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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小神探 第19節(jié)

    二人與水樓主寒暄了幾句,趁著說話的功夫再查探了一下遙娘情況,脈搏弱得幾乎難以察覺,這半個魔魂倒是堅韌,寧吊著rou·身不死,也不愿赴冥界。

    “吳惑之事,辦得妥當,這些日子忙著遙娘,對二位有些照顧不周,還請諒解?!彼畼侵魉投说皆洪T前說道。

    盛景、溫卓回了一禮,異口同聲道:“樓主客氣了,屬下分內(nèi)之事?!?/br>
    “獎賞已送至千重院,還望二位笑納,莫嫌少禮?!?/br>
    一聽到獎賞,盛景眼睛一亮,拉著溫卓快步回房,她上次在凡間賺錢還得追溯到萊陽城賣畫給王生,五十兩銀子,對于她來說數(shù)目相當可觀,多少人幾年都賺不了這么多銀錢。

    眼前桌上這一匣子黃金,著實令她有些愣神。

    “阿卓,我沒看錯吧……我們發(fā)財啦!”盛景好不容易合上驚訝的嘴巴,緩步走到桌前,湊上前細瞧,得有五十兩黃金。

    溫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從袖中掏出扇子,輕輕敲在盛景頭上,似是讓她莫要頑皮。

    “今晚我請客!不對,是我們請客,大家吃頓好的!”盛景一把抱起寶匣,一雙鹿眼笑得彎彎的,甚是好看。

    *

    “后日就是中秋,屆時皇宮內(nèi)要擺宴席慶賀,司空滎也想求長生,請了不少術士來,我以仙湖莊的名義,擬了咱們四人的名字上去,還將盛景的化瘀膏附上,證明我們非等閑之輩。”成之逸坐得端端正正,板著臉說道。

    “愣著做什么,鼓掌?。 笔⒕皫ь^拍起手,溫卓不得不敷衍幾下,若水也只得跟上,她繼續(xù)夸道:“我們成少莊主就是厲害,短短一日就將此事辦妥,前途不可限量,不愧是仙湖派未來的莊主?!?/br>
    溫卓側過臉不忍直視,手支著額頭,心道這戲也演得忒過了,眼見氛圍又冷了下來,向來少言寡語的他開口說道:“這幾日都累壞了吧,今晚這頓飯我們請客,阿逸、若水不要客氣,多吃點。”

    盛景忙附和地點點頭,給若水夾菜,還不停示意成之逸多吃點。

    這頓飯不知道旁人吃得如何,反正盛景是累壞了,花了這些錢,還不如自己路邊吃頓大餛飩來得香,這別扭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

    中秋月圓,固北城內(nèi)熱鬧非凡,人們似乎可借著節(jié)慶暫時忘卻許多痛苦一般,紛紛上街,摩肩接踵,嬉笑不斷,夜空中五彩繽紛的煙花令人目不暇接,就連塔上燃燈的活動都比往年還要盛大。

    盛景一行憑借邀請函暢通無阻進入了大章皇宮,宮殿修得倒是莊嚴肅穆,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故意而為,前殿不少樓宇黑燈瞎火,甚是清冷。

    她與溫卓能看到許多旁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不,剛剛入席,她就看到司空澤的鬼魂一臉愁苦地坐在皇帝寶座上。

    也是,嘔心瀝血打下的江山交給兒子,短短五年就作踐成這副樣子,能不心疼嘛。

    等了許久才見司空滎踉蹌著走上寶座,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話都說不利索,應是才從哪位寵妃的床上下來,只見他端起面前酒杯,打了個響嗝,說道 :“中秋佳節(jié),各位愛卿莫要拘束。朕……朕與客人們聊上幾句……幾句……”語畢,他對身后的太監(jiān)招招手,在其耳邊說了幾句。

    太監(jiān)躬身退到一旁,從側面的道路下來,走到盛景所在宴席區(qū)域,對其中一位閉眼打坐的老道士說了句請。

    “怎么又以貌取人?”盛景自從一戰(zhàn)封神——成為蜃樓一等殺手后,萌生出一種要強心理,凡事都想爭第一。

    “那是馮道長,今年已是耄耋之年,司空滎請他先去說話,實在常理之中?!背芍輰⒚媲白郎系钠咸驯P挪至若水面前,他剛嘗過,甚甜。

    盛景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溫卓也拿起一疊葡萄放到她面前,耳語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此話深意是告訴她,不要cao心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無論是舍棄做人也好,還是舍棄師門也罷,都是他們二人的選擇罷了。

    沒多久,盛景就被臺上舞姬妖嬈嫵媚的動作所吸引,便也不苦惱了。

    “成少莊主,陛下請您過去說話?!碧O(jiān)特有的尖細嗓音傳來,幾人對視微微點點頭,便隨太監(jiān)行至御前。

    “你父親好嗎?”司空滎渾濁的眼睛不斷打量著盛景和若水,話卻是對成之逸說的。

    成之逸與溫卓不動聲色地擋住昏君的打量,成之逸行了一禮,恭敬說道:“多謝陛下惦念,家父身體很好,這次命我前來給陛下送上一瓶延年益壽的丹藥?!闭Z畢,他從袖中取出一藍色瓷瓶,交給太監(jiān)檢查,這藥是盛景塞給他的,說是孟婆新研制的忘憂丹,忘憂忘憂,憂愁都忘了可不得多活幾年。

    “這幾位是你的朋友?有何本事?”司空滎聽了成之逸的話,滿意的點點頭,只有活得久才能品得更多美人,天下是他的,天下的美人也是他的。

    “草民有一事,想告訴陛下。”不待成之逸介紹引薦,盛景出聲問道。

    司空滎瞧見是嬌小可愛的美人在問,臉上堆滿笑容,腦中卻已開始想這樣小的人兒若是壓在身下不知是何滋味,他點點頭示意她問吧。

    “先帝他老人家請我轉告陛下,夜里不要沉迷于后宮嬪妃的床,多去議事殿坐坐,他夜夜都在那里等陛下?!笔⒕霸捯粑绰?,就見司空滎臉色煞白,要不是太監(jiān)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就從椅子上跌落了。

    他顫顫巍巍地指著盛景,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成之逸不得不插話道:“這二位是我的朋友,他們夫妻二人有通靈的本事?!?/br>
    司空滎四下張望,似是在尋找什么,咽了口唾沫問道:“父皇他在哪里?”

    盛景指著他身下奢華寬大的座椅說:“與陛下坐在一起?!?/br>
    只聽“嗷”的一聲,司空滎嚇暈了……

    *

    趁著司空滎沒醒,他們還在偏殿等候召見的功夫,盛景走向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十三四的樣子,與盛景一般身量,她拍了拍他的肩問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小太監(jiān)往另一邊挪動幾步,躬身對盛景行禮,顫巍巍地回答:“貴客折煞奴才了,奴才不是什么大人,您喚我小喜子就行?!?/br>
    “小喜子,你們這里鬧鬼嗎?”盛景短短一句話,驚得小喜子一抖,他連忙擺手,頭低得更低了。

    “你別怕,我的本事嘛,不只通靈,還能護人不被惡鬼侵擾,你若是對我說實話,我可贈你一物,定護你周全?!睘樽C實自己所言非虛,盛景從腰間乾坤袋中掏出個疊成三角的符咒,擺在掌心,遞到小喜子面前。

    這誘惑忒大了,小喜子沒怎么猶豫就取下符咒放進袖中,湊到盛景身前,低聲說:“夜深人靜之時,宮中巡邏的侍衛(wèi)還有議事殿值守的太監(jiān)宮女,不少人都瞧見議事殿總會有星星點點的綠色火光發(fā)出,膽兒大的循著綠光去查找,竟看到先帝穿著明黃袍子坐在案幾前啜泣,那綠光就是先帝的眼淚……”

    第31章 沒用的司空家

    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后,盛景無意管深宮中的是是非非,鬼氣這么重又不是她造成的,看造化吧,如今她只想取司空家的驅魔之血。

    待司空滎醒來召見他們,她便胡謅了個取血驅鬼之說,為防止打草驚蛇,引起司空家還在做除魔之事的人關注,這次她只取了皇帝和宮內(nèi)皇子公主的指尖血。

    司空滎原先還有些猶豫,此事令他想起幼時先帝曾取過他們姐弟眾人的血,說是要驗什么東西,驗完后,陸陸續(xù)續(xù)就有些皇子公主因各種原因夭折,他是長子,驗血時已7歲,記憶自然是深刻,自那以后很長時間,他每日都憂心忡忡,生怕父皇再喚他來取血,幸好,只那一次。

    盛景再三保證,這血取來是驅邪用,因為先帝司空澤放心不下兒孫,才一直待在宮中不愿離開,取他們的血制成蠟燭用來慰藉先帝,不會生出旁的惡事來,為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還將成之逸仙湖莊的名聲壓上了。

    弱冠之年的成之逸終于見識到了什么是損友,不由得想起啟明節(jié)時那互捅的道長,果真父親所言不假,他再次認識了人性,朋友就是兩肋插刀,今兒你□□一刀,明兒我□□一刀,可是為何總是他被插刀?上哪兒講理去?

    晨曦初露,天剛破曉,血就收集好了。

    盛景端著滿滿一匣子血,上下打量了司空滎一遍,這廢物的后宮得有多少妃子,才能生下這么多孩子啊,不過不妨事,數(shù)量上來了,獲得驅魔之血的概率自是更高。

    *

    成之逸與若水不方便隨她去蜃樓,便留在客棧等消息。

    盛景與溫卓剛敲響大門,就見水樓主和他身后幾個面色不善的人。

    “二位好本事,是我眼拙,未能看清二位真面目,不知道拿蜃樓的消息跟那狗皇帝換了什么高官厚祿?”水樓主未開口說話,只是陰冷的盯著他們,出聲的是殺手門主。

    盛景心下了然,蜃樓定是派了人跟蹤他們,估計連成之逸的身份都摸清楚了,昨夜幾人入宮赴宴及驅鬼之事想來被蜃樓安插在宮中的線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連忙將胸前匣子打開,遞到眾人面前,神色泰然地說道:“我二人師承仙湖莊不假,可因莊中禁止師兄妹相戀,我二人早早就離開了凌夷,霧隱山不過是我們夫妻二人的世外桃源罷了?!?/br>
    “那中秋之事如何解釋?”殺手門主再次問道,他此刻心中有些發(fā)虛,只因自己未必是這二人的對手,只盼著盛景能說出個合理的解釋,皆大歡喜。

    “這匣子里的血是我從狗皇帝那里騙來的,遙娘之事我們也應盡一份力,司空家的血有驅邪之效,遙娘久醫(yī)未醒,估計是中了什么邪術,我們便傳信給師弟,請他進京協(xié)助入宮取血?!笔⒕熬幤鹣乖挾疾粠Т蚩慕O的。

    “司空家的血有這功效我怎么不知?”水樓主沉默了半晌,臉色稍霽,終于開口問。

    司空家族是最頂尖的獵魔人這事兒若不是衛(wèi)長風說出來,盛景也不知曉,許是成為皇族已久,他們心里看不上這天賦,從事的人少,漸漸就遺忘了。

    “霧隱山曾來過一位有名的除魔道人,他告訴我們的。”溫卓突然開口回答。

    “除魔道人?姓甚名誰?”水樓主上前一步,面色緊張。

    “衛(wèi)長風。”

    水樓主嘆了口氣,沖身后人擺擺手,示意他們下去,殺手門主松了口氣,看樣子這關算是過去,不必動手了。

    “他早前死在遙娘劍下,為此遙娘瘋魔了好一陣子,再然后就失蹤了,如今這副模樣我也怕是什么邪術……”水樓主搖搖頭,似是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再多說什么,轉身向遙娘院中走去。

    “你有沒有騙過我?”盛景正要跟上,被溫卓一把拉住,他垂頭盯著她的眼睛,問話的聲音雖低,語氣卻嚴厲。

    不想盛景莞爾一笑,摟住溫卓的腰,踮起腳尖,快速地在他唇角一吻,撒嬌道:“沒有,舍不得呢。”

    *

    一匣子四十小瓶血只剩最后一瓶沒試了,盛景臉色陰沉,運氣不會這么背吧,竟沒一個能用的?

    衛(wèi)長風活著時,每月都會為遙娘驅魔,為不傷害她,他用自己的血布下凈化陣法,遙娘體內(nèi)那一半魔族血統(tǒng)韌性十足,勉力抵抗,不惜自傷,每每逼得衛(wèi)長風不得不終止陣法,以求護她周全。

    如今遙娘人魂離體,身體已無法cao縱,凈化半魔理應更容易才是,最后一瓶血滴入陣中仍是毫無反應,盛景雙眼無神的看向溫卓。

    “司空家估計有點兒問題,衛(wèi)長風不是說司空澤曾是最頂尖的獵魔師嗎,他現(xiàn)在鬼魂就在皇宮中的議事殿內(nèi),不如我們?nèi)!睖刈柯约铀妓髡f道。

    *

    司空滎絲毫不顧及帝王形象,緊緊抱著議事殿前的柱子不松手,圍了一圈的近臣和太監(jiān)嘰嘰喳喳好言勸說。

    盛景眉頭緊皺,有些不耐煩,抬頭看了眼夜空,用不了一刻鐘清清皎月就要被烏云遮蓋了,她沖著那群磨磨蹭蹭的人喊道:“還讓不讓先帝安心去地府報道了?我看他挺想帶幾個人一起走,不如我問問他想要誰,我看今兒就是個殉葬的好日子?!?/br>
    氣氛瞬間凝固,無人再敢出聲,生怕先帝想起自己一般。司空滎想到自己這些年做的荒唐事,絲毫不懷疑先帝最想帶走的是自己,這皇位若不是親娘太后運籌帷幄,根本落不到他頭上。

    “盛天師可有把握?”司空滎為掩飾適才的尷尬,一邊扶正了頭頂上的帝冠,一邊故作深沉地問盛景。

    對,盛景憑通靈的本事當上了大章國的天師,馮道長在這位置上坐了還沒兩天就被送出宮了,在司空滎心中,憑本事活得久的人是有手段,但這手段對旁人有沒有同樣的作用還有待觀察,而盛景能治死人更能置死人,說不定還有起死回生的術法,可不得好好捧著。

    盛天師昂著頭,慢悠悠地理了理衣襟才說道:“十成十?!奔軇輸[得足,另外三人恨不得給她鼓掌,四人之中要說自信,沒人比盛景更強,不愧是天師。

    盛景只點了廢物皇帝司空滎同他們進去,一來旁人沒什么用,二來也得拿他刺激刺激司空澤。

    *

    “天師……朕不會死吧……”廢物皇帝躲在四人之中,生怕被不知哪里冒出的鬼魂抓走。

    說實話,盛景巴不得他死,自己雖有遙娘半個人魂入畫,可遙娘與他還有先帝司空澤并無交道可言,墜冥幻境豈不到什么作用,且她在畫虛樓中與遙娘再三保證,絕不拉她師父入境。廢物皇帝要是死了,那就不同了,以他的魂魄為媒介,強行拉司空澤入墜冥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打探消息,窺探他心底的秘密。

    “不會,有我們四人在,你放心。”盛景對若水使了個眼色,待司空澤現(xiàn)身,就用夢簫催眠這廢物皇帝,反其道而行,為司空澤點通陰陽入畫!

    議事殿已照盛景安排緊閉門窗,不燃燈火。廢物皇帝本想拽著盛景的衣袖,手將要挨上,卻被溫卓一扇子拍開,沒有侍衛(wèi)也沒有太監(jiān)在身邊,他不敢擺皇帝架子給他們看,只得忍下這口氣。

    這對成之逸是個好時機,同樣是看不見,霧隱山多石木、霧氣濃,不用演就能撞得七葷八素,可議事殿雖晦暗難辨路面卻平整,磕絆有些難。

    他不愿放棄,強行上演了三個跟頭后,若水的夢簫便遞到他手邊,成之逸生怕她會后悔一般毫不猶豫地緊緊握住。

    “控制一下你的笑容,再黑的地方都不影響孤寐視物。”若水低聲說道。

    司空澤倒是心急,幾人還未在廳中坐下,熒熒鬼火就亮了起來,綠光照亮他滿是皺褶的臉是有幾分陰森恐怖。

    廢物皇帝見到自己老爹的鬼魂,又發(fā)出“嗷”的一聲嚎叫,不用若水出手,他自己先暈倒了。

    “果然如典籍所言,鬼氣重的地方能助惡鬼顯形,怎么地,嚇人上癮?”盛景點亮指間螢火,又從腰間乾坤袋中取出一壺熱茶遞給溫卓。

    溫卓接過茶壺,自袖中取出四個白玉色茶杯放在案幾上,斟滿后,一杯遞給盛景,一杯自己細細品過,成之逸忙不迭坐下,再拿起一杯遞給若水,有得喝就不錯了,還能勞煩溫卓給他們二人端茶不成。

    “真龍之處,閻王非請不得入內(nèi),姑娘倒是好本事,哄得這廢物邀你?!彼究諠煽粗娜擞崎e品茶,沒被他嚇到,心下了然幾分,那瘦小姑娘胸口微微發(fā)亮的不就是閻王印嗎?他也是死后才知道了這些事,想起自己生前所為,自然不愿去地府受審。

    “聽說這廢物是你和太后親生的嫡長子,勤勤懇懇幾十年,五年就被他糟踐得不成樣子,你心中是何滋味?待真龍之氣盡了,這里的鬼魂都得去地府報到嘍?!笔⒕昂攘丝诓瑁炝藗€懶腰,如同在說天氣一樣戳著司空澤的肺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