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老劉氏皺起了眉，就要說點什么，沈清疏連忙解釋道：祖母，這卻是我的緣故，殿試之前，我不想讓其他事分了心思，這些事情，都放在殿試以后再說吧。

    雖然不想騙老劉氏，但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到時她外放做官，抱養(yǎng)一個孩子，謊稱是她的，做得隱秘些，也就無人知曉。

    何氏也出來打圓場，是啊，娘，孩子什么時候都能生，現(xiàn)下還是殿試更重要些。您要是想著重孫子，也可去看看璃兒那兩個嘛。

    那能是一樣嘛，老劉氏心里罵了兩句，環(huán)顧一圈，把她們的表情看在眼里，想著大過年的，也不好弄得不好過，便接了何氏的臺階下，道：過兩日璃兒回來，也不知會不會帶小的，這么冷的天兒，別給凍壞了。

    心里卻盤算著，要不要找大夫給林薇止開個生子秘方，或者物色兩個美貌的婢女到沈清疏房里伺候，說起來，朝雨那一批年齡都有些大了。

    沈清疏全然不知，見氣氛緩和，松了口氣，她偏頭看林薇止，見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碗里雞rou，似乎有些走神，不知在想著什么。

    沈清疏暗暗嘆了口氣，子嗣，也是她們之間避不開的一個問題，日后和老劉氏說外放之事，不知還有多少風(fēng)波。

    而且林薇止會不會遺憾沒有自己的孩子呢，后世有些同性戀人或是決定丁克的戀人，人至中年，漸漸開始喜歡孩子，忽然又反悔，拋下另一方另娶。倘若以后

    她忽然伸手按住了自己胸口，這種情形，光是想一想她就覺得悶得喘不過氣來。

    怎么了林薇止注意到，關(guān)切地問。

    沈清疏搖搖頭，尋到她的手扣住，原諒她的自私，如果真有那樣一天，她是絕對不會寫放妻書的。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阿止的心思類似于鴕鳥，不說開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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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第60章

    過了除夕, 年節(jié)里走親訪友，宴飲會客，卻也清閑不了。

    沈清疏也陪著林薇止回了一趟娘家, 雖說她并不怎么介意，但林薇止畢竟嫁到了沈家, 礙于禮法，她回家次數(shù)也并不多。

    用過午膳, 林薇止和女眷們說話去了, 沈清疏被迫陪著岳父大人在書房下棋。

    她棋藝爛得可怕, 可以說被林北瀾殺得落花流水, 好在還有林修平幫她，兩人合力磕磕絆絆堅持著，輸?shù)妹銖姾每戳艘稽c。

    去年林北瀾任大理寺左少卿以來, 于訴訟案獄一道頗有建樹，他做事注重實績，雷厲風(fēng)行，解決了幾樁難判的案子，讓各方心服口服, 很受當(dāng)今的看重。而現(xiàn)任大理寺卿年歲已高，過兩年致仕, 倘若不出差錯，就是林北瀾接任了。

    這換算到后世, 就是沈清疏有了一個做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的岳父，所以外面流傳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有一定道理。

    行了, 老是贏也沒意思，下完這局，林北瀾把棋子扔回棋罐里, 先對著林修平道：你這棋藝沒有一點長進，還是連你meimei都不如。

    說完目光移到沈清疏身上，半天都找不到言語評價，只嘆息一聲。

    沈清疏羞愧了一瞬，全當(dāng)做沒聽到，心情一下子好起來，終于不用陪下了，一直被血虐她也受不了啊。

    天寒地凍的，古代又沒有網(wǎng)絡(luò)和游戲機，不下棋也沒有其他事可做，林北瀾又開始考較他們功課。

    沈清疏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從前還好，她和林薇止不過是迫于婚約成婚，現(xiàn)在這可是實打?qū)嵉脑栏福米锊坏谩?/br>
    林修平卻散漫了些，出了幾處錯，有沈清疏對比，林北瀾愈發(fā)不滿意，一點面子不留的，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愚笨！你長的這幾歲，多讀的書都到狗肚子里去了！這句的三處釋義，我前幾日才給你講過，其中

    沈清疏看著都心疼大舅哥，成日里這么高壓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他沒有產(chǎn)生厭學(xué)心理還真是難得。

    不過當(dāng)今的大部分父母，都是這樣教訓(xùn)孩子，因為他們小時候，也是被這樣訓(xùn)過來的。

    林修平倒是習(xí)慣了，左耳進右耳出，抹一抹臉，不管他罵的什么，都恭敬地應(yīng)，您教誨的是，兒子知道了。

    林北瀾罵完了，坐下來喝口茶歇了歇氣，才緩和語氣道：為父嚴(yán)厲些也是為了你好，今年二月便是會試，所剩的時間不多了，你們得抓緊些。

    此次會試陛下有意著戶部侍郎嚴(yán)大人主持，嚴(yán)大人一貫激進，他雖是進士出身，但依我看卻是個主戰(zhàn)派，倘若真是他做主考官，你們寫策論之時，一定不可平庸保守。

    傳言不是說是禮部夏大人嗎？沈清疏有些訝異，前幾日夏薄言還焦慮可能是他爹主持會試，夏薄歸要回避就考不成這科了，卻不知道哪個消息是真的。

    林北瀾頷首道：你消息倒是靈通，不過這兩日，陛下又改了主意。

    這其中緣由，也和他們這些舉人無關(guān)，沈清疏沒在意，想著夏薄歸不用回避了，很為他高興。

    話說到這里，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鋪墊道：岳父，倘若之后中了進士，我想要外放做官。

    當(dāng)然，不中她也要離京，不過那是最壞的情況，沒必要現(xiàn)在就說出來，除夕那晚就是個信號，很明顯，老劉氏對林薇止已經(jīng)有些不滿了。

    這本是她的責(zé)任，她不能讓林薇止無端地替她承受。

    你一個京城子弟，怎么想外放，林修平奇怪道：是擔(dān)心名次落后成了同進士嗎，這還沒考，以妹夫你中亞元的水準(zhǔn)，不出意外，二甲是絕對沒問題的。

    沈清疏硬著頭皮道：不是，不管名次如何，我都想外放。

    林修平更不解了，為什么，京中哪里不比地方強，只要通過館選入了翰林院，做上三年庶吉士，散館以后再授官，便能遠超外放一大截。況且你有爵位在身，家業(yè)都在京中，何必去地方折騰呢？

    沈清疏搖搖頭，我不想在翰林院修史，我更想去地方做點實事。

    這也是她的真心話，翰林院是個清貴地方，事情不多，整理古籍，寫寫詔書，以后出來做官也高人一等，升遷速度快，可那不是她想要的。

    說不上為百姓，她只是更想做點喜歡的、有意義的事情，畢竟都兩世為人了，還不能任性一點么？

    世祖開國不過幾十年，大燕還處在王朝盛世之中，可這畢竟是封建社會，生產(chǎn)力有限，冬日里，她偶爾還是會看到衣不蔽體的街頭凍死骨。

    這還是京城，地方上又該是什么模樣呢，恐怕會更不堪，她也不是圣人，能舍盡家財兼濟天下，但她既然考了科舉做官，就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官身，做一個書里張大人那樣的好官。

    她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但總要試一試。

    可是林修平皺緊了眉，還要再勸。

    誒，林北瀾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話，贊賞地頷首道：在我看來這沒什么，你有外放的心思是好事，做京官，確實是條坦途，但在地方做出成績，一樣能走得更遠。京官能做的事，你在地方歷練了，升上來一樣能做，陛下春秋正盛，他喜歡做實事的人，那外放也不失為一個選擇。只你要想清楚，做事要一心一意，堅定地去做，倘若反復(fù)，則一事無成。

    林北瀾當(dāng)年殿試是在二甲末尾，可他外放做官有能力，如今同樣是正四品高官，甚至不比當(dāng)年一甲三人差。

    是，多謝岳父教誨。沈清疏大喜，這下林家不反對，就只需說服老劉氏了。

    他們兩個倒是達成共識了，林修平聽得怒氣橫生，質(zhì)問道：那我meimei怎么辦，你們還沒有子嗣，倘若你外放做官，難道留她獨個在京中照顧婆母？

    父母在，不遠游，沈清疏家中沒有其他兄弟，這種情況下，一般都是帶上小妾，留正妻在家中。

    他語氣不好，沈清疏也理解，溫聲解釋道：大哥誤會了，娘子自然是同我一道去。

    林修平一愣，緩和下臉色，訕訕道：那你家中長輩怎么辦，舟車勞頓，總不能也同你一道赴任吧。

    沈清疏笑了笑沒說話，夾在其中兩頭難，她也知道這太不孝，可對老劉氏來說沒有子嗣更不孝，她沒有兩全之法，只能出此下策。

    后宅之中，林夫人也說起了子嗣之事。她看著林薇止很是憂心，薇兒，你老實跟娘說，你們夫妻兩個，在房事上可還順，女婿他那方面沒什么問題吧？

    娘，您說什么呢？萬萬沒想到她娘這么直白，林薇止耳根發(fā)熱，羞粉色漫到了整張臉上。

    你這孩子，都成婚這么久了，還有什么好臉紅的，林夫人不以為意，直接道：你們一直沒個消息，娘替你著急啊！你雖然打小體質(zhì)偏寒，但娘給你請了名醫(yī)調(diào)養(yǎng)，按理來說沒問題啊？

    看林夫人苦惱的樣子，林薇止咬了咬下唇，垂下視線，不知道該怎么說，她這一輩子，也許都不會有孕了。

    她嫂嫂鐘氏在旁邊見了，打圓場安慰道：娘，您就別太cao心了，這幾次來，我看妹夫?qū)eimei很好，聽人說，妹夫潔身自好，也從不在外面亂來。

    她說著有些羨慕，似這般不納妾，一心一意的夫婿誰不想要。

    林薇止也趕緊道：對啊，娘，夫君她對我很好，孩子的事，我們還不著急。

    唉，我的傻女兒啊，林夫人握著她的手，搖搖頭感慨道：這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他今日喜歡能對你好上天，明日厭了就能把你棄若敝屣，我們女子嫁人，還是要有個自己的孩子才能靠得住。正該趁現(xiàn)在你們感情好，他對你身子還貪戀，早點生下孩子來。

    林薇止臉色越來越紅，低下頭喃喃道：娘，夫君她不一樣的。

    林夫人恨鐵不成鋼，點了下她腦門，哪里不一樣？你不要被他一時的甜言蜜語給蒙住了，娘是過來人，男子的地位越來越高，女子卻不能青春永駐，等你年老色衰，什么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都做不得數(shù)了。

    雖不是告誡她的，鐘氏一聽，卻也心下黯然，說不出話來了，她懷孕時候，丈夫收了她的丫鬟，前段時間也懷有身子了。

    沈清疏是女子，卻叫她如何說得，可林薇止轉(zhuǎn)念一想，又怔住，她喜歡女子，就一定不會變心了嗎？以她的樣貌和身份地位，以后恐怕會有很多年輕女子愿意做她的妾，而她們之間，甚至連孩子這個紐帶都沒有，她隨時可以用七出之罪休了她，她們的關(guān)系明明比之一般男女，還要更加脆弱才是。

    她臉色變化被林夫人察覺到，以為她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不免有些心疼，語重心長道：娘也不是要離間你們夫妻感情，只是怕你不為自己多打算些。改日再讓太醫(yī)給你看看，女婿那邊你也警醒著，別讓什么狐媚子爬了他的床。

    林薇止苦笑道：娘，倘若是夫君她不能生呢？

    什么？林夫人大吃一驚，這話可亂說不得，可是大夫說了什么？

    林薇止垂下眸子，平復(fù)了心里的思緒，搖頭道：沒有，只是我自己胡亂猜測罷了。

    林夫人松了口氣，擔(dān)心是不是自己說得太重了，讓林薇止惶恐，拍了拍她的手補救道：你也不要胡思亂想，你們還年輕，只要抓緊，早晚都會有孩子的。

    林薇止略勾起唇笑了下，點頭應(yīng)是。

    作者有話要說：　　看大家都想要個孩子，作者后面當(dāng)然會安排，只是她們自己肯定不知道哇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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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第61章

    回去的路上, 沈清疏明顯察覺到薇止情緒不高，跟她說話回應(yīng)總是淡淡的，愛搭不理, 她心里不免有些惴惴，想著是不是自己又犯了什么錯, 可回憶了半天都沒有思緒。

    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兩人回府, 洗漱之后上了床，沈清疏終于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見沒反應(yīng)，便翻身壓過去，手掌撐在她枕頭旁邊，溫聲問：怎么又在生悶氣，岳母跟你說了些什么？

    她一靠得太近, 林薇止就覺得很有壓迫感, 伸手推了她肩膀兩下, 否認(rèn)道：沒有。

    知道她口是心非，沈清疏不為所動，甚至湊得更近了些, 笑道：你怎么老愛生悶氣，這樣不好，無論在什么關(guān)系之間，溝通都是很重要的。

    你想啊，你把事情悶在心里只會自己不痛快，說出來呢, 雖然不一定能解決，但讓別人也難受一下，有人分擔(dān), 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她語氣詼諧，夜色昏暗，林薇止雖看不清她的臉，卻幾乎能想象到她臉上神情，心情不自覺松快了些，道：你這又是從哪里來的歪理？

    沈氏獨家，沈清疏不正經(jīng)一秒，又柔聲道：好了，快告訴我因為什么事不開心，嗯？

    她尾音又低又軟，隨著說話的吐息落到林薇止耳朵里，她不自在地偏開頭，耐不住她求懇，便把下午林夫人教訓(xùn)的話說了。

    沈清疏一聽，哎呦，這丈母娘，成天給她媳婦灌輸些什么糟粕思想呢，這不是給她出難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