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慕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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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字真的是很管用,剛剛還張牙舞爪的韓露,幾乎是立時安靜了下來,有點喪氣地站在她旁邊,不說話了。 誰知道沒過幾秒,耳朵就敏銳地捕捉到身后不知道是誰略顯驚訝的聲音—— “許慕遲怎么來了?!?/br> 她的視線幾乎是下意識地朝人群中聲音最大的方向去看。 果然。 那個總是把校服穿的亂七八糟卻不顯狼狽的人,此刻逆著光從對面的教學(xué)樓底下慢吞吞走過來,空氣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鍵,原本擠成一團密不透風(fēng)的人群,不由自主地散開,為他讓出一條通道。 顏晞有時候覺得許慕遲就是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混混,小痞子,可是每次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上去卻又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高傲矜貴。 “完了完了,我這次是不是真的完了,聽說許慕遲發(fā)起脾氣來很可怕的。”耳邊傳來韓露焦灼又忐忑的碎碎念,她想安慰對方,告訴她沒事的,但是心里對許慕遲會說出什么話做出什么事一點底都沒有。 這個人太難捉摸了,誰知道生起氣來會怎么樣。 周圍原本交頭接耳的嘈雜聲音也慢慢安靜了,他一路踩著枯黃的銀杏落葉,在四面八方的注目中走進人群,身后還跟著兩個同樣看起來很混卻又很亮眼的男生。 其中笑得很燦爛的卷發(fā)男生,總是能在他身后看見,據(jù)說叫邱言,是所有人里跟許慕遲玩得最好的一個。 顏晞抬頭看著他,心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那天被王淑玲和祝梅訓(xùn)得這么重,他也沒把頭發(fā)給染回來。 隨后又忍不住想,如果待會兒他也要求韓露跟他女朋友道歉怎么辦。 走到戚小茹旁邊,他腳步停下來,耐著性子問了一句:“怎么了?” 聽到他的詢問,戚小茹一雙盈盈的眼睛立刻紅起來,好像剛才受到的所有委屈終于有了傾訴的出口,一半撒嬌一半抱怨地指著自己的額頭:“我好好走在路上被人撞到了,額頭都腫了,還不愿意跟我道歉?!?/br> 許慕遲又走近幾步,面上看不出在意或不在意,視線順著戚小茹旁邊的短發(fā)女生開始,掃視一周,最后落到她身上。 四目相交的那一刻,顏晞抬起頭,頭一次沒有閃躲,對上他眼睛。 而后,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的笑。 他沒笑,也沒移開眼,只是很專注地看著她,好像在看什么很吸引人的事物,一開口,卻是在對著戚小茹說話:“誰撞的?” 第11章 對號入座(01) 三分鐘熱度 聞言,旁邊那個短發(fā)女生邀功似的,立刻伸手去指韓露:“她?!?/br> 許慕遲的眼睛終于從她身上移開,卻沒有去看韓露,好像也沒有生氣,還是站在旁邊的邱言走過去安慰了戚小茹幾句。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七嘴八舌地都在說話,吵得要命,顏晞猶豫著要不要主動開口解釋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眼角余光瞥見許慕遲往旁邊升旗臺的方向走,而后手臂一撐跳了上去。 他懶懶坐在四四方方的升旗臺上,兩條長腿隨意交疊著放下來,從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個銀灰色的金屬打火機,握在手里,蓋子有一搭沒一搭地開開合合,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他還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但韓露現(xiàn)在已經(jīng)慌得要命,臉色也變白。踟躇片刻,她深吸一口氣,也跟著往升旗臺的方向走,抬起頭看著許慕遲,無比誠懇地解釋:“真的很對不起,我剛剛真沒看到她在后面,我不是故意的?!?/br> 戚小茹拿出一面隨身的小鏡子,仔細打量自己的額頭,語氣很諷刺:“你這是道歉的態(tài)度嗎,也太敷衍了吧?” 看完,她收了手里的鏡子,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韓露,彎唇笑了笑,可眼里沒有一絲笑意:“這樣吧,大家都是同學(xué),我也不想為難你,你現(xiàn)在走到我跟前來,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十遍對不起,這事兒就算結(jié)束了?!?/br> 話音未落,人群中立刻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贊同著說:“我來幫忙數(shù)!” 場面剎那間變得無比混亂。 面對著她的得寸進尺,顏晞也斂了笑意:“同學(xué),既然她已經(jīng)跟你道歉,你也不要太過分了,見好就收吧?!?/br> “我過分?”戚小茹指著自己越腫越高的額頭,控訴道,“麻煩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不是受害者嗎?” “是,我朋友撞到你是她不對,但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你道歉了,我們也愿意陪你去醫(yī)務(wù)室,后續(xù)有任何問題我們都可以一起處理,大家都是同學(xué),沒必要鬧成這樣。” 看著顏晞?chuàng)砹幍臉幼?,她突然冷笑一聲,換了副同情的語氣:“顏晞,你就這么缺朋友嗎?寧愿得罪所有人也要幫她說話?” 空氣又安靜了一瞬。 顏晞被四班女生集體孤立的事情,在學(xué)校里基本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眼下被人完全攤開放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讓她覺得有些難堪。 抿了抿唇,她快速調(diào)整好情緒,反擊的話剛要開口,猝不及防被人打斷。 “行了,多大點事兒,你鬧夠了沒?!?/br> 這個聲音不輕不重地響起來,帶著點厭煩,就算不指名道姓也知道是在跟誰說話。 戚小茹愣了愣,轉(zhuǎn)過身去,委屈地看著他:“可是我的額頭現(xiàn)在真的很疼?!?/br> 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許慕遲皺著眉把手里的打火機重新放回校服口袋里,沒再作答,從升旗臺上跳下來,起身便往外走。 好像覺得這場鬧劇無聊至極。 同樣的表情和語氣,顏晞還在臺風(fēng)天的書店里見過一次。當(dāng)時他把椅子狠狠砸在陳跡身上,自己好整以暇地轉(zhuǎn)過身,抽出紙巾擦拭雙手。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冷冷對陳跡說,行了,滾吧。 她發(fā)現(xiàn)這個人覺得煩的時候就會說“行了”。 “許慕遲!” 應(yīng)該是沒想到他就這么走了,戚小茹愣在原地,而后跺了跺腳,高聲去叫他的名字。 等了等,看那個背影沒有一絲絲停留的打算,才咬著唇快步跟上去。 身邊的邱言湊過去安慰她,模樣看不出是不是真心。 顏晞聽見旁邊有幾個女生在交頭接耳,似乎是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會如此輕易地結(jié)束。 “就這樣……完了?” “就是啊,我還以為會有什么發(fā)飆的大場面?!?/br> “得了吧,你見過許慕遲為哪一任女朋友發(fā)過飆啊。” “這倒確實,不過也太沒擔(dān)當(dāng)了吧,每次都搞得像人家在倒貼他一樣?!?/br> …… 直到圍著的人群都漸漸散了,她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解脫。 一回頭,看到韓露仍然站在自己身后,抿著嘴不說話,眼睛紅紅地看著她:“對不起,阿晞……都是我不好,害你被戚小茹欺負(fù)?!?/br> 顏晞笑了,伸手輕輕去捏她的臉:“小事,別放在心上?!?/br> 有關(guān)于之前在書店碰到的那個男生就是許慕遲的事情,她沒跟韓露提起過。因為韓露這人平時咋咋呼呼的,嘴又快,萬一不小心說出去就不好了。 潛意識里,她非常不想跟許慕遲扯上關(guān)系,一方面是因為許慕遲的追求者太多,她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另外一方面,是覺得自己惹不起。 “幸好許慕遲沒有計較,不然剛才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收場了?!表n露可憐兮兮地過來抱住她手臂,“真不知道是因為他人講道理,還是對你有什么想法?!?/br> 估摸著快打鈴了,顏晞拉著她的手往教學(xué)樓的方向走,“他這樣的人,對誰都是三分鐘熱度,今天喜歡明天就不喜歡了,還是離得越遠越好?!?/br> “如果對象換成是你的話,真有可能讓他改邪歸正啊。” “好啦,別亂講了,馬上打鈴了,回去上課吧?!?/br> ** 周六,一大早,鬧鐘甚至還沒響,顏晞就醒過來了。 她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打了個哈欠,伸手去拿手機。 早晨七點四十分。 顏倦今天要去北京參加國家級的物理實驗競賽,因此把姑姑拜托給她,讓她過去照看一下。 洗漱完畢之后,她站在鏡子面前,打量著自己的臉,而后嘆了口氣。 自從向錢包屈服,去小區(qū)附近那家叫“零點”的網(wǎng)吧打工之后,就經(jīng)常會值夜班,導(dǎo)致最近黑眼圈越來越嚴(yán)重,希望姑姑不要看出來。 顏晞喜歡跟顏倦和姑姑在一起,因為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像其他所有普通的十五六歲的女孩子一樣,有了依靠,有了家。 等到完成兩菜一湯裝好便當(dāng)?shù)臅r候,是中午十點半,她穿上白色大衣,圍好圍巾,把便當(dāng)小心翼翼放進自己的書包里,換上棉靴出了門。 眼看著時間已經(jīng)走到了一月初,再過半個月就要期末考試,她最近卻忙著打工,學(xué)習(xí)的時間壓縮了不少,導(dǎo)致她心里有點沒底。 一月份的天氣寒冷刺骨,整片天空像是一張巨大的沉悶的網(wǎng),壓得人不能呼吸,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沒有放過晴。 顏晞?wù)驹诠徽镜溶嚕挥X得被寒意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地侵襲。 公交車來的時候,她如釋重負(fù)地送出一口氣,跟在其他人后面上了車。 應(yīng)該是因為今天是周末,公交車上人不多,她一路非常順利地在后排找到了個空位坐下。 從她家到姑姑家,如果不堵,坐公交車也就二十五分鐘的路程。 她把書包拿下來放在腳邊,從里面找出mp3,插上耳機開始聽歌。 在高中這個年齡段,班上幾乎所有的女生都在追星,她也不例外,自從初一剛?cè)雽W(xué)的某天,從學(xué)校廣播里聽到那句“故事里的小黃花,從出生那年就飄著”,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從此之后只要周杰倫出新專輯,她一定會攢錢買,就這么一張張的聽,最難熬的初三也靠著循環(huán)他的聲音堅持了下來。 她試圖從周杰倫的聲音里去捕風(fēng)捉影愛情應(yīng)該有的形狀模樣,卻一次又一次地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不懂愛情。因為她聽得懂旋律,卻聽不懂歌詞。 比如《一路向北》里面的最后一句,停止狼狽,就讓錯純粹。 她怎么都聽不懂。 進小區(qū)電梯的時候,時針剛剛滑過十一點。 顏晞用很久之前姑姑就復(fù)刻給她的鑰匙打開大門,走到玄關(guān),拿出自己的白色拖鞋換上,然后往里走。 姑姑家的面積不算大,但結(jié)構(gòu)很好,是個復(fù)式的小洋房,帶閣樓帶院子,當(dāng)初買下來的時候,是連州市里不可多得的黃金地段。 走到客廳的時候,她聽到電視機里傳來的某個搞笑綜藝節(jié)目的吵鬧聲音,視線一轉(zhuǎn),看到電視機對面,坐在輪椅上的已經(jīng)不再年輕的女人,閉著眼睛在小憩。 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顏晞拿起遙控器,把聲音調(diào)低了幾檔,又從沙發(fā)上拿了毛毯,小心翼翼蓋在她身上。 姑姑年輕的時候,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大美人,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再加上后來結(jié)了婚姑父對她死心塌地,顏倦又這么聰明,她小時候,mama總愛抱著自己跟姑姑套近乎,說自己長得像她。 一切的風(fēng)光無兩,都停止在一年前那場高架上的車禍。 姑父當(dāng)場死亡,姑姑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搶救終于在病床上睜開眼睛,卻再也站不起來。 那是她第一次體會到世界的殘酷。 她很難想象顏倦是怎么挺過來的,因為他在自己面前很少崩潰。 他只是非常安靜的長大了,沒有任何過渡,就只是守在病床里的一個晚上,第二天再見到他的時候,眼神就變得像個大人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她的爸爸mama千里迢迢從外省連夜趕回來,看見顏倦,張嘴第一句話卻是,阿倦,別難過,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舅舅舅母會好好照顧你的,只要你能把賠償金拿出來,以后咱們的日子肯定會好過的。 當(dāng)時她站在自己的父母身邊,聽見他們聲音里的貪婪和急切,只覺得無地自容。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父母對剛剛家破人亡的顏倦說出這些赤裸裸的話,卻不知道如何阻止,最后,只好裝作不小心的樣子,伸手打碎了手邊的白色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