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周遭一圈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 在中原中也開啟【污濁】的時候,他們總會這樣做, 為了避免喪失理智的中原中也展開無差別的攻擊將他們誤傷。 然而在陰影的角落之中卻有人仍舊留在了那里。 太宰治瞇著眼瞧了過來, 他背靠著身后冰冷的墻壁雙手抱胸,塌下去的腰身和上挑的眉眼都帶著懶散的姿態(tài)。 他瞧著被攻擊到之后和之前截然不同狀態(tài)的蛇妖,那些被攻擊毀滅的血rou和骨頭這一次再也沒有復原了。 蛇妖甚至被威壓和恐懼折磨著想要下鉆竄進土地之中逃跑開來,它的動作很快,近乎是眨眼間就只留下了最后一小節(jié)尾巴落在外面。 而中原中也反應過來也很快, 張開的掌心死死的抓緊了那截尾巴,將它從土地之中層層剝落出來。 瘋子,你這個瘋子! 蛇妖咆哮著企圖抓緊地面,但是沒有辦法, 在瘋狂的神明面前它仿佛連同靈魂都要被碾碎一般。 你控制不了這股力量!你殺了我也是要崩潰致死的! 它扭動著身軀想要掙脫開來,卻被中原中也惡狠狠的砸落在地上,偌大的蛇頭垂下激蕩起層層的灰塵來,蛇眼睜開的時候正好對上了陰影之中潛藏而下偷懶的人。 太宰治笑著舉起了手微微晃動著:嗨? 只需要一眼,蛇妖雜亂的思緒便串成了一條線,關(guān)于中原中也為何決定開始使用讓自己崩潰的力量的原由浮出了水面。 它猙獰的往前拱去,全然不顧身軀被拆碎破得稀爛,自身的長度已經(jīng)大大的縮減,腦袋上剛長好沒有多久的血rou層層的脫落在地滲出血來,它都不在乎。 它那雙碧綠的眼眸中被怨恨和痛苦充斥著,只裝得下太宰治一個人。 它要殺了這個人,殺了這個人! 這個可以抑制神明崩潰力量的人死去后,就算是它死了,這個神明也絕不能繼續(xù)活下去。 自帶臉T氣場還意外收獲了仇恨的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對上蛇妖猙獰的目光心中涌起了無奈的情緒來。 他攤開的手心向上搖了搖:你這可是遷怒,打不過中也那家伙就想對我下手?真是太過分啦。 不過嘛,你大可以來試試哦? 上挑的眉眼沾染上嘲弄的色彩,蛇妖嘶吼著前撲,長大的唇齒露出鋒利的獠牙,猩紅一片幾欲要將面前的人吞吃入肚。 然而它卻被迫停留在了分毫之外。 從天而降的人染著紅色的氣焰,落下的足底狠狠的踩在它的腦袋之上,用力之大足足把它砸進地面之中淹沒進了整個腦袋。 蛇妖仿佛被徹底的釘在了地面上一邊,那一腳甚至穿透了它的鱗甲將它束縛起來,撕裂的疼痛貫穿整個身軀,它疼的撕心裂肺的亂竄亂動著,揮舞著的尾巴打翻打亂了周圍的一切。 它無法掙脫這一切,直到被徹底撕碎。 散落在地的血rou和拆散的骨骸宛如地獄一般,未曾消減的神明握緊了手,轉(zhuǎn)過頭來正準備找尋著下一個目標將他徹底碾碎的時候,肩膀上傳來的溫暖的屬于人類的觸感讓他下意識的一愣。 唇畔還沒咧出威脅的弧度,陡然襲來的失力感讓中原中也難以抑制的心都一顫,他顫抖著身軀最終闔上了眼摔落在地。 太宰治拍了拍自己的手心揮去沾染而上的點點血液,他目光掃過中原中也的臉上,中原中也的臉上沾染著血液,不知道是蛇妖的還是他自己因為過度使用【污濁】而造成的自我傷害。 他看了沒幾眼,就覺得頗為無趣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zhuǎn)移著落到了散落滿地的尸骨之上。 這打掃起來可真困難。太宰治喃喃的念叨著,他轉(zhuǎn)悠著自己的步子繞了一圈,審視打量著地面上的血液,最終挑準了兩塊較小的尸骨。 純白的手帕被從他的懷里拿出來,兩個手帕各自包裹住了兩塊尸骨。他將其中一塊包裹仔細了丟進了自己的懷里,而另一塊則是隨意的裹了起來,轉(zhuǎn)過身回去塞進了中原中也的口袋里。 他做完了這一切,思索著大概門口都是堵著準備進來的黑手黨們,繞著道鉆去翻窗離開。 在跳窗下落的時候,他的掌心貼上懷里放著尸骨的那塊地方,被摁下著貼近身軀的尸骨有著手帕都阻擋不了的寒冷,貼著靠近心臟的地方仿佛要將心臟都一同冰封。 然而那冰封的感覺卻始終被隔絕在外。 因為他的耳畔有著海浪的聲音。 你想要做什么呢?太宰治低低的說,說到最后卻自顧自地癡癡的笑了起來。 狗妖本來是在等待著神明的墮落,再不濟蛇妖多拖著那個神明一會兒這里的氣息都會散得快一些,屏障會更早薄弱,他們能夠更早的進去。 他們并不擔心蛇妖會過早的失敗,因為那個神明并不能很好的掌握著自己的能力,甚至說人類的身軀并不允許他動用神明的力量。 除非是玩命。 因為神明的力量會吞噬人類,將他的理智抹殺將他變成一個濫用力量無法控制的殺器。 但是狗妖真的沒想過中原中也玩命起來那么快,幾乎是蛇妖被徹底泯滅的瞬間那股子讓人生寒的感覺就傳遞了過來。蛇妖死前強烈的怨恨也分毫不差的傳遞了過來,劇烈的感官近乎是一瞬間吞噬了狗兄弟的神智,痛苦在他們腦海里打轉(zhuǎn),那對翅膀拍著都差一點不穩(wěn)當?shù)乃ぢ湎氯ァ?/br> 死了?那個蛇妖死了?狗哥哥不敢置信的看著不遠處的那邊,似乎根本不相信會這么快,他們嘲諷怒瞪風間羽的動作都愣住了。 不僅只是這樣,那邊還沒有失控的神明出來狗弟弟沉下了臉,也就是說那個中原中也控制住了自己,或者說他有控制住自己的辦法 他不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黑手黨的干部嗎?!狗哥哥心里已經(jīng)開始罵了。 他們來之前只是粗略的了解過中原中也,在他們眼中中原中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就算擁有神明的力量也不過是一個載體,封印神明的東西。 看不上人類瞧不起人類的劣性本根讓他們絲毫不曾在意過詳細了解過中原中也相關(guān)的人,而那個被港口黑手黨塵封、被洗白潛藏下來的太宰治自然就潛藏在了幕后。 【蛇妖死啦!】 系統(tǒng)蹦蹦跳跳站起來飄在空中轉(zhuǎn)悠著圈圈,而后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娘h在風間羽的面前搖晃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系統(tǒng)不經(jīng)意的問他。 【小羽毛你什么時候去安排的發(fā)動條件呀,太宰治你什么時候跑去接觸的呀?不害怕他會發(fā)現(xiàn)嗎?】 它說著頓了頓。 【為什么我都不知道呀?】 風間羽的動作一頓,指尖抬起劃過椅子的側(cè)邊,上挑的目光裝作不經(jīng)意的瞥過系統(tǒng)的身軀,在晦暗不明之處藏下打量和審視。 我去的武裝偵探社下了委托,讓他們幫我拿蛇妖的尸骨。前天去的,當時你在睡覺更新,我沒喊你。 他說著,撐著自己的身體稍稍湊近一些。 說來我很好奇,你最近更新的是不是有點太過頻繁了? 被拋出的話題扯開思緒,系統(tǒng)圓滾滾的拳頭靠著自己的腦袋,看起來似乎也非常的疑惑起這件事情。 【的確啦,最近是更新莫名其妙的好多了起來,我看了看,大多都是新添加的對系統(tǒng)和執(zhí)行者的禁錮,還有的就是一些監(jiān)控功能的加強更新。】 【似乎是出了點事情,但是應該和我們沒有關(guān)系的,反正主神一定會解決的啦,就和之前的那么多次一樣的啦。小羽毛你注意一點就好啦,我會記得提醒你的。】 是嗎 風間羽還想要說什么,卻被敲門聲給打斷了。他瞇著眼看了眼面前玻璃之外張牙舞爪的兩只惡犬,最終慢悠悠的將話題收了回來,踱步去開門。 推開的門扉之外,是昏迷著被送進來的中原中也。 他渾身上下沾染著蛇的血液,衣兜口袋鼓鼓的露出一小截白色手帕的存在,上面貼著一個小小的便簽。 委托圓滿完成,記得五星好評哦?當然了,零分的話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哦? 系統(tǒng):他這不是欠打嗎,你第一個零分就是他給的。 第75章 中原中也從被羊撿回去之后就習以為常的和血這種東西在打交道。為了保護那些孱弱的孩子們, 威脅和重擊始終都是必要的手段,而在這些手段之中,連帶的永遠都有那艷紅色液體的身影。 中原中也在長久來的單打獨斗中學會了很多, 他善于用血液來威脅恐嚇對方達到保護的目的。 他從最開始的不適到后來的麻木,本以為這種東西不過是會更加粘稠一些沾染在身上擦洗不去,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有一天他自己再次看見血液的時候會顫抖得發(fā)出源自于內(nèi)心最恐懼的懼怕。 那扇緊閉的門被匆忙趕回來的中原中也推開的時候還上了鎖, 在暴力開鎖后,看見的卻是讓中原中也近乎是喪盡了自己力氣的一幕。 他連自己腰上的傷口都顧不及去處理, 近乎是崩潰的垂著頭, 尚且幼小的身軀擠出嘶啞到了極點的嘶吼來, 發(fā)軟的雙腿被強硬的撐起支撐著這具搖搖欲墜的身軀往前挪動著,想要靠近一些最里面的場景。 往日靈動的、充滿了活力、有著藍寶石一般通透雙眸的黑貓?zhí)稍诶锩? 原本是黑暗將它吞噬殆盡的, 但是在光線闖入的如今才被人發(fā)覺, 其實是死亡將它吞噬了。 散落開來的血色的小水灘在下方彌漫開來, 小小的一片遠遠比不上人類的出血了,也比不上中原中也曾經(jīng)見到過的那些, 但是卻比任何一次看來都讓他心驚顫抖著。 因為他的黑貓, 他的伙伴,躺在那灘血上,閉上的雙眸再也睜不開,生氣被盡數(shù)剝奪殆盡,被中原中也親手飼養(yǎng)得滋潤柔軟的毛發(fā)都骯臟不堪, 耷拉著雜亂一片。 手持匕首的孩童面頰上頑劣的笑意最終卡殼在了看見中原中也那張近乎是猙獰的面容之上。 孩童握著刀的手都戰(zhàn)栗著,因為中原中也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可怕了,中原中也的出現(xiàn)也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你中也你怎么、怎么會在這里?! 是啊。中原中也近乎是麻木的想,我的確不應該在這里, 我應該死在你們的手上,當作你們投誠其他組織的禮物和交易。 他本以為將黑貓留在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外面太過于危險了,就算是黑貓也不一定會安全的,他想要保護黑貓,因為小黑是唯一一個在世界上屬于他、陪伴著他、能夠一起蜷縮著互相取暖的存在了。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留下的卻是他人的窺探和那把尖銳的匕首,剝奪掉了隸屬于羊之王的中原中也的最后一點東西。 黑手黨的太宰治靠在門口,瞇眼瞧著這邊的一切,挑起的指尖滾過了陽光的灑落最終落在地上散落成破碎的珠子,他笑著說:你看,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貓很容易死去。 過去的那個中原中也也很容易死去。 許久未曾夢到過的東西帶著粘稠的惡意將中原中也包裹著往下墜去,漆黑的影子覆蓋上他的眼睛,遮蓋住他的一切,而后裹纏而上他的手腕將他拉扯向下,不允許他抬起的手伸向光的存在。 【污濁】開啟后的副作用太大,除卻吞噬著他的身體之外,它還在吞噬著他的精神,妄想要從人類的舒服中爬出來將他的靈魂壓入最深處,讓神明重現(xiàn)。 中原中也知道這一次它還不是成功的時候,因為他自己還沒有到達最崩潰的頂點,他不會放任荒霸吐的出現(xiàn)。 但是他想要淺淺的休息一下,一下就好。 那個噩夢的確不是什么恐怖的東西,但是它真實的可怕,正因為真實到和過往完全重疊,宣泄著中原中也的愚笨和曾經(jīng)的天真,反倒讓窒息感襲來死死的纏在中原中也的身上,讓他連呼吸都覺得沉重不堪。 深沉的黑中,痛苦在蔓延,死亡在他的耳畔高歌,而他在墜落。 直到。 伸出的指尖觸碰到了熟悉的、毛茸的觸感,溫熱的體溫貼合而來竄進他的胸膛之中,條狀的東西繞著圈纏住了他的手腕,還帶著毛茸茸癢乎乎的觸感,就仿佛多年前他曾在深夜點起一盞燈來,掀開的被窩中躺了一個小小的少年和一只小小的黑貓,黑貓的尾巴繞著圈纏在他的手腕上,溫柔的、乖巧的聽著他念著書本上的故事。 于是溫暖覆蓋而來,柔和的光帶著粉色的暖意侵入這篇被深沉的冷色侵染的空間之中,漆黑的一片都因為他懷中多出來的那個重量再次被一點點的染上淡淡的,卻又溫馨的顏色。 覆蓋在眼前的漆黑和重擔被瞥去,中原中也于晴空之下睜開了眼,入目裝進的是一雙藍色的眼眸,透徹的宛如碧藍的天空,飄過卷白的云層。 小小的黑貓伸出柔軟的rou墊摁在他的胸口之上,湊近的距離讓那軟軟的黑毛都蹭到了他的臉上,癢癢的,卻帶著心安的感覺。 中原中也垂著臉,小心翼翼的伸手抱住了懷里的貓咪,一點點試探性的低著頭,生怕這一切都會輕易的消散開來。當然他的確知道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我很久很久沒有夢到你了。中原中也說著,他的腦袋埋在黑貓的側(cè)身上,rourou的感覺真實得可怕,讓他眷戀留戀,我還在想,是不是我的小黑很笨,連夢里都不識路,會走錯到別人的門里去。 黑貓軟乎乎的趴在他的懷里,抬起頭輕輕的叫了一聲。 我知道,我有好好的照顧自己。中原中也摸著貓咪的腦袋緩緩抬頭,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對著黑貓那雙眼睛,逐漸和記憶中的人重疊,我也遇見了很奇怪的人。 他對我過分的熟稔,那種熟稔我并不討厭,也難以激起身體反射性的警惕和防備。因為他對我的感覺就好像是中原中也說到這里頓了一下,他的指尖繞了一圈輕輕的拖住黑貓的下顎,將它的腦袋緩緩上抬對上自己的目光來,就好像是和你一樣。 溫暖而又柔和,帶著莫名其妙的歉意和思念。 中原中也不是笨蛋,相比之下他很容易查覺到別人的情感和態(tài)度,再加上在黑手黨工作的這么多年他早就把自己鍛煉成了一個合格的干部,他能夠讀懂風間羽對他的態(tài)度中有的一部分的東西是什么。 他不解,但是下意識的安心感讓他不會去開口詢問。 他是打算聽之任之的。如果這個夢里沒有黑貓的出現(xiàn)的話,他的確不打算深究,或者說出這些話語的。 你知道的,風間羽的很多行動都很像一只貓咪。他是你派來找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