正過不了幾天你還得回來?！?/br>
    李智妝無奈：“早收拾晚收拾都是收拾，再說了，回來也是當天回來?！?/br>
    “手機拿到了？你們公司有沒有說什么時候來接你？”

    “拿到了，明天上午來，到時候你們估計在練習，趕不上的?！?/br>
    “好歹還能住一晚?！?/br>
    “好啦，不要難過，你們幾個要加油，接下來辛苦的時候多著呢，注意身體?！?/br>
    “你出去吃點好的，多吃點，就當是替我們幾個解解饞?！?/br>
    “行了行了行了，想得還挺多……”

    幾個人又去食堂帶了午飯回來，當做最后一次聚餐，興致勃勃地相約比賽結束后去哪里吃去哪里玩，還互相邀請去各家公司開開眼。

    下午，坐在錄制間等待錄制決賽選曲的陳司姳，已經(jīng)做好了無數(shù)預設。

    按照流程，決賽選曲有兩首歌，每首歌分十一個part，最亮眼的屬于中心位的那一小段單獨拎出來，由選擇了這首歌的十個人去競爭這一part，投票決定勝負。其余十個part，按照第三次順位發(fā)布排名，從第20名開始選，排名高的人如果看上了排名低的人已經(jīng)選好的part，有權將排名低的人換去另外的歌和另外的part?？偨Y一下就是，排名越高，就越有可能選到自己心儀的歌和part，排名低的人，只能被動接受高位選手為自己調整到的歌和part。

    這也就是為什么老秀粉們都把第三次順位排名的卡位看作是虐粉位置，一方面是卡十，差一腳進出道位的虐粉，一方面就是選曲選part，節(jié)目組在變相告訴粉絲們，你pick的選手沒能選到喜歡的part，被調整到了完全不合適的part，都是因為你們沒能把ta投到高位，沒能給ta更大的選擇權。

    真是可惡！

    做了這么多年秀粉，每到這個環(huán)節(jié)，陳司姳依然會吐槽這個賽制的用心“險惡”。這就是她為什么一直認為這類節(jié)目是在折磨秀粉和練習生，它把粉絲和練習生捆得太死，它在反復利用粉絲的歉意，刺激粉絲掏出更多的錢來，它在反復告訴這些渴望舞臺的練習生，你不行，是因為你不夠吸粉。在這種環(huán)境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開心得起來。

    選擇權并不在自己手里的陳司姳，開始考慮待會兒要怎么選part了。

    是上去就選那個一看就會被高位練習生選掉的part，來直接促成自己被換走的“可憐”結果，還是選個競爭不會太激烈又比較合適自己的part呢？待會兒選的時候萬一自己想選的被低位練習生選走了，那她要不要直接移動別人的名牌到另外的part去呢？萬一動了別人的part，又不能給人家移動到一個合適的part去，那豈不是在主動給別家粉絲遞黑料？或許還可以當個“好人”，表示自己想選的被選走了，所以選擇還沒人的part？

    她要擔心的地方太多了，合適的歌合適的part，“可憐”結果還有“好人”風評，她全都想要。

    再三權衡之后，陳司姳決定當個“慫人”。在盡量不移動低位選手的名牌的情況下，同時避開兩首歌的最出彩的和很多人肯定會競爭的part，然后選擇最合適自己的part，靜靜等待自己的名牌被移動。

    這是保全自己的最優(yōu)解。她很難保證自己能完美移動他人名牌，播出后不會被狙有心機之類。就算移動別人名牌的時候說了對不起也沒有用，后采和剪輯想要搬弄是非簡直輕而易舉，出道不穩(wěn)的人后期因為自身表現(xiàn)不夠面面俱到被狙，很容易被同是卡位圈的練習生的粉絲聯(lián)合起來放大一舉一動，緊接著斷章取義惡意解讀統(tǒng)統(tǒng)跟上，跑粉的可能性遠大于能把粉絲虐到更雞血。

    而且她也不太愿意在這個當口，讓她的粉絲承受這些東西。她也經(jīng)歷過這些，知道這樣的日子有多難過。卡十已經(jīng)夠虐了，就不要給粉絲再添麻煩。給她老板和老板娘添麻煩就好了嘛，今晚回去就讓老板娘安排下出道位，她要告訴老板娘，你們可以的，我相信你們，加油！

    雖然事實上她發(fā)給老板娘的消息百分之百會是“qaq老板娘，我卡十了，我還有機會出道為公司掙錢嗎qa□□□□q”

    20個練習生正坐在錄制間焦躁等待，婕喜老師和周淼老師終于推開了錄制間的大門。

    “郝pd又沒來……”有人輕聲抱怨。

    婕喜老師耳朵尖，聽到了這句話，反而笑了：“郝pd沒來，是為你們賺錢去了啊。我聽說他給今天淘汰的選手一人一張電影票是不是。他還跟我們講，到時候你們畢業(yè)了，也會給你們準備禮物的。”

    “哇——”

    “謝謝pd——”

    大家歡呼起來。

    “好了好了，”婕喜老師示意她們安靜，“接下來我們來錄制決賽選曲，先來看一下決賽的兩首歌吧?！?/br>
    大家立刻安靜下來，接過工作人員分發(fā)的歌詞。

    節(jié)目組為決賽準備了兩首歌，一首比較注重舞蹈，叫《swordandrose》，一首偏向唱歌，名字是《sunflower》。讓陳司姳糾結的是，這兩首歌，注重舞蹈的一看就是上位圈搶著選的，又燃又炸能讓人直呼“jiejie好颯我好愛”的那種。偏向唱歌的舞蹈簡單一點，曲風歡樂了點，不是很能體現(xiàn)實力。

    欣賞完這兩首歌，大家立刻討論起來。從陳司姳在的區(qū)域里，耳朵里聽到的大多還是想選《swordandrose》。沈清粵想去《sunflower》，但是還沒決定好選哪個part，又小聲問陳司姳有選擇了沒有。陳司姳搖搖頭，表示還在糾結。

    然而很快，選曲選part就開始錄制了。

    首先是從第20名的蘭思萌開始選。蘭思萌拿著自己的名牌，走到劃分好part的選曲板子前，猶豫著把名牌放到了《swordandrose》的apart旁邊，但又沒下定決心占掉那個空位。

    “好好想想，別著急?！辨枷怖蠋熡亚樘崾?，“有一分鐘的時間可以決定。”

    有人對蘭思萌喊：“那個part可以，你選吧?！?/br>
    “是啊放上吧?！?/br>
    “我也想選那個part……”

    人群開始熱鬧起來。

    坐在陳司姳身后的方貝貝冷不丁來了句：“猶豫也沒用，反正都是要被人移走的。”

    聽到這話，陳司姳瞪大雙眼，瞳孔地震。

    她……聽到了什么？

    沈清粵反應很快，當即回身拍了方貝貝一下，笑著說你不要講話這么直接，會嚇到人家。陳司姳沉默不語，瞳孔地震之后眼神亂飄，她已經(jīng)可以預想到，這漫長的選曲錄制里，她要再經(jīng)歷多少次瞳孔地震了。

    雖然方貝貝說得是實話啦，大家心里自然也清楚的啦，可是做人，真的不能這樣啊——

    冷靜下來的陳司姳嘆口氣，看著蘭思萌把名牌放到了《swordandrose》的apart空位里，然后看第19名的李影、18名的柳白檀、17名的王堯堯，紛紛將自己的姓名牌放進《swordandrose》，這幾位倒是挺peadlove的，沒有移動別人的名牌。

    周淼老師還在笑《sunflower》沒人選，排16的萬梧妹上去就選了個《sunflower》的epart。

    一個個人選過去，到陳司姳的時候，《swordandrose》只剩兩個空位，選《sunflower》的兩個人，一個是主動選了這歌的萬梧妹，一個是被人移動到這歌的王白雨。

    陳司姳握著自己的名牌，在《swordandrose》前看了足足五十秒，然后一側身，把名牌放進了《sunflower》的dpart。

    呵，慫就慫，安全第一。萬一到時候她能拿到中心位呢，這歌風格其實和她本人還算搭，如果上位圈到時候都去了另一首歌，那她在這首歌能拿中心位的可能性，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第144章 決賽分組

    見她在《swordandrose》跟前猶豫半天，卻反手選了《sunflower》，婕喜老師和周淼老師以及底下的一群練習生都驚訝了。

    婕喜老師問她：“司姳，你為什么選了《sunflower》？你明明在另一首歌前面猶豫了很久?！?/br>
    準備回到人堆里的陳司姳不好意思地笑笑：“感覺還是《sunflower》更適合我吧，而且我之前的舞臺都不是這種比較歡樂的風格，就想著還是要留下一個快樂點的舞臺?！?/br>
    周淼點點頭：“確實，這首歌蠻適合你。”

    “謝謝老師認可。”

    陳司姳坐回人堆里，目送第9名的沈清粵上去。沈清粵沒有猶豫，占掉了《sunflower》的fpart。然后是第8名的方貝貝，她很直接地上去就把《swordandrose》dpart的柳白檀的姓名牌移走了，移到了《sunflower》里一個分量一般般的part去，把自己的姓名牌放了上去。然后回頭對著柳白檀的方向說：“抱歉了，這個part我實在是太想要了?！?/br>
    陳司姳回頭看柳白檀，柳白檀的臉色果然不是太好。

    接下來是宋抒栩，宋抒栩直接走到《sunflower》跟前，猶豫著把手放到了王白雨的姓名牌上。

    王白雨抱著頭發(fā)出一聲哀嚎：“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過于夸張的動作和語氣一點也看不出她的難過，反倒是有點滑稽搞笑。

    聽到這話，宋抒栩的手停了下來，有點慌亂地轉過身解釋：“我、我是想給你換到一個分量多一點的part……”

    王白雨猛然抬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宋抒栩：“真的嗎？”

    宋抒栩很局促地問她：“那你有沒有喜歡的part，我給你換過去……”

    漂亮meimei真的好溫柔好貼心。

    陳司姳忍不住感慨。王白雨被換過一次之后的part確實分量不多，如果能給她換個更好的倒也不錯。

    兩人就這么當著大家的面商量了一下，王白雨如愿換到《sunflower》的另一個part，宋抒栩也選擇了原來王白雨的part。

    緊接著第6的趙可可上去選了《swordandrose》的一個空part，第5的周藿上去之后，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把馮筱妙的姓名牌移動到了《sunflower》組，然后選掉了原來馮筱妙的part。

    第4名呂季初走了上去，對著方貝貝說了句“抱歉了”，將方貝貝換到了《swordandrose》最后一個空part。

    現(xiàn)在選了《swordandrose》的人，可是要煎熬死了，剩下的三個人，陳時晏、張其言、陸以瑟，絕對會選《swordandrose》，她們十個人里必定會有三個人被移動到《sunflower》。

    陸以瑟看上去很糾結，她站在《swordandrose》的板子前，伸出手在半空上上下下的，最終在一片哀嚎與祈求中，把蘭思萌移去了《sunflower》。

    張其言把馬遇楊移到了《sunflower》，陳時晏把趙可可移到了《sunflower》。

    最終，《swordandrose》組的成員有陳時晏、張其言、陸以瑟、呂季初、周藿、方貝貝、程渥、金藝彩、王堯堯、李影，《sunflower》組有趙可可、宋抒栩、沈清粵、司姳、馬遇楊、馮筱妙、王白雨、萬梧妹、柳白檀、蘭思萌。

    呵呵，到時候《swordandrose》組才是熱門，各種方面各種意義上的熱門，她們《sunflower》組肯定不被看好。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

    她在節(jié)目結束之前，終于和馬遇楊一個組了！

    雖然根本搞不懂對于帥酷rapper，來到歡快的歌到底是不是一種折磨。

    也許是吧。陳司姳看了一眼斜后方的馬遇楊。只見馬遇楊嘆了一口氣，頭發(fā)都跟著萎靡了幾分。

    “別難過，”陳司姳在走廊里拍拍馬遇楊的肩膀，對她說，“大家都說，rapper甜起來，就沒別人什么事兒了！”

    分組結束，各小組聚在各自的練習室里，開始練習那個被單獨拎出來的、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中心位的那一小段part。競爭中心位表演的時候，每個人都有站在中心位的機會，其余人就要跟著跳非中心位的動作，目的是從整個舞臺的呈現(xiàn)來看，誰更能掌控中心位。

    節(jié)目組給的時間看起來還算可以，用兩天時間練習這一部分，到時候還要錄像，目的是為了節(jié)目后期剪輯素材使用，此外中心位的結果由練習生投票決定。

    然而在這幾天里，她們還要去熟悉一下幾天之后的見面會的舞臺，剛剛節(jié)目組來了通知，見面會一共有三個舞臺，一個是主題曲，另外兩個是《頌》和《泛泛》。

    這很恐怖，這意味著三公選了其他三首歌的人，還要重新練習一首新歌，《頌》和《泛泛》的原組成員也要讓出一部分part，一首歌由七個人變?yōu)槭畟€人，隊形走位也要跟著變動。

    陳司姳就被分到了《泛泛》組，唱的是原來李智妝的part的一部分。

    還好還好。陳司姳安慰自己，唱歌總比重新練舞輕松一些，她的那部分part根本沒有幾句詞，《泛泛》的整體動作走位又很簡單，這樣她就有更多時間和精力去練習決賽的歌了，決賽歌曲的中心位，她必須拿到，必須要表現(xiàn)得非常好。

    接下來的兩天，除了吃飯睡覺和送李智妝等人離開，陳司姳幾乎一直待在練習室里練習，一邊自己練習，一邊幫隊友順動作練唱歌。

    這樣不正常的作息，拍上下班的站姐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每次陳司姳路過大門口，站姐都要告訴她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陳司姳笑著沖她們揮揮手點點頭，然后轉身接著練到凌晨三點回去睡覺，凌晨五點就爬起來趕往練習室繼續(xù)練習。

    辛苦兩天，換一個決賽舞臺中心位，這絕對是賺的。

    兩天之后，節(jié)目組把她們聚集起來，開始錄制決賽舞臺表演中心位的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