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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相父在上,朕錯了(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21)

分卷(21)

    蕭歸在門口逮住他,怎么樣?

    皇上,丞相不缺飯、不缺茶,叫我別過去了。

    朕問的是這個嗎?蕭歸不滿道。

    李凌這才想起來,忙道:哦,丞相手里拿著筆,沒搭在高沉賢肩上。

    蕭歸聽完,這才臉色稍霽。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他包子都吃了好幾個了,還不見那邊的人出來。

    他面色又沉了下去,抓心撓肺起來。

    驀地,他突然刷拉一聲站起來。

    李凌被他嚇了一跳,皇上?

    蕭歸沒有應他,大跨步往外走去,徑直朝東邊走去。

    經過東廂房,卻不進去,只拿眼睛往里邊瞟著。

    此時隆冬寒冷,門口都是掛了厚厚的猩紅氈簾,遮得嚴嚴實實的,什么也瞧不出來。

    但是里間燃了炭火,窗欞邊便開了一條縫隙。

    蕭歸的目光穿過那縫隙,瞧見了里邊的兩個人,相對而立,書案上攤開著一張偌大的地形圖。

    兩人言笑宴宴,氣氛融洽。

    他撇了撇嘴,慢吞吞地從窗臺前滑了過去,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繞過回廊,閃身進了廚房。

    廚房的下人們鮮少有機會在皇上面前回話,見他進來了,都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跪下請安。

    蕭歸無謂地擺擺手,隨便在廚房里轉了一圈,漫手拿了個包子,然后在眾人怪異的神色中,大剌剌地離去。

    皇上這是喜歡吃酸菜包子?

    早點李公公拿走了幾個,想來是吃不夠??!

    對對,明天再多做些。

    蕭歸從廚房拿了包子后,卻沒有吃,只腳步慢慢地晃著,再次晃到了東廂房門口。

    這次,高沉賢終于從里間出來了,兩人差點撞在一起。

    末將見過皇上。他忙彎腰拱手道。

    蕭歸只冷凝凝地看著他,沒答話,也沒讓他起身。

    半晌之后,高沉賢終于察覺了什么異樣,忍不住開口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蕭歸涼涼道:朕沒什么事,就是看高將軍這脖子好看,忍不住讓你多彎一會。

    高沉賢:?

    這算什么理由。

    溫無玦在里面聽不下去了,便揭了門簾出來,冷凌凌地瞥了蕭歸一眼,對高沉賢道:你先下去吧。

    高沉賢如蒙大赦,當即拔腿就走。

    蕭歸看著他像逃似的滾了,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回頭卻見溫無玦目光凜冽,便一陣心虛。

    不過他很乖覺,立即轉移了話題,朕忽然想起來,有個事要問相父。

    溫無玦何嘗不知道他的鬼心思,只不想戳穿罷了。

    他沒看他,徑直回了房里。

    蕭歸卻跟在后頭,像條油光水滑的黃鼠狼一樣,相父之前不是說月底要攻打紅荊山嗎?怎么不見你召眾將議事?

    溫無玦聽了這話,想起之前的計劃。

    因為胡虜糾纏,導致軍將陷在臨庸城不能脫身,后又因蕭歸擅自出戰(zhàn),折損了七八千騎兵,精銳不足,如何能戰(zhàn)?

    蕭歸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溫無玦又是rou疼。

    這不拜皇上的功勞么?那支精銳騎兵折了八成,還拿什么跟寧王打?更遑論兵強馬壯的北燕了。

    蕭歸臉上一哂,嘴上卻還是很硬,后來贏回了五千多匹戰(zhàn)馬,訓練訓練就有了。

    溫無玦便皮笑rou不笑地問道:那皇上訓練了嗎?臣看皇上終日無所事事,還以為是天下太平了呢。

    蕭歸被他堵得心煩,偏又無可反駁。

    你不說,朕怎么知道?

    cao練兵馬,不是皇上職責所在么?還需要臣說?

    溫無玦一貫的溫和,在蕭歸面前碎成了渣渣,他也不想撿起來,這個狗皇帝不給點顏色是不聽不懂人話的。

    蕭歸被他訓了一通,悶頭悶腦地出了院子,越想越氣,騎上馬就直奔軍營。

    月底攻打紅荊山的計劃終究耽擱了下來,這一拖就拖了一個月,直到臨近冬至。

    俗話說,冬節(jié)大如年,不返沒祖先。

    數九節(jié)氣,窮僻如斯的臨庸城也漸漸熱鬧起來,每日傍晚,行轅臣僚們盡皆匆匆回家,忙著祭祖等事宜。

    這是這里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溫無玦也很開明,并不多留他們,任他們回去。

    溫家只獨溫無玦一人,他也沒那祭祖的興致,溫伯問他打算怎么過的時候,他只道包些餃子,幾個人圍坐一起吃便罷了。

    鵝毛大雪飄飄灑灑,落得白茫茫的接天一色,蒼穹之間純粹至極。

    偌大的行轅里,臣僚們都回家過節(jié)去了,寂寥冷清。

    溫無玦卻很享受這一刻難得的安靜,便披著裘衣,立于廊下看雪。

    陸嘉尚是少年心性,也不懼冷,正在天井里玩雪玩得不亦樂乎,堆了一排的雪人。

    那些雪人個個雪白嬌憨,倒也很養(yǎng)眼。

    過了片刻,溫伯在廚房里忙碌完了,端著熱騰騰的餃子上來,招呼二人快洗手來吃。

    陸嘉,你都玩了一個上午了,還不快去洗手!

    丞相,外頭冷,你身子不好,快進屋里去吧。

    溫無玦點點頭,從善如流地揭了門簾進去,伸手在火炭上方烘了烘。

    三人圍坐一處,在這兵荒馬亂的北境,頗有幾分難得的尋常人間的煙火氣。

    正吃著,忽然門外一陣腳步聲響,然后門簾被揭開了,冷風立即灌了進來。

    溫伯轉頭看去,正想斥責這不告而入的人,不想卻是那個小皇帝。

    溫無玦也抬了頭,愣了一下。

    自上次被溫無玦訓了之后,蕭歸整個人都泡在軍營里,夜里也沒回來,后來李凌便跟著到軍營伺候,已經一月未見了。

    不知是屋里光線昏暗,抑或是蕭歸身上鎧甲過于厚重,溫無玦怎么覺著他瘦了?

    兩頰瘦了之后,側臉線條拉緊,益發(fā)顯得面部輪廓深邃,鼻梁筆挺。

    蕭歸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溫無玦身上,半晌才沉聲道:相父吃餃子呢?有朕的份嗎?

    溫無玦還沒說話,溫伯先是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皇上,老奴只做了三個人的份,實在是不知道你要來呀。

    蕭歸看都不看他一眼,脫了甲胄,便徑直走到溫無玦身邊。

    他與陸嘉本是挨在一起,蕭歸偏要橫插一腳,擠了進去。

    陸嘉只好瞪了他一眼,自個兒去搬了個矮墩過來。

    相父,朕要吃。

    溫無玦不知這祖宗怎么偏偏這個時候來了,無奈地一嘆氣,便將自己的碗挪到他跟前。

    溫伯一見了就跳腳,好不容易今日丞相胃口好,能多吃點,這個狗皇帝怎么又來搞事?

    蕭歸接過溫無玦的碗和筷子,滿足地吃了一個餃子,毫不吝嗇地贊道:這誰做的餃子?還挺不錯的。

    溫伯哼道:老奴做的,自然是不錯的。

    蕭歸點點頭,一臉正經地道:那明日再做一盆吧。

    溫伯:

    吃不死你。

    蕭歸拿起筷子夾起一個,很狗腿地遞到溫無玦嘴邊,道:相父吃吧。

    溫無玦忙不迭地退后一步,淡淡道:罷了,臣吃飽了,皇上吃吧。

    騙朕呢?蕭歸撈了撈碗里,一看數量便知他還沒吃多少。

    溫無玦面不改色道:沒胃口。

    怎么又沒胃口?

    蕭歸眉頭一皺,以為他又不喜歡油膩,便將轉向溫伯,去,弄些野菜來。

    溫伯莫名其妙,弄野菜作甚?

    我相父要吃。

    溫伯:?

    丞相什么時候說要吃了?

    溫無玦不想再麻煩溫伯,只好道:罷了,我吃餃子。

    蕭歸不依不撓地嫌棄道:剛又說不吃,什么脾性?

    他嘴巴很欠,手上卻很誠實,徑自夾了一個餃子,喂給溫無玦。

    溫無玦無奈地張開嘴,就著蕭歸夾筷子的姿勢,咬了一口。

    蕭歸:你不能一口吞了嗎?

    他慢嚼細吞了一會兒才道:不能。

    蕭歸:

    蕭歸當著溫無玦的面,給自己夾了一個,一口就吃了下去。

    反觀溫無玦,慢條斯理,吃一個餃子可以頂蕭歸三個。

    碗里不多的餃子竟吃了半天才見底。

    一年的冬至便在一碗熱騰騰餃子里度過去了,庭院雪花如絮,屋里卻暖融融地讓人心安。

    吃完之后,溫伯便道要到山上祭祖。

    他是溫家老人,對溫家上一輩的祖先情義深重,雖說溫家祖墳不在這里,但身在異鄉(xiāng),也只能面朝故土而拜了。

    溫無玦對祭祖毫無興致,便讓陸嘉同他一起去了,好有個照應。

    他們二人走后,四下頓時只剩下溫無玦與蕭歸四眼相對。

    皇上不回軍營?

    蕭歸立起眉頭,相父趕朕走?

    皇上自便,臣沒權管。

    溫無玦索性無事,便尋了件蓮青色斜紋鶴氅,不慌不忙地給自己披上,思量著外邊風雪甚大,又從箱底拿了氈草風帽出來。

    蕭歸瞧著他一陣忙碌,問道:相父要去哪?

    賞雪。

    蕭歸一臉嫌棄:雪有什么好賞的?

    溫無玦慢吞吞地整理好衣帽,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哉?

    什么肥魚和魚的?

    蕭歸聽得頭疼,不能講人話嗎?

    但見溫無玦已經出了行轅大門,忙追了上去,朕也去。

    溫無玦無語,皇上不回軍營?

    他可不想跟這祖宗一起去,實在煞風景。

    可惜蕭歸看不懂對方的退避三舍,急什么?軍營在那里,又跑不了。

    溫無玦循循善誘,皇上的騎兵要抓緊訓練,一日功夫不到,倒退三日。

    蕭歸嗤道:相父騙鬼呢?朕自己的騎兵,自己不知道?

    他上前兩步,掐住他的腰,還是相父不想讓朕跟著?

    溫無玦:

    騙不過,那就算了吧。

    跟就跟著吧,就當是一個擺不掉的包袱。

    可惜這個包袱會說話,一路上聒噪不已。

    溫無玦只當沒聽見,一路朝東走著,他記得兩里外有一片梅林,當時從昌平過來的時候,匆匆一瞥,甚是驚艷。

    漫天風雪里,兩人走了許久,腳下踩著雪層嘎吱嘎吱作響。

    可不知是不是溫無玦記錯了方向,走出了快三里了,也沒瞧見什么什么梅林,反而把溫無玦累得夠嗆。

    雙腳凍在雪里沒了知覺,差點沒軟下去。

    蕭歸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調侃道:相父用不著行這么大的禮呀。

    溫無玦手上吃痛,拍了他一下,沒好氣道:別那么用力。

    那么嬌氣,相父還能走?

    溫無玦心里暗罵自己失算了,高估這個身體的耐受能力了。

    蕭歸半蹲下去,上來吧,朕背你。

    溫無玦略一猶豫,心里掙扎了片刻后,決定不逞強地趴了上去。

    雪越下越大,幾乎模糊了視野,溫無玦趴在蕭歸身上,忽地瞥見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佝僂著腰,蜷縮在小巷子里。

    蕭歸頓了頓,明顯也看見了。

    他心里一緊,對蕭歸輕聲道:皇上,給他一點銀子吧。

    冬至佳節(jié)都不回家,想來是真的無家可歸罷。

    他嘆了口氣,生產力落后的時期,人命比紙薄,半點不假。

    走了半天,兩人終于找到了梅林。

    只可惜,這片梅林居然是私家園林,外圍圍著一圈籬笆。

    溫無玦從蕭歸身上下來,走上不遠處的河橋,遠遠望著園中梅花盛放,摸不到也聞不到。

    白跑一趟。

    溫無玦十分可惜,蕭歸卻嗤道:朕還當是什么絕世梅林,不過如此。

    他驀地想起什么,問道:相父真想看?

    溫無玦歪著頭,用探尋的眼神看他,皇上有好地方?

    蕭歸一點頭,真有。軍營后的山里,有一片野生的梅林,梅花開得跟火似的,平日里風向準了,都能聞到香味兒。

    溫無玦看他神色不像騙人,便道:可現在沒有馬。

    回行轅咯。

    溫無玦深覺自己的雙腳已經無法支撐到回去了,難道讓蕭歸繼續(xù)背他回去。

    思索片刻,他道:要不,皇上回去騎馬過來,臣在這里等著。

    蕭歸見此時四下天地茫茫,便皺眉道:你一個人在這?

    溫無玦笑道:難道還能有事?

    最終,由蕭歸回去取馬,溫無玦則抬腳走到橋底下,在一塊干燥的石頭上坐著等他。

    沒了身邊的行走的活火爐,他頓時覺得身上冷了幾分。

    裹緊了鶴氅領子,百無聊賴地坐著。

    這里距離行轅不過幾里,以蕭歸的腳力,應該很快。

    四下寂靜極了,雪花飄飄,一粒棉絮般的輕雪漂進了橋底,溫無玦伸手接住,瞧著它在自己手里漸漸融化,成了一抹水跡。

    驀地,他忽覺后脖處微微一凜。

    一種沒來由的危險直覺令他渾身一僵。

    下一瞬,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被人向后一扯,摔在地上,眼前發(f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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