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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相父在上,朕錯了(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46)

分卷(46)

    那皇上卻走西北方向,這是沒考慮到?還是徹底死心了?

    李凌當(dāng)然希望是后者,畢竟男人跟男人算怎么回事?不成體統(tǒng)。

    不過

    他轉(zhuǎn)過頭,看他那副陰沉冷厲、沉默寡言的樣子,嘆了口氣,有點心疼。

    漁陽城。

    這里尚且地處明江以南,水稻魚米之鄉(xiāng),富庶繁華,大多是世族的莊田。

    輛灰撲撲并不打眼的馬車晃晃悠悠進(jìn)了城,穿過喧鬧的長街,徑直往行轅而去,卻并在門口停下,反而繞了個彎,在后面小門側(cè)勒住了。

    小門那里站了個身長七尺多,身著甲胄的青年,見了馬車,立即迎了上去。

    末將拜見丞相。

    青年身邊的幾個士兵俱是嚇了跳,沒想到居然是這么個大人物駕臨,忙拱手參見。

    車簾挑開,陸嘉率先跳了下來,手上提著個簡單的包袱。

    接著是溫伯,他就著車轅滑了下來,又伸手搭了把。

    眾人便見個面色蒼白的公子從車轎上下來,容貌秾麗,衣衫楚楚。

    高沉賢素知他身體不好,便忙上前攙扶他。

    丞相舟車勞頓,辛苦了。

    這里遠(yuǎn)離京城,許多人都只聽說過丞相的大名,卻未曾面見,當(dāng)下就愣住了。

    丞相居然如此年輕?

    且還長得這么好看?

    方知傳言不假:貌比潘安、才堪子建。

    溫?zé)o玦搭住高沉賢的手,淡笑道:我已經(jīng)掛印了,今后喚我名字吧。

    末將不敢。

    高沉賢如今主管后方糧草應(yīng)軍務(wù),在軍中可堪稱位高權(quán)重,而這切都是溫?zé)o玦手提攜栽培的。

    他可算是改變他生的貴人了。

    溫?zé)o玦擺擺手,無妨。如今我也需要隱匿身份,不可對外宣揚(yáng)。

    是。高沉賢想了想,便道:公子。

    高沉賢行事細(xì)致而妥帖,知道了溫?zé)o玦有意隱匿身份后,便為他們行人安排了行轅中最隱蔽的處院子,且院子靠近后門,出入也不打眼。

    溫?zé)o玦很滿意,甚好。

    確定住下后,溫伯便領(lǐng)著陸嘉收拾院子去了,留他們二人在里間敘話。

    公子前幾天來信,末將立即從北境渡江過來,公子吩咐在漁陽準(zhǔn)備的車馬士兵,都已備好,但不知,有何用處?

    溫?zé)o玦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問道:你帶了多少兵馬?

    時間緊急,為了遮人耳目,末將只帶了千精銳,如今大部分都散布在城中,喬裝成普通百姓。

    溫?zé)o玦點點頭,緩緩道來緣故。

    想必你也知道,如今世族越發(fā)猖狂,空庫空虛,百姓越發(fā)窮困。汴京中形勢日比日嚴(yán)峻,郭大人之死已經(jīng)足以說明世家如今是毫無顧忌了。兼之,他們勾結(jié)太學(xué),禍害未來入仕的學(xué)生,行為暴虐、令人發(fā)指。

    高沉賢久在北境,對京城之事知之甚少,也從不參與斗爭。但他直在后方籌集糧草,故而知道這些世家是多么的貪得無厭,剝削百姓何等嚴(yán)苛,甚至強(qiáng)搶百姓開墾的荒地、逼迫百姓賤賣良田等等。

    國中之亂是觸即發(fā),與其等到時候陷入被動,不如主動挑起來,搶占先機(jī),還可速戰(zhàn)速決。溫?zé)o玦決然道:戰(zhàn)事開,最需要的就是糧草。

    高沉賢聽到這里,頓時明朗了。

    漁陽富庶,世家在這里屯糧甚多。

    丞相想運(yùn)走漁陽的糧?

    對。溫?zé)o玦道:不僅漁陽,這附近城池世家的糧,都要運(yùn)走。

    可千人馬怕是不夠啊。

    溫?zé)o玦搖頭,不會,等汴京內(nèi)亂的消息傳來,這里就會跟著亂,趁亂行事。

    高沉賢當(dāng)即點點頭,末將明白了,末將這就去做好安排。

    去吧。

    高沉賢拱手退下,走到門口,忽然個小兵進(jìn)來了,將軍,這是流星馬送來的消息,皇上已經(jīng)快到漁陽了。

    屋里兩人俱是愣。

    溫?zé)o玦也是懵了,蕭歸沒聽他的?沒走明江水道?

    高沉賢讓人退下,將信件拆了火漆,快速掃了眼。

    公子,是皇上親筆。

    寫了什么?

    皇上的意思跟公子樣,讓末將搶占世族糧倉,運(yùn)到明江以北。其次

    溫?zé)o玦頗感意外,蕭歸竟跟他想到塊去了。

    他原以為這邊糧草的事,他悄悄督辦即可,不曾想,他居然親自來了。

    還說了什么?

    高沉賢頓了頓,略微猶豫,皇上說,如果見到丞相,務(wù)必扣住人,再通知他。

    溫?zé)o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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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格局

    溫?zé)o玦簡直要氣笑了, 這蕭歸以為自己臉那么多大呢?

    高沉賢問出了心頭盤桓許久的疑惑,丞相為何要掛印辭官呢?末將以為,皇上如今十分倚重丞相, 也不是刻薄寡恩的君主,應(yīng)該也不會虧待丞相吧?

    溫?zé)o玦沒有作聲,在心底無聲嘆了口氣。

    他不可能一直主理朝政, 天下終究是蕭歸的, 他必須自己扛起來。

    且劉宣下的藥不知什么時候會要了他的命, 又何必讓蕭歸得到又失去?

    如今待到海晏河清后,便是他功成身退時。

    高沉賢見他半晌不言語, 忙道:末將唐突了。

    溫?zé)o玦莞爾, 無妨。

    他思索了片刻,既然蕭歸皇上要來,那這里的糧草有他處理,我也不必逗留, 我先往北境去, 以你的名義籌集糧草,屆時再與你會合。

    是,那末將遣兩個士兵護(hù)送你們前去。

    溫?zé)o玦擺手,不必,這樣反而打眼, 我們主仆三人有個照應(yīng)就行。

    高沉賢沒法,只好由了他去。

    三人匆匆而來, 又匆匆離開。

    馬車上,溫伯拿了一塊熱熱的烙餅遞給溫?zé)o玦,是才剛他聽說立即就要走,忙在長街小攤上買的。

    趕路數(shù)日, 公子人都憔悴了,這么急匆匆就走,連口熱飯菜都沒吃上。

    溫?zé)o玦搖頭無奈道:不知蕭歸此時到哪里了,早走也好,免得跟他撞上。

    公子現(xiàn)在倒像是耗子見了貓一樣。溫伯道,就是辭官不做了,小皇帝還能怎樣?強(qiáng)行留人?

    溫?zé)o玦心說,那怎么可能是貓,明明是只猛虎。

    馬車混在長街之上,晃晃悠悠準(zhǔn)備出城。

    這時,外面忽然一聲叱喝,讓開!讓開!官兵來了!

    馬兒受了驚,嘶鳴著急躁起來,溫?zé)o玦幾個人在馬車?yán)锊铧c顛簸極了。

    車夫當(dāng)即熟練地握緊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將馬車驅(qū)進(jìn)了附近的小巷子里。

    他回頭對車?yán)锶说溃汗訝?,城里不知來了什么官兵,才剛遠(yuǎn)遠(yuǎn)看去,人數(shù)不少,怕是這會我們得在這兒等會,讓他們先過去。

    溫伯?dāng)[擺手,這倒沒事。

    說著,他便要下馬車去,趁這個空,老奴去買點瓜果給公子在路上吃。

    溫?zé)o玦心覺有異,一把扯住他。

    慢著。

    他挑開了馬車上的帷簾,向長街上看去。

    但見浩浩蕩蕩的士兵們從巷口經(jīng)過,個個黑甲披堅,赫然是禁軍。

    禁軍出現(xiàn)在這里,看來蕭歸真的來了。

    他心下暗暗道了聲好險,要是慢了一步,就撞上了。

    溫伯這時也認(rèn)出來了,這是汴京里的禁軍,當(dāng)即縮了頭。

    蕭歸策著馬進(jìn)城,面色冷凝,目光在四下逡巡著,總有種怪異的直覺。

    皇上,您這么急趕來,城里主街都來不及疏散百姓,這不是給人造成麻煩嗎?

    李凌坐在馬上,遠(yuǎn)遠(yuǎn)瞧著前方進(jìn)程緩慢的隊伍,苦哈哈道。

    許鼎也瞧了片刻,策馬到前頭指揮。

    蕭歸卻并不言語,眼神在人群中掃過,心里一寸寸沉下去。

    他知道這是大海撈針,荒唐可笑,可就是控制不住。

    他相父既然有心要逼反世族,不可能只留下一個爛攤子給他。高沉賢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如果他沒有歸隱,那就一定是來找他了。

    這也是蕭歸這么急著趕過來的原因之一。

    銀槍白馬,背脊筆直。

    溫?zé)o玦一眼認(rèn)出了那是蕭歸。

    從他的角度看去,蕭歸的側(cè)臉線條深刻,眉毛往下壓著,嘴角抿著,透著幾分不耐煩,還又有隱隱的戾氣。

    他無奈一笑,還是那個蕭歸。

    但見馬上的人驟然扭頭看來,溫?zé)o玦手上一抖,帷簾落了下去,心里猛跳了幾下。

    應(yīng)該不可能看見吧。

    蕭歸頓在馬上,朝著小巷子的方向凝視了許久。那馬車不是汴京尋常的樣式,小小的篷頂,看起老倒像是螺車。

    前面一個趕車的車夫,瘦瘦弱弱的,也不似汴京人。

    他忖了忖,翻身下馬。

    誰知剛落地,城中太守匆匆趕來,忙跪下行禮,又幫著調(diào)度了軍隊停歇之處,疏散了百姓,這才讓幾萬禁軍順利進(jìn)了城。

    馬車跟在出城的人群后頭,慢悠悠地往外走。

    溫?zé)o玦靠在馬車壁上,緩緩舒了口氣。

    溫伯則是笑呵呵,這狗皇帝,讓他自己折騰去吧。

    漁陽行轅。

    高沉賢連忙迎了出來。

    末將拜見皇上。

    蕭歸翻身下馬,來到他跟前,深深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緩了好一會兒,才問:丞相呢?

    高沉賢一愣。

    他沒有問丞相有沒有來,也沒有問你有沒有看見丞相。

    而是直接默認(rèn)了丞相來了。

    他背脊一寒,隱隱冒汗,忽覺如今的皇帝有點難以應(yīng)付。

    丞相的叮囑言猶在耳,他當(dāng)然不可能背叛丞相。

    丞相來了嗎?末將未曾見過。

    蕭歸面色冷了下來,探視的眼神在他身上來來回回看了許久,最終才抿了嘴角,不作聲進(jìn)去了。

    李凌跟在后頭,瞧得心里發(fā)澀。

    溫?zé)o玦就這么重要?來到這兒,正經(jīng)事不干,就先找人了?

    見皇帝面色難看,他又心疼又無奈,念頭一轉(zhuǎn),又在心里罵起溫?zé)o玦來。

    這人也忒心狠了!始亂終棄的狗男人!

    蕭歸沉默著把行轅各個角落都看了一遍,絕望慢慢累加,心里仿佛徹底堵住了。

    皇上,您找什么呀?

    高沉賢明知故問,裝得煞有其事。

    蕭歸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許鼎冷眼看著,倒是有點鬧不明白了。

    丞相是難得的賢臣,可他既然去意已決,皇帝縱然傷心,也不能強(qiáng)留人家吧?

    何況丞相是身體不好,乞回骸骨,如此卑微,還不放人么?

    許鼎用眼神詢問李凌,李凌看懂了,面露苦笑。

    這讓我咋說?

    我說皇上愛慕丞相,你信么?

    蕭歸將行轅上下從白天折騰到夜里,才終于消停了。

    許鼎提醒他,皇上,此時我們大軍進(jìn)城,十分惹眼,世家說不定有所察覺,轉(zhuǎn)移糧草,我們得快點了。

    蕭歸陰沉沉地瞧了他一眼。

    好說,朕現(xiàn)在就下旨征糧,今晚就行動。

    許鼎:

    高沉賢率先反應(yīng)過來,是,末將去準(zhǔn)備。

    這里與汴京相距較遠(yuǎn),世家家族都住在京城,田莊是旁系別支看管的,若是宗親凋零的,也會雇人看管的。

    如今戰(zhàn)事未起,蕭歸這個皇帝,眾人還是得認(rèn)的。

    他說要征糧,自然沒人敢反對。

    可苦了田莊的主管,這里本來就不是他們的財產(chǎn),不過是被人雇傭的。

    如今被強(qiáng)行征了糧食,面上笑呵呵,心里苦哈哈,只能趕緊寫信去汴京通風(fēng)報信。

    不消兩三日,幾萬禁軍就從漁陽以及周邊幾個城池的世家田莊里征集了幾十萬糧草,把他們的老家徹底掏了個空。

    但這在漁陽附近,都沒有掀起風(fēng)浪。

    因為蕭歸不許士兵動百姓一米一衣,違者斬立決。

    消息傳至汴京,頓時在世家之間平地起波瀾。

    除了唐家以外,其他大家族迅速集合議事,此時他們都擰成了一股繩,火力一致對外。

    許鼎勸蕭歸:皇上,我們應(yīng)該快點撤退了,不然幾個大世族聯(lián)合起來,單單是他們這附近城池的府兵,就足以拖住我們的腳步。

    高沉賢也道:末將同許統(tǒng)領(lǐng)意見一致,雖然都是些蝦兵蟹將,但我們不必與他們糾纏,應(yīng)該迅速回到北境,整頓內(nèi)部。

    他二人說了一通,蕭歸一條都沒有接納。

    但見他站在巨大的羊羔皮地形圖前,面色極其冷淡,盯了他們二人許久,才緩緩問道:這是你們的主意?還是溫?zé)o玦的主意?

    許鼎跟高沉賢對視一眼,兩兩錯愕。

    高沉賢拱手道:末將沒有接到丞相的命令,這是末將的意見。

    蕭歸冷聲道:他如今是庶民了,別讓朕再聽到丞相兩個字。

    高沉賢:

    他又把臉轉(zhuǎn)向許鼎,你呢?

    許鼎反應(yīng)過來,末將也沒有跟丞溫?zé)o玦聯(lián)系了,這是末將的意見。

    很好。

    蕭歸的聲音依舊沒有溫度,尾音聽起來有些陰冷。

    在許鼎和高沉賢二人身旁經(jīng)過時,他的身量很高,投下的陰影壓得二人有些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