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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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些微醺的長公主對永和帝身后的孟公公使了個眼色。 終于得到指令的孟公公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退了下去,他要去將陛下喝的烈酒換成醒酒湯。 陛下再喝下去,可就不是微醺那么簡單了。 至于永和帝有沒有醉到連烈酒和醒酒湯都分不出來,長公主在陛下身邊坐著,他不怕。 見到誰也沒說什么重要的話,永和帝仍舊樂呵呵的與重奕、襄王、肅王等人飲酒,不明所以的安靜了下來的眾人又開始與身側(cè)的人小聲說話。 安靜了許久的大殿,又熱鬧了起來。 彼時宋佩瑜已經(jīng)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園。 今日宮宴擺在東宮,宋佩瑜出來透氣自然也是在東宮內(nèi)。 當(dāng)初修葺東宮的時候,宋佩瑜全程參與設(shè)計,就連重奕都未必有宋佩瑜了解東宮的每個角落。 在東宮花園的東北角,有個形態(tài)十分特殊的假山,搬開假山的后面,人就能藏身在假山中,順著假山正面的縫隙觀察到外面的場景。 之所以會有這個假山,完全是因為宋佩瑜的惡趣味。 他讓人將東宮原有的兩個假山拆了,掏空又打磨后扣在了一起。 當(dāng)初命人將全新的假山放在這里的時候,宋佩瑜只是覺得好玩,卻沒想讓這個假山成為別人監(jiān)聽東宮的方式,于是給十率排了班,將假山也作為十率日常站崗的地點之一。 宋佩瑜偶爾想事的時候,也喜歡窩在假山中。 順著假山的縫隙往外看,就像是窩在自己的世界中往外看,別的方面尚且不說,還讓人挺有安全感。 自從回到咸陽后,宋佩瑜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還沒空出時間來假山這里看看。 今日也是從宴席上退出來后,突然不知道要去哪,才突然想到還有這么個地方。 將近兩年的時間過去,如今在假山處站崗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宋佩瑜完全陌生的面孔。 宋佩瑜站在原地望朝他行禮的人,突然覺得心情有些復(fù)雜,也沒了再去假山內(nèi)看看的興趣,將守衛(wèi)叫起來后,就想再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 沒想到守衛(wèi)竟然在宋佩瑜還沒轉(zhuǎn)身之前,主動叫住了宋佩瑜。 守衛(wèi)似乎是不太敢看宋佩瑜,始終都靦腆的低著頭,咬字卻十分清晰,宋大人是想在假山里歇歇嗎?安公公每日都會親自拿著用湯婆子仔細(xì)熨過的皮裘放在假山內(nèi),再將已經(jīng)放硬的皮裘帶走。小的也與宋大人借光,每日都能守著火盆值班。 雖然火盆小的可憐,里面也只能放兩三塊炭,卻比沒有強。 宋佩瑜愣住,安公公從來都沒與他提起過這件事。 最后,宋佩瑜還是走進(jìn)了假山。 假山內(nèi)的空間有限,只有一張小小的桌子和兩個圓凳,再也放不下其他東西了。 桌子和圓凳都是給宋佩瑜準(zhǔn)備的,守衛(wèi)需要始終站在假山的縫隙前面,注意外面的動靜。 借著還沒徹底落下地平線的夕陽,宋佩瑜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桌子上的皮裘,是他們從奇貨城帶回來的東西。 重奕秋日親自獵的黑熊,可惜那只黑熊被箭矢射入眼睛后,沒有馬上死亡,還有余力攻擊重奕。重奕又因為對自己信心太過,與黑熊的距離太近,不得不砍了熊頭保命。 遠(yuǎn)處的侍衛(wèi)卻遠(yuǎn)沒有重奕冷靜,在重奕砍掉熊頭前就爭相出箭,雖然重奕砍了熊頭后有為黑熊擋箭,卻沒能完全擋住,還是有箭落在了黑熊身上,導(dǎo)致熊皮并不完整。 重奕因此對黑熊失去了所有興趣,也不在關(guān)心熊皮的去向,憋了氣似的攢了十二只白狐,要給宋佩瑜做個狐裘。 宋佩瑜得知重奕打熊是想給他做皮裘后,卻舍不得這張在他們來看能算得上是破破爛爛的黑熊皮,悄悄去找安公公,讓安公公讓人將黑熊皮也做成皮裘,然后悄悄交給他。 后來,宋佩瑜就將這件事忘了。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看到有明顯破損的皮裘。 宋佩瑜伸手摸了摸黑色的皮裘,觸手生溫也十分柔軟,想來安公公在處理這張熊皮的時候下了大功夫。 他交代銀寶等他走的時候,將這張皮裘帶上。 然后就將銀寶和守衛(wèi)全都打發(fā)了出去。 他想自己待一會。 等到已經(jīng)在地平線上搖搖欲墜的太陽徹底不見了蹤影,假山中的的宋佩瑜始終都沒有半點動靜,可把原本還老實聽宋佩瑜的話站在遠(yuǎn)處,不知不覺的回到假山外的銀寶急壞了。 他甚至特意繞到了假山前面,試圖讓宋佩瑜因為覺得他礙眼而開口訓(xùn)斥,可惜沒能如愿。 就算他只差趴在假山外面的縫隙上往里面看了,假山里面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就在銀寶在到底是趴在假山外面的縫隙上往里面看,還是直接回到假山后面將假山推開之間猶豫的時候,柏楊找來了。 宋佩瑜喜歡待在假山中不是秘密,起碼東宮小學(xué)堂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這件事,尤其是當(dāng)初在修葺東宮時幫忙的人。 柏楊那個時候還在特意與人保持距離,本不該知道這件事,但是呂紀(jì)和知道這件事。 在外面漂泊的將近兩年時間中,柏楊從呂紀(jì)和口中得知了許多頗為雞肋的秘密,東宮花園東北角的假山,就是其中之一。 仍舊在艱難做抉擇的銀寶見到柏楊大喜,連忙帶著柏楊去假山后面的入口叫人。 柏公子要找主子,他不能不通傳。 這下主子沒有動怒的理由了吧? 假山里很快就有了回應(yīng),宋佩瑜讓銀寶直接推開假山就行。 銀寶聞言立刻動手,假山還沒徹底推開,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順著推開的縫隙去看宋佩瑜的情況。 宋佩瑜沒站在假山前面的縫隙前,而是坐在圓凳上,以手杵著臉看向銀寶與柏楊的方向。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連宋佩瑜將原本擺在桌子上的黑色皮裘披在了身上,也能用宋佩瑜出門匆忙,沒有穿披風(fēng)解釋。 宋佩瑜朝著柏楊招手,讓柏楊坐在他的對面,絲毫沒有要從假山中出來的意思。 銀寶糾結(jié)了半晌,等到柏楊坐到了宋佩瑜對面后,還是在宋佩瑜的目光中又將假山推上了。 他也再次離開假山的范圍,囑咐守在附近的東宮守衛(wèi)注意些假山的情況,然后直奔廚房。 假山內(nèi)雖然有火盆,那火盆卻實在小的可憐,而且假山上還有透風(fēng)的縫隙。 既然主子還不愿意出來,他就去端壺?zé)岵杌貋?,起碼還能暖暖手和胃。 若是主子喝茶喝多了想要更衣就更好了,不用別人的勸,自己就從假山中出來了。 深覺自己很機智的銀寶,腳步都輕松了許多。 柏楊坐下后,瞇著眼睛打量宋佩瑜的表情,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你心情不好? 宋佩瑜依舊保持杵著臉不說話的姿勢,目光幽幽的回視柏楊。 就算柏楊察言觀色的本事在東宮小學(xué)堂中算不上好,也沒法昧著良心說宋佩瑜這副模樣,是心情好的表現(xiàn)。 但若是說宋佩瑜心情不好,好像也不至于? 徹底陷入糾結(jié)的前一刻,柏楊醒悟了。 他腦子本就不如宋佩瑜,這點也沒什么不好意思承認(rèn)的,宋佩瑜不來猜他的心思就不錯了,他還想猜宋佩瑜的心思? 那可真是想多了。 柏楊搖頭苦笑,他來找宋佩瑜,本就是想讓宋佩瑜有個能傾訴的地方,宋佩瑜說什么他聽什么就是了。 可惜柏楊終究是笨嘴拙舌的人,宋佩瑜不主動傾訴,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怕問到宋佩瑜的痛楚,反而讓宋佩瑜更難受了。 假山內(nèi)空間本就小的可憐,他們還都不說話,更顯得氣氛滯悶的可怕。 過了半晌,終究還是柏楊先受不了這種氛圍。 想不到說什么合適,柏楊干脆有什么說什么,不僅殿下總要娶妻,你只比殿下小一歲,如果家里著急,說不定比殿下成婚還要早,這些又不會影響你們的感情。 這回苦笑的輪到了宋佩瑜。 重奕至今還是什么都不懂,他們能有什么感情? 他能理解柏楊對他說的這番話,從前朝開始就男風(fēng)盛行。 北方曾經(jīng)被外族占領(lǐng),外族本就是男多女少葷素不忌,將北方的風(fēng)氣帶的更加開放。 無論是燕國還是如今的趙國,對南風(fēng)皆視而不見。 終究是難登大雅之堂,但若非有利益糾葛,也沒人會抓著喜南風(fēng)這點痛斥。 甚至燕國的前任皇帝,慶帝,在尚未登基的時候,也傳出過喜南風(fēng)的傳聞。 慶帝雖然是嫡長子卻不是唯一的嫡子,但喜南風(fēng)也沒阻礙慶帝的父親對他的倚重,更沒阻礙慶帝登基。 在這時代的人,尤其是世家子眼中。 喜南風(fēng)就像是喜甜或是喜辣般簡單,區(qū)別無非是有人喜歡甜就能吃到甜,有人喜歡辣,卻不得不委屈自己吃甜。 無論是在呂紀(jì)和眼中,還是在柏楊眼中,重奕與宋佩瑜都是有資格隨著自己性子來的人。 但他們從未想過,重奕與宋佩瑜會因為喜南風(fēng)而放棄娶妻生子的正常生活。 誰規(guī)定喜歡甜的人就一定不能吃辣? 這世上本就不公平,足夠有本事的人就能既吃甜,又吃辣。 宋佩瑜卻沒法接受呂紀(jì)和與柏楊的觀點。 自從穿越到這里之后,宋佩瑜能清楚的感受的到他被時代改變了。 隨著年紀(jì)的增長,眼界的開闊,曾經(jīng)的想法逐漸發(fā)生了程度不一的變化。 但有些事,他卻始終沒法改變想法,比如對娶妻生子的態(tài)度。 他曾經(jīng)屢次拒絕逃避家中為他議親,也是因為始終存在奢望,想找個真正情投意合的人相伴此生,而不是找個合適的人。 對他來說,沒有那個情投意合的人,合適的人也未必不是在委屈自己。 宋佩瑜最不喜歡的,就是讓自己委屈。 他是宋氏七爺,就算終身不娶膝下無子,也必然不會有老了無人可依的事發(fā)生,甚至他若是愿意過繼的話,無論是本家還是旁支都能有許多選擇。 如此一來,他更不必急著成婚了。 但宋佩瑜能理解家中想要讓他快些成婚的想法,也明白他的想法才是過于超前,與時代格格不入。 所以宋佩瑜雖然始終都在逃避婚事,并為此使出渾身解數(shù),卻從未堅定的與誰說過,他不想娶妻,不會娶妻。 宋佩瑜抬起眼皮望著柏楊的眼睛,眸光明亮又堅定,我不會娶妻。 雖然只有短短五個字,宋佩瑜說這句話時的聲音也不大。 但柏楊能感覺到宋佩瑜的認(rèn)真,也因為宋佩瑜的認(rèn)真而愣住了。 最后,柏楊的千言萬語都化作,你瘋了嗎? 他知道重奕與宋佩瑜之間感情深厚非同常人,他們甚至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生死考驗。 但柏楊從來沒想過,宋佩瑜竟然能為重奕做到如此程度。 我沒瘋,我很清醒。宋佩瑜臉上郁結(jié)之色一掃而空,看上去甚至能稱得上是容光煥發(fā)。 臉色沉悶的反而變成了柏楊,他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連聲質(zhì)問宋佩瑜,不娶妻,你的孩子怎么辦?你就忍心他像你似的,生下來就低人一頭?你又怎么知道他能有你這樣的出息,即便是庶子,也能在外面混的風(fēng)生水起。 宋佩瑜曬然一笑,我連妻子都不要,更不會要孩子了。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宋佩瑜都沒有想要當(dāng)?shù)臎_動。 就算看到別人家的孩子異??蓯郏灰胂牒⒆觿偝錾臅r候有多么脆弱,需要花費多大的心思才能養(yǎng)大,孩子從小到大性格的形成會受到父母多大的影響 宋佩瑜頓時覺得,孩子嘛,當(dāng)然還是別人家的好。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宋佩瑜這是為了重奕,連倫理綱常都不顧了! 柏楊一掌拍在桌子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卻沒法對滿臉笑容的宋佩瑜說出更過分的話。 他如同無頭蒼蠅似的在假山內(nèi)不大的空間內(nèi)急步繞了幾個圈,再次坐下,目光灼灼的望著宋佩瑜的眼睛,可是你這樣做又有什么意義? 你不娶妻不要孩子,卻不能阻止重奕娶妻納妾,穩(wěn)固朝堂。更不能阻止皇孫的誕生,否則別說是重奕會不會因此與你翻臉,永和帝頭一個就容不下你,就算是你大哥也未必能保住你。 宋佩瑜嘴角的笑意冷淡了些,他毫不退縮的與柏楊對視,他娶不娶妻,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種話?柏楊本就難看的臉色幾乎徹底融入夜色,宋佩瑜!你究竟是在自欺欺人,還是根本就沒有理智可言? 當(dāng)然都不是,宋佩瑜覺得他現(xiàn)在正處于前所未有的理智狀態(tài)。 他沒法去主動追求心中懵懂的感情。 因為他比柏楊更清楚重奕是否娶妻生子代表什么。 皇族是否能地位穩(wěn)固、權(quán)臣會不會因為重奕沒有繼承人而生出二心、民間會不會因此而傳出離譜的謠言動蕩國本 重奕是否娶妻生子,會造成太多種不確定的后果。 就算是宋佩瑜,也不能保證能將所有可能都清楚的列出來。 宋佩瑜的愿望是守護(hù)宋氏,宋氏的根基已經(jīng)與趙國緊密的連在了一起。 追求心中懵懂的感情=動搖趙國根基=動搖宋氏根基*2 雖然會覺得遺憾,但是在事業(yè)和愛情之間,宋佩瑜還是選擇了事業(yè)。 因為事業(yè)不僅是事業(yè),還是身家性命。 宋佩瑜也沒法親自動手,將這份感情的萌芽親手掐死。 他怎么可能忍心這么做呢? 就在剛才,他終于想通了困擾了他好幾月的問題,他與重奕究竟該何去何從。 既然是兩個人的事,那就該兩個人來做決定。 無論他對重奕是什么樣的感情和想法,他都不能替重奕做決定。 他選擇站在原地等重奕。 重奕的選擇,他拭目以待,并欣然接受。 無論最后結(jié)果如何,他都希望他與重奕能成為他最開始預(yù)想的明君賢臣,在史書上擁有自己專屬的篇幅。 這是宋佩瑜能想到,他與重奕最好的結(jié)局。 宋佩瑜不覺得柏楊誤會他的意思讓他難受,也不打算與柏楊詳細(xì)解釋,他的決定和做決定的原因。 但他仍舊很感激柏楊對他的關(guān)心。 宋佩瑜避開這件事,軟聲哄了柏楊幾句,見到柏楊臉色轉(zhuǎn)晴,才提出要回宴席。 畢竟是重奕的大日子,他不想錯過太多。 柏楊仍舊固執(zhí)的認(rèn)為宋佩瑜是被重奕要娶妻的事,避無可避的砸在了臉上,今日才會如此失態(tài)。 見到宋佩瑜起碼表面恢復(fù)了正常,言語間也表示對這件事不想再多說,柏楊便從善如流的配合著宋佩瑜轉(zhuǎn)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