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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我裝的 第73節(jié)

    寧思音忽然記起昨晚生日宴開到一半,蔣聽月突然急匆匆跑出去,再沒回來。

    原來是二爺出事。

    大奶奶樂得看二房笑話,也不顧忌兩個小孩還在,便說起來:“聽說是利豐拍賣行涉嫌走私。你們這二爺啊,心真大,這種犯法的事情也敢做,這次恐怕難??!?/br>
    六太太臉色很不好看。蔣季凡沒什么本事,他們家全依仗著公婆呢。

    “只是帶走調(diào)查,具體什么情況還不知道呢,爸肯定不會做那種事,調(diào)查清楚就回來了。”

    大奶奶不以為然地撇嘴:“說是帶走調(diào)查,警察要是沒點證據(jù),敢上門來抓人嘛?!?/br>
    蔣家可不是能隨便得罪的,都不說冤不冤枉,但凡最后定不了罪,恐怕都沒他們好果子吃。越是有錢有勢的人,警察辦案越是謹(jǐn)慎,沒有把握不敢貿(mào)然抓人。

    “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也沒必要在這落井下石?!?/br>
    “我哪里落井下石啦,我這不是給思音講講發(fā)生了什么嘛。”

    大奶奶跟六太太嗆聲起來,寧思音低頭吃飯,不參與。蔣措則從頭至尾沒發(fā)表過一個字,慢條斯理吃自己的菜,仿佛與他無干。

    晚上蔣聽月回來,寧思音去看她的時候,她衣服鞋子都沒換,睜著眼睛躺在沙發(fā)上,瞪著空氣。

    二爺如何,寧思音倒是不關(guān)心,但和蔣聽月到底是朋友,她把蔣聽月拖起來吃飯,安慰道:“你別太擔(dān)心,走私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蔣家在蘇城的地位一天不倒,這事就還有余地,你爸肯定很快就沒事了。”

    蔣聽月食不知味地吃了幾口飯:“但愿吧?!?/br>
    -

    寧思音并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正如她所說,蔣家在蘇城的地位和人脈,蔣坤宇輕易不會有事。

    何況老爺子還在呢,誰敢輕易動他兒子?

    很多人都是如此想法,二爺被抓的事情一直被壓,只有零星的媒體泄露,也都保持中立,不敢輕易站隊。

    然而,此事似乎并不像寧思音以為的那么簡單,二奶奶連日奔波設(shè)法想將蔣坤宇保釋出來,卻一直沒有成功。她心情凝重,家里氣氛愈發(fā)沉默壓抑。

    這日晚飯時,二奶奶才從外面趕回來。眉目陰沉,步伐里透著怒氣,徑直走到餐廳,將一沓材料砸到蔣叔信身上。

    “這是你做的吧。我怎么都沒想到,背后使陰招陷害我們的竟然是自家人!蔣叔信,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

    砸下來的東西弄翻粥,撒了蔣叔信滿身。四太太皺眉拿毛巾為她擦拭,蔣叔信接過毛巾,擦了擦臉,抬起頭時竟不見生氣。

    “說陷害,就顛倒黑白了。二叔自己做過的事情,我不過是看不過眼?!?/br>
    二奶奶憤恨至極:“就算這些事當(dāng)真是他做的,也沒有損害你一分。你二叔有什么對不起你的,你要這么害他?他是你二叔,一家人這么多年情分,只是因為看不過眼,你就要他去死嗎?”

    “旭松是怎么死的,二嬸心里應(yīng)該清楚。”蔣叔信露出一個笑,寧思音卻從中看出毛骨悚然的恨。“一家人?你們害死旭松的時候,怎么不想想,他也是你們的孫子。”

    信息量很大,寧思音把嘴里的龍蝦rou咽下,在如此緊張激烈的氣氛之下,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吃。

    這種時候,他們無關(guān)人員是不是應(yīng)該回避?

    她扭頭看蔣措,后者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對上她眼神,似乎誤會什么,又給她加了一塊黃油蒜蓉龍蝦。

    二奶奶一滯,很快冷靜下來:“旭松是意外溺水,跟我們毫無關(guān)系,你自己陷害自家人,別往我們身上潑臟水。”

    “當(dāng)年旭松和昭野的潛水教練親口承認(rèn)受了你們指使,在他們的潛水服上動了手腳,昭野命大逃過一劫,我們旭松呢,就活該小小年紀(jì)被你們害死嗎?”

    “叔信,你不能輕易聽信他的一面之詞,他要離間我們,你被利用了?!?/br>
    “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蔣叔信一向儒雅的外皮被怒意撕開,蔣家一直以來的和平也終于在今日撕掉假面,露出底下的腌臜心思?!拔覍嵲捀嬖V你,二叔這次犯的事,沒人能就他,你不用再去打點,就算老爺子回來也沒用,這次他別想全身而退!”

    二奶奶怒極氣極,便也不顧忌與他撕破臉?!昂茫?!既然你不顧一家人感情,非要將事情做到這一步,往后也別怪我們不念情分。這些年你背著文瑤在外面養(yǎng)女人,養(yǎng)兒子,我和你二叔一直盡力幫你遮掩,以后也不必了?!?/br>
    蔣叔信臉色劇變,募地看向身旁的太太。

    寧思音不知該如何形容那一瞬間四太太的表情。

    挺難受的。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桌子底下,蔣措握住她的手,安撫似的捏了捏。

    第51章 我愛你 [vip]

    四太太看著柔弱, 不爭不搶,內(nèi)里卻很剛,意外得利落。當(dāng)天晚上回房之后與蔣叔信聊了什么, 如何聊的, 無人知曉, 第二天一早宋家便來人,將她的東西搬得干干凈凈。

    之后一段時間蔣叔信極少回家, 四太太提出離婚,想必足夠他焦頭爛額一陣。

    大奶奶出身不高, 又是繼任,前頭已經(jīng)有了蔣伯堯和蔣聽嵐兩位厲害兄姐, 蔣叔信當(dāng)年并不受重視,與四太太完婚之后,借著岳家支持,才慢慢在蔣氏有了一席之地。

    宋家做紡織工業(yè)起家,家底殷實,四太太宋文瑤是家中獨女, 宋家二老尚健在, 斷不會讓寶貝女兒吃這個悶虧。一旦離婚,對蔣叔信的事業(yè)將是一個重創(chuàng)。

    他本就不是蔣氏繼承者的熱門人選, 失去宋家助力,就更沒有相爭之力了。

    即便不有心去關(guān)注,蔣家自家人的事,時不時自會傳到寧思音耳中一些。

    從前跟四太太無甚交集, 如今對她倒生出幾分同位女性的欽佩。從搬離蔣家開始, 她每一步走得干脆果決, 毫不拖泥帶水, 對準(zhǔn)前夫也沒有半分手軟。請來業(yè)內(nèi)最擅打離婚官司的金牌律師代她交涉,本人自此一面都沒露過。

    婚前協(xié)議簽得清清楚楚,蔣叔信又是婚內(nèi)過錯方,這場官司于他十分不利。

    寧思音聽著別人家的八卦,唏噓之余忽然警覺。

    她繼承的偌大家業(yè)全在婚后,蔣措的資產(chǎn)則全是婚前,要是離婚分割起來……

    “你的還是你的,我的卻要分你一半,那我不是虧大發(fā)了?”

    不小心嘀咕出聲,蔣措正拿著銀勺,親自給挑嘴不肯吃新買的鳥食的鐵蛋喂食。

    自從出院回家養(yǎng)傷,他重新開始了蒔花弄草、招鳥逗狗的悠閑生活。大房二房全被官司纏身,獨他像個退休老頭兒,萬事不沾身。

    寧思音在那邊斤斤算計,他連點波動都不見,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這就謀算著跟我離婚,分割財產(chǎn)了。以前濃情蜜意的時候,說要養(yǎng)我,都是哄我的?”

    寧思音:“……”

    誰跟你濃情蜜意了。

    “我這不是先給自己做個心理準(zhǔn)備嘛,萬一你也跟你侄子一樣背著我養(yǎng)女人呢?!?/br>
    “對我沒信心?”

    蔣措確實不是一個重色的人,甚至比絕大多數(shù)男人都端方修謹(jǐn)。出軌這樣的字眼,是連他一片衣角都沾不上的。

    “那哪能,你是柳下惠,秦君昭,我對你可有信心了,但愛情這玩意是玄學(xué),說不準(zhǔn)哪天你遇到真命天女,一下看對眼,我在中間就成阻礙了。那我這個人不愛扭別人的瓜,成人之美的精神當(dāng)然要發(fā)揮一下?!?/br>
    她把自己高高架在寬宏大度的牌坊上,全然忘記是誰心眼小得像芝麻,霸蠻地要求他不許和其他女人跳舞。

    蔣措笑了笑,回頭瞥她,眼里藏了些含義不明的意味。

    “瓜既扭了,再想掛回去可就難了?!?/br>
    寧思音仿佛覺得他話里有話,再去看他,卻看不出什么來。

    -

    蔣坤宇這一次的事態(tài)比很多人想象的嚴(yán)重,據(jù)說牽扯到文物,驚動了上頭,很難脫身。二奶奶終究黔驢技窮,不得不求到蔣乾州面前,拉下臉面懇求他施以援手。

    “我早就提醒過他,做事要有個限度,有些界限是不能越的。他不聽勸告,來路不明的東西也敢過手?!?/br>
    “坤宇做事有時是過頭了些,但他絕對沒想過去販賣文物,這次也是中了別人的著。坤宇是你親弟弟,他這次要是出事,咱們家就落了把柄在人手上,大哥,請你念在手足的份上,幫他這一次。往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們做的,我們夫妻倆絕無二話。”

    二奶奶這陣子四處奔波,整個人都憔悴許多。

    “大哥,你和廳長有交情,聽嵐在省委也認(rèn)識些人,你想想法子,先把他人弄出來也好。”

    “弟妹,不是我不肯幫坤宇。這次他攤上的事太敏感,我無能無力。就算爸親自出面,也未必能讓他周全。”

    “大哥……”

    蔣乾州的煙在煙灰缸上彈了彈,“我還有個會要開,就不送你了?!?/br>
    二奶奶無功而返,回到車上,司機見她臉色極差,不敢多問。等了一陣,見她始終沒說話,才低聲詢問:“二奶奶,咱們接下來去哪?”

    二奶奶撐著額,深鎖的眉心怎么揉都展不開。

    片刻,她挫敗地嘆口氣,睜開眼道:“去看看老爺子?!?/br>
    蔣宗林行事正派,從前就因為蔣坤宇手底下的灰色行業(yè)屢次教訓(xùn)過他。這事若被他知道,少不得惹他生氣,但現(xiàn)在非常時期,若非走投無路,二奶奶真不愿意將事情捅到他跟前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二奶奶一路闔眼,卻不曾睡著過一分一秒。

    到蔣宗林休養(yǎng)的莊子,卻被攔住。司機搬出二奶奶,依然不奏效,守在門口的保鏢六親不認(rèn),來來回回只有一句話:

    “老爺子不見客?!?/br>
    二奶奶在車?yán)锫犞緳C與他們周旋,半晌親自下車。

    “許久沒見老爺子了,也不知道他身體怎么樣了,我過來看看?!?/br>
    保鏢恭恭敬敬沖她鞠躬,卻依然不松口:“老爺子不見客,二奶奶請回吧。”

    二奶奶臉色冷下來:“老爺子什么時候連自家人都不見了。我是他兒媳,在他跟前侍奉了幾十年,你是個什么東西,憑你也敢攔我。讓開!”

    保鏢充分表現(xiàn)了什么叫做冷酷無情,絲毫不懼得罪蔣家二奶奶,迎著她的怒火不退不讓。四個人昂首挺胸地攔在門前,遠(yuǎn)處還有一樣冷面的幾個同伴。

    “抱歉二奶奶,今天你不能進(jìn)去?!?/br>
    二奶奶從未吃過如此閉門羹,竟還是在自家莊子門口。

    她沉下臉叫司機打電話給老爺子身邊照顧的人,司機撥了一個又一個,額頭上漸漸滲出汗來。

    老爺子身邊的人,竟一個都聯(lián)系不上。

    收到司機惶惑的目光,二奶奶眉心擰緊。

    心緒幾轉(zhuǎn),明白這是有人從中作梗。老爺子斷不會將她拒之門外,見都不見,現(xiàn)在恐怕是被人隔絕在這個莊子里了。

    手眼通天,連老爺子都敢動的,這個家除了蔣乾州,還能有誰?

    是啊,二爺這次著了人的道,有心害他的難道只是蔣叔信嗎?如今看來,這其中少不了蔣乾州的手筆。

    二奶奶冷笑,她竟還去求他幫忙。

    他們的這個好大哥,鐵了心要送二爺進(jìn)監(jiān)獄,現(xiàn)在竟連老爺子的面都不許她見了。

    -

    莊子里。

    入夏之后天熱,莊子環(huán)境清幽,溫度也比市區(qū)適宜。朝向后院的窗口一陣一陣蟬鳴,蔣宗林穿了套深藍(lán)色天絲質(zhì)地的衣裳,立在桌前寫字。

    不一會兒,跟在他身邊多年的老魯進(jìn)來,端了杯茶,向他匯報外面的動態(tài)。

    “二奶奶來了,在門口被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