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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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負(fù)一夜,就看誰能堅(jiān)持到底了。 溫?zé)o玦在站在高高的望樓車上,觀察著戰(zhàn)況。 城門搖搖欲墜,敵軍采用大型的沖車撞擊,里邊雖然勉力抵擋,但是每次被推開都要死上一波人,后續(xù)再補(bǔ)充兵力。 再繼續(xù)這樣下去,一定會兵力不足。 從昌平過來的第一批步兵在寅時就到了,但數(shù)量遠(yuǎn)遠(yuǎn)不夠,第二批又遙遙無期。 在敵人一波接一波的強(qiáng)攻之下,城墻和城門皆是瀕臨崩潰。 溫?zé)o玦望著三面高山,在月色下半明半昧中,忽然得了啟發(fā),計從心起。 他扶著沖車的兩臂,準(zhǔn)備下去。 驀地,一支流箭破空而來,迎著他的正面。 溫?zé)o玦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往旁邊一躲,一腳踏空,流箭擦過他的臉頰,悶聲插入他的右肩。 他整個人軟軟地從望樓車上掉了下去。 相父 蕭歸狂吼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就在他以為他要摔個腦漿迸裂的時候,一個身影從眼前倏地從眼角余光中晃過去。 蕭歸沒能接住他,但做了他的rou墊。 相父!蕭歸瞧著他的鮮血一點(diǎn)點(diǎn)冒出來,染紅了雪白狐裘,心里驟然幾近窒息。 軍醫(yī)、軍醫(yī)!軍醫(yī)呢? 溫?zé)o玦勉力撐著一口氣,搭在他的手上,聲音格外微弱。 皇上聽我說,你找五百軍士,帶上稻草人,把城中所有的戰(zhàn)馬都拉出來,從城中的山上越出去,假裝援兵 蕭歸聲音沙啞,摟緊了他,我知道了,你別說了。 溫?zé)o玦勾了勾嘴角,確定他聽到了,然后放心地閉上眼睛。 接下來兩日,溫?zé)o玦一直半昏半醒,箭傷不致命,卻因他底子虛弱,引起了高燒,一直退不下去,因此一直無法清醒。 他真正清醒過來,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 疼,肩膀疼得他咬牙切齒。 然后有一根手指伸了過來。 相父,咬朕吧。 溫?zé)o玦聽到聲音,驀地抬起眼皮,蕭歸那張賤兮兮的臉近在咫尺。 身側(cè)是火熱的身體,一只爪子正搭在他的腰間。 好一會兒,他短路的腦子才恢復(fù)了正常。 仗打完了嗎? 蕭歸眨了眨眼睛,相父的法子嚇退了胡虜了,清晨的時候真正的援兵就到了。 溫?zé)o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后他察覺到身邊的異樣,皇上為什么睡在這兒? 朕陪相父。 兩人間氣息相聞,溫溫?zé)釤岬?,說不出的曖昧。 溫?zé)o玦忍著痛向里邊退了退,臣不用。 蕭歸毫不客氣地逼過去,攬住他的肩膀,相父還在生氣? 溫?zé)o玦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了折損了八千騎兵的事,rou疼之余,當(dāng)即心里又冒起火。 他冷哼一聲,下去。 蕭歸: 狗皇帝一動不動,溫?zé)o玦翻了個身,懶得看他一眼。 半晌,后面?zhèn)鱽硪痪洹?/br> 不下。 溫?zé)o玦無奈地閉上眼睛,這只泥腿子。算了,當(dāng)做沒看見吧。 可過了片刻,他就無法故作冷靜了。 現(xiàn)在身上不止一只爪子,還多了一只。 兩只爪子環(huán)在他的腰上,身體也像八爪魚一樣貼了上來,貼著他的后背,溫?zé)岬臍庀㈦[隱約約地令人無法忽略。 溫?zé)o玦頭疼起來,這祖宗還纏著他纏上癮了是嗎? 你給我滾下去! 蕭歸暴躁不已,手上纏得更緊了,朕已經(jīng)知錯了,相父還想怎樣?殺了朕泄氣? 溫?zé)o玦: 你先從我身上下去,嘶你弄疼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記得留下腳印,我研究一下怎么發(fā)紅包~ 感謝在20210624 23:52:46~20210625 22:23: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殊榮 20瓶;40639730 10瓶;花醉釋悱 9瓶;七穗 8瓶;桃之鳥鳥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5章 私戰(zhàn) 蕭歸嚇了一跳, 忙松了手,哪里疼? 溫?zé)o玦背對著他翻了個白眼,肩。 蕭歸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意識到他右肩受了傷,還沒好全。 他小心翼翼地繞過他的肩膀,仍舊不肯下去。 那, 朕小心點(diǎn)。 溫?zé)o玦: 陸嘉在外面聽不下去了, 沉著臉沖了進(jìn)來, 擰著蕭歸的胳膊,將他從床上拖了下來。 蕭歸冷不防被他拖了下去, 反應(yīng)過來后, 就借力打力,猛地將他拖將下來。 兩個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都是倔強(qiáng)的性格,一聲不吭,只管下狠手, 撞得桌椅哐哐作響。 溫?zé)o玦聽著他們劈里啪啦地的, 終于忍無可忍地坐起來。 出去打!像什么話? 于是兩個人互相拽著對方,到外面天井里拳打腳踢了。 溫伯這時恰好端了藥過來,碰見了這場蠻力角逐,吃瓜不嫌事大地站在一邊看熱鬧。 好家伙,繼續(xù)! 他一邊呵呵直笑, 一邊端著藥進(jìn)房。 溫?zé)o玦靠在榻上,皺著眉一口悶了下去。 丞相, 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了? 沒事了。 一箭不中心臟,就死不了,已經(jīng)算是有福氣了。 等會召集眾將過來議事吧。 敵軍退去,后續(xù)清點(diǎn)工作卻不少。 知道他醒來后, 知府大人便忙不迭地遞上了折子,把他分內(nèi)的工作交代清楚,單單他一個人,呈遞的折子就有一撂。 溫?zé)o玦一一看過,批了一會子,肩膀便受不住了,手中的筆啪地掉落地上。 他剛想俯身去撿,便見一個身影跨進(jìn)門檻 蕭歸剛跟陸嘉打完,臉上掛了點(diǎn)彩,兼之他脖子纏著紗布,看著也好不哪里去。 他一眼瞥見桌腳下的毫筆,大跨步過去撿了起來。 相父不多休息一會? 溫?zé)o玦接過筆,涼涼地回道:那這些折子,皇上自己來? 指不定底下人在奏折里罵你都不知道。 蕭歸: 蕭歸一挑眉頭,拿過筆,大喇喇地坐了下來。 相父念吧,朕寫。 既然有人愿意效勞,卻之不恭,溫?zé)o玦正好可以放松肩膀。 他撿出一份關(guān)于此次打戰(zhàn)向民間調(diào)集竹筏、船只、竹料等用品的清點(diǎn)統(tǒng)計,以及所需要的花銷。 這個知府倒是挺實(shí)誠的,數(shù)據(jù)做得很詳細(xì),向溫?zé)o玦請示該怎么補(bǔ)償百姓? 他思忖了片刻,對蕭歸道:按民間物價補(bǔ)償,不可短了。 蕭歸用的是溫?zé)o玦的藍(lán)批筆,寫得一手狗刨似的字,不知道的還以為丞相是不是被人劫持了。 溫?zé)o玦抽了抽嘴角,深感自己可能有風(fēng)評危機(jī),故而伸長了胳膊,從桌上垂著的那一掛毛筆下摸出一塊紅墨硯。 皇上還是用朱批吧。 蕭歸愣了一下,為什么? 溫?zé)o玦: 你字太丑了,別連累我。 溫?zé)o玦面不改色地忽悠道:皇上是君,用臣批不好。 蕭歸瞧著他修長的手指緩緩地磨著墨,底下濃稠的紅墨汁襯得他的指骨白皙得幾近透明。 他瞧著瞧著,忽然伸手捉住,拿到跟前端詳。 相父的手真好看。 溫?zé)o玦一愣,他的手長年冰涼,蕭歸的手卻堪比湯婆子,溫?zé)岣稍?,這種觸感頗為怪異。 他用力一抽,不動聲色地取了折子,皇上快寫罷。 蕭歸盯著他的神色,冷冷清清的,什么都看不出來。 可他心里就覺得別別扭扭的,所以下筆就心不在焉,本就是狗刨一樣的字更難看了。 知府折子上用的小楷書,蕭歸的字個個大如斗,且每一個字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東歪西扭,不肯配合。 蕭歸自己瞧著也覺得汗顏,半天盯著那幾個字,慢慢地似乎琢磨出了什么。 然后,他一扭頭,瞧見溫?zé)o玦眼底掩不住的一抹促狹,當(dāng)即明白過來,扔了毛筆。 臉上惡狠狠地掐住他的腰,聲音低壓壓的,相父是嫌棄朕的字給你丟臉是吧? 溫?zé)o玦輕笑著向后仰了仰頭,拉開點(diǎn)距離,依然淡定地忽悠著,皇上用朱批,這是歷來規(guī)矩,何來嫌棄一說? 蕭歸將信將疑地盯著他的臉,總覺得這只雪白狐貍又在忽悠他。 偏偏溫?zé)o玦面色如常,絲毫不懼地任由他打量。 就是那狗皇帝湊得太近了,呼吸直對著他的臉噴。 腦袋后面就是椅背,他已經(jīng)仰無可仰,而蕭歸的臉就在上方。 這個姿勢格外別扭。 溫?zé)o玦極為不適地偏了頭,皇上還寫不寫了? 蕭歸盯著他相父紅潤的唇色,說話間帶出的氣息夾著淡淡的苦辛藥味,他驀地覺得口干舌燥。 呼吸慢了一拍,不自然地退后一步,坐回他自己的椅子上。 他悶聲悶氣道:朕說不寫了嗎? 老子就是字丑,誰敢說? 于是溫?zé)o玦繼續(xù)翻開折子,邊斟酌著邊念著,蕭歸就cao著他那只朱筆鬼畫符似的刷刷地寫著。 他記得不是有一種書法叫做草書?他自認(rèn)為自己寫得比那個好多了。 兩人一個念,一個寫,室內(nèi)一時安靜極了。 偶爾蕭歸草著草著,發(fā)現(xiàn)某個字不會寫,或者某句聽不懂,才會出聲問一下,然后溫?zé)o玦就換個表述方式。 雖然君臣間八字不太合,但工作上還是挺合的。 至日暮時分,二人就將積壓了幾天的事務(wù)處理完了。 最后一道折子是高沉賢遞上來的,他已經(jīng)把糧草籌集完畢,在路上了,預(yù)計明日抵達(dá),足足提前了十天。 溫?zé)o玦不由得在心里贊他的才干,他果然沒看錯人。 他凝神想了片刻,發(fā)覺高沉賢來的路上,恰好經(jīng)過斜陽峰。 而胡虜敗退、撤回西北也會從這里上方經(jīng)過,如果能在這里打個伏擊,重創(chuàng)他們,料想他們接下來一兩年內(nèi)就不敢再來冒犯了。 況且,前幾日城下一戰(zhàn),城內(nèi)損失慘重,這口氣怎么也得討要討要。 溫?zé)o玦想到這里的,當(dāng)機(jī)立斷,準(zhǔn)備親自給他回復(fù)折子。 卻不料蕭歸早已瞧了他半天,見他提了筆,臉色頓時不陰不陽,口氣也是不冷不熱,高將軍就那么得相父的青眼?相父連折子都要親自批? 他忽然想到,他是不是要寫什么見不得人的私下言語? 思及此,蕭歸說話越發(fā)難聽,還是相父還寫些貼心的話?不能讓朕看見? 溫?zé)o玦一愣之下,啞然無語。 這狗皇帝又發(fā)什么瘋? 他解釋道:他即將經(jīng)過斜陽峰,且他手中有兵,臣想讓他趁機(jī)伏擊胡虜?shù)耐吮?,只有讓他們元?dú)獯髠?,接下來我們攻打紅荊山,才可保障后方安寧。 蕭歸卻是半句聽不進(jìn)去,氣哼哼道:朕也可以寫,朕來。 溫?zé)o玦嘆了口氣,指了指巴掌大的折子,皇上的字那么大,確定能寫得下? 蕭歸: 他從旁邊抽了一張宣紙,朕用這個寫,夾在折子里遞出去。 溫?zé)o玦無奈地扶額,好罷。 他一邊念著,蕭歸一邊寫。 忽然,蕭歸仿佛想起了什么,開口問道:伏擊戰(zhàn)為什么交給他去打?為什么不是朕? 溫?zé)o玦被他煩得頭疼,當(dāng)即冷冷問道:皇上還有臉去打嗎? 擅自應(yīng)戰(zhàn),折損了七八千騎兵,他至今還耿耿于懷呢,蕭歸還有臉提帶兵? 恐怕以后五千以上的軍隊(duì),他都不會輕易交給他了。 蕭歸自知理虧,便壓低了聲音道:朕這次不會了。 溫?zé)o玦勾了勾嘴角,笑得溫和又殘酷,人的機(jī)會是有限的,錯過了就沒有了。 由此,即使蕭歸氣得牙根癢癢的,溫?zé)o玦依舊沒打算讓他去。 西北那些小sao達(dá)子路子向來很野,罵人一流,蕭歸又年少氣盛,一個忍不住就會壞事。 這次溫?zé)o玦是不想再冒險了。 斜陽峰,壁立萬仞,高聳入云,西北平原上罕見的高峰。 山腳下茂林濃密,無路可通,只在山腰間有兩條通行之路。 這兩條道分別朝著東西兩個方向,每日日起日落之時,都是反著來的,一面為陽,則另一面為陰,故而當(dāng)?shù)厝艘卜Q為陰陽道,聽著就怪瘆人的。 山腰間這兩條路也甚少行人,因?yàn)榈缆藩M窄,通行不易,只有往來客商才不得不走。 高沉賢接到溫?zé)o玦的折子時,剛要通過斜陽峰。 讀了折子后,他不由得納悶兒,丞相的字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丑了? 要不是封口火漆上的丞相印戳,他幾乎要以為丞相是被什么人劫持了,偽造出這拙劣的信件。 高沉賢依著信箋上的要求,把糧草都隱藏于山下密林之間,然后率領(lǐng)人馬蟄伏于山頂上。 事實(shí)上,朝東的那條道略寬一些,處于半山腰間,卻往外突出許多,因此一般行軍打仗,都是從這里進(jìn)出更為迅捷。 高沉賢也只需要盯著這個方向。 居高臨下,只要胡虜?shù)娜笋R進(jìn)了這條道,他們只消往下投石射箭,就可以讓他們?nèi)姼矝]在這里。 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戰(zhàn)跟蕭歸曾經(jīng)在辟寒谷頂打的那一場如出一轍。 雖然高沉賢素來嘴上不說,卻也不自覺地從心底輕視蕭歸這樣的紈绔皇帝,蕭歸尚且能打得漂亮,他沒理由不行。 天色漸漸暗了,峰頂冰冷刺骨,他估摸著胡虜行軍的路程,恐怕抵達(dá)這里,應(yīng)該是要到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