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撩人 第56節(jié)
那一日的蕭景澄比起上回溫柔了許多,兩人纏綿在一起難舍難分時,余嫣突然提起想去法凈寺還愿之事。 “先前在菩薩面前許過愿,如今我既除了籍,也該去還個愿才是,否則菩薩該怪罪了。” 又怕蕭景澄多心,立馬添一句,“王爺可有空,陪我一道去可好?” 蕭景澄知道余嫣是想讓自己放心,笑著在她的腰上捏了一下:“你自管去,我近來都脫不開身,法凈寺又是大寺想來不會有事,多帶幾個家丁護耳便可。” 頓了頓又道,“我把嚴循也撥給你。那一位剛?cè)肓撕擦衷好Φ媚_不沾地,只怕沒空去寺里閑逛?!?/br> 這說是賀慶舟的事兒。余嫣也聽說了,他不僅中了會元,還在殿試時因容貌出眾被圣上欽點了探花郎,聽說打馬游街那一日大半個京城的姑娘都出動了,就為了看他一眼。 這樣的好兒郎哪家姑娘不喜歡,只是不管她的身份是否恢復,他們都已無緣。 余嫣還想再說幾句寬慰蕭景澄的話,卻不料他已重新將她翻了過去。 這一回她感覺對方比起方才的柔情,似乎又兇狠了幾分。 是因為提到了賀慶舟的緣故嗎? - 蕭景澄第二日便著人安排余嫣去法凈寺一事,還特意叫嚴循查了賀慶舟的休沐日。 嚴循頗為不解:“王爺是找賀大人有事,想去府上還是叫他出來喝酒?” “都不是,查查他哪日最忙,便安排余嫣那一日去法凈寺?!?/br> 嚴循…… 王爺是不是有點多慮了,賀大人就算休沐也未必會去法凈寺,咋那么巧就能撞上了。 想多了想多了。 但王爺既這么說了,嚴循哪里敢不從,查了賀慶舟的當值表后,這才去安排了法凈寺一行之事。 到了那一日蕭景澄自有事要辦,只讓嚴循帶人陪著余嫣去寺里燒香。原來嚴循想讓余嫣的兩個貼身丫鬟都跟著一起去,沒想到清早臨出門前憶冬吃壞了肚子一個勁兒地跑茅房,實在無法出門,最后只能另挑了個小丫鬟同念夏一道跟著去了。 今日的法凈寺比起上回春日里半點不差,只因春闈雖早過了,但秋闈又要到了,且八月又正趕上中秋佳節(jié),來寺里祈愿燒香的人便愈發(fā)多了。 余嫣他們來得早,進到大雄寶殿的時候內(nèi)里的人還不算多。她既是來還愿的,少不得就要在菩薩跟前多磕幾個頭,且還不要人扶著,這樣方才顯得誠心。 那小丫鬟難得出門好奇心重,進了寺里便四處觀望,趁余嫣磕頭的時候走到一邊聽大師給人講簽文去了。 剩下嚴循等人留在殿外候著,一時間倒也無事77zl發(fā)生。 余嫣在里頭磕了許久的頭,又跪在蒲團上替父親求了許久,最后還問師父求了一支簽,這才準備起身。 跪得久了有些腿軟,站在一旁侍候的念夏趕緊上前扶住她,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張字條。 “主子,這是方才有人給我的?!?/br> - 余嫣捏著那張字條藏在手心里,看一眼念夏道:“誰給你的?” “就是那日在街市上不依不饒的那個婦人?!?/br> 溫嬸子? 余嫣想到他們舉家突然搬出將軍胡同的事情,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她也想去看看溫良,但現(xiàn)實是她不可以。 她可以給錢給物幫他們度過難關(guān),卻不能跟他們有太多牽扯。否則蕭景澄會不高興。 想到上回憶冬因她挨的板子,余嫣深吸一口氣,走到供臺前拿出那張字條,看都沒看就燒了。 “主子!” 念夏急得叫了一聲,卻被余嫣拍拍手,示意她別出聲:“今日之事你只當沒發(fā)生,日后也不必提起?!?/br> 說罷面色一沉,不許念夏再提此事。 念夏無法只能依著她,兩人又去找了師父解簽,這回余嫣沒碰上鐘清薇,聽完了師父講解的簽文,得知是個上上簽后十分滿意,多捐了點香油錢后又去了齋堂用飯。 嚴循一早便來寺里打點過,到了用齋時間自然有師父過來引他們?nèi)チ搜砰g。余嫣本想用完飯便回去,結(jié)果就聽那小丫鬟不住地說后園那里的千鯉池。 “聽說那里許愿極靈。我有一叔父年前生意上遇到了點難事,便去那千鯉池求了求,來年好運便來了。還有求姻緣的求高中,最靈的還是求家宅安寧的。聽說有那妻妾不和的,或是官運不亨通的,求了之后立馬家宅平安仕途扶搖直上……” 余嫣聽她說得這么靈,倒也來了點興趣。別的就罷了,她最想替父親求一求前程。哪怕不能官復原職沉冤得雪,好歹也要能安度晚年長命百歲才好。 她來廟里一趟不容易,索性便一并求了吧。 于是用過飯后余嫣去了后院千鯉池處。去的路上那小丫鬟還在說道:“聽說在千鯉池求愿時切不能讓人聽見,近身之人都要離得遠遠的。” 嚴循便道:“那可使不得,萬一不小心跌入池里……” 念夏就道:“有我陪著主子便是了,你們這么多人全聚在那里,怕要嚇壞人了。” 嚴循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于是到了池邊便令護衛(wèi)們分散開來,盡量隱藏在人群里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好在今日千鯉池邊人并不多,除了有一家老太太領(lǐng)著女眷在此處游玩外,便再無其他人。 嚴循就想看來傳聞也有誤,這千鯉池多半沒那么靈驗,否則怎么沒有人滿為患? 他斜倚在一棵老樹上,抬頭看看正盛的日頭,突然覺得有點曬得慌。 另一邊余嫣帶著念夏走到了池邊,小丫鬟則忙著去找魚食喂魚。念夏怕余嫣曬著,就把她往池邊的假山處帶:“咱們77zl找個涼快些的地方,一會兒扔彈錢的時候主子背著點光,別叫太陽迷了眼睛?!?/br> 余嫣點頭應下,便見念夏低頭去解錢袋子,從里面掏出一枚枚的銅錢擱在她手心里。 正準備尋個好點的角落往池里投幣時,假山后頭的隱蔽處突然伸出手只來,一把拽住了余嫣的衣裳,用力將她拖了進去。 事發(fā)突然連念夏都沒反應過來,余嫣便被人拖進了假山中。 她嚇得失聲要叫,卻被人直接捂住嘴。緊接著便是溫嬸子低沉的聲音喝道:“別出聲,別叫人聽見?!?/br> 余嫣見是她驚魂未定地點點頭,這時便見念夏探頭進了假山,余嫣生怕她喊起來驚動嚴循等人,便走上去沖她搖了搖頭,強裝淡定道:“我無事,你且在這里替我看著。我碰到個故人說幾句便來。” 假山里光線昏暗,念夏似乎沒看清里面是的人是誰,應了一聲后便留在了原地。余嫣扭頭看向溫嬸子,緊張道:“嬸子找我是有事嗎?” “自然是有事,否則也不會讓人給你遞字條。不過我是沒想到你這般心狠,連看都沒看就給燒了?!?/br> “嬸子體諒,我如今的身份不便時常與你們相見。你若有難處我這里有些銀錢你先拿去用……” 溫嬸子見她遞錢過來便要伸手,卻聽一個虛弱的聲音在旁邊喝道:“誰叫你收她的錢,我就算是現(xiàn)死,也不吃花她錢抓來的藥?!?/br> 余嫣這才發(fā)現(xiàn)假山洞里還坐著個人,仔細一看這人形銷骨立瘦弱異常,仿佛只剩一口氣吊著。 她看了許久才依稀覺得眉眼很像溫良,于是試探著叫了一聲:“良叔?” “別叫我,我可不敢認你這樣的大侄女。你如今是郕王的人,我哪里受得起你這一聲叔?!?/br> 余嫣聽這話就知道,此人必是溫良無疑。 想不到不到一年時間,他竟瘦成了這副模樣。余嫣關(guān)切地問:“良叔你如今可還好?” “我好得很,你是不是盼著我死?我就偏不死,我非要看看你這為虎作倀的丫頭會有什么好下場。” 余嫣聽不明白他的話:“這是什么意思良叔?” “什么意思?你不是跟了蕭景澄嗎,還來問我什么意思。說句不好聽的,你這跟認賊作父有什么不同。他抄了你的家流放了你爹,害了你余府上上下下一片凄慘??赡隳?,轉(zhuǎn)頭竟是做了他的人,你還有什么臉同我說話!” 溫良身子不行,說了這么幾句已是咳得不行。他拿帕子捂著嘴拼命掩飾咳嗽聲,溫嬸子則趕緊上前替他拍背,又怒其不爭地看向余嫣:“你好歹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從前那么柔順乖巧的一孩子,如今怎么會變成這樣?” 余嫣只覺得這兩人一直在她耳邊說話,可說的什么她竟是一句也聽不清了。 腦子里嗡嗡響個不停,她極力伸手扶著假山才沒叫自己倒下去。那假山壁凹凸不平,刺得她掌心微疼。 也正是這疼痛感才77zl令她保持了最后的一絲清醒。 她望向溫良,咬牙道:“你說的什么,我不明白?”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咳咳。我說蕭景澄讓人抄了余家,把你爹流放崖州,還乘人之危搶了你去。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溫嬸子見丈夫越來越激動,趕緊又給他拍背,還輕聲勸道:“你少說兩句,也別直呼其名,萬一讓人聽到。” “聽到便聽到,我身子都這樣了,難不成還怕他殺我?” “你不怕,難道也不怕他對寶兒不利嗎?” 溫良聽到這話表情一滯,隨即看向余嫣:“呵,現(xiàn)在說這些都遲了。有她這么好的一個世侄女,咱們的寶兒還能不被對付嗎?你也別想了,只要她一句話那郕王今日就能取我們的性命?!?/br> 溫嬸子一聽便落下淚來,眼巴巴地望著余嫣:“阿嫣,你不會的對不對阿嫣?” 余嫣沒有回答她,她這會兒整個人如墜冰窯,從頭到腳都是涼的。她猶如一縷游魂般走出假山,推開了前來扶她的念夏,漫無目的地沿著千鯉池走著。 原本在池邊的另一戶人家已然走了,這會兒除了他們幾個就沒旁人。嚴循靠在樹蔭下遠遠看過來,只當余嫣是在繞著池子散步,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他又低下頭去同一個護衛(wèi)說了兩句,等再次抬頭的時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余嫣已然不見了。 嚴循立馬急了,手里的刀一緊便跳了起來,沖上去一把抓住念夏道:“主子呢?” 念夏也是一臉惶恐樣:“我、我也沒看到,主子明明繞著池子走,突然就不見了?!?/br> “不會掉進去了吧?”小丫鬟在一旁插嘴道。 嚴循卻立馬否決:“不可能,掉下去必然有動靜。大家趕緊四處找找,看主子去哪兒了,快!” 護衛(wèi)們立馬行動起來,沿著池邊開始尋人,卻未料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余嫣的身影。這下子連嚴循都嚇得冷汗直流,只覺得烈日當空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完了,他今日找不回余嫣,只怕會死吧。 - 余嫣此刻卻是在離千鯉池不遠的一處廂房里。 她是被人強行帶來此處的。原本她正魂不守攝地走著,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幾個婆子力氣賊大,直接就將她連拖帶拽地拉來了此處。 她被推進廂房摔倒在地后意識才清醒過來,看了眼滿屋子的婦人有些迷茫。 這里面有些人似乎頗為眼熟,但如今她腦子混沌根本想不起來。上首坐著的那位老太太年事已高,看氣度和打扮應該是哪家高門的老封君。 這些人把自己擄來此處做什么? 余嫣身子一顫想要爬起來,就在這時只見坐在老太太下首的一個中年貴婦皺眉道:“母親,為何讓人把這丫頭帶過來?” 老太太的目光一直落在余嫣身上,打從她出現(xiàn)在千鯉池起,她便注意到了她。 沒辦法,這張臉實在叫她印象深刻,想不記得都難。當年便是這么張臉,鬧得她家宅不77zl寧夫妻失和。想不到時隔幾十年,同樣的一張臉又出現(xiàn)在了眼前。 老太太一時氣盛便叫人把她抓了來。 那個女人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為何這世上還有人和她長得這般像。她若活著也該跟自己差不多年紀了,也該丑得見不了人了。 長得再美又如何,還是短命早就死了??伤辣闼腊?,為何還留了后人? 老太太怒目圓睜冷哼一聲,吩咐身邊的婆子道:“把她的臉抬起來,我要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