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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就被這個噩夢給嚇醒了,而更沒想到的是,當自己再見到黎宇青時,昨夜的噩夢竟然成真了。 一段時間不見,黎宇青除了在飛凰的資源下開始走紅,性格也變得開朗了很多,而唯一不變的是,他見到宋書文的時候,還是會“哥,哥”的叫個不停。 等黎宇青安靜下來之后,宋書文也攤開了劇本。 他一直很珍稀拍電影的機會,不僅因為電影的表演要比電視劇更加精雕細琢,更重要的是這部戲里有黎宇青。 好像在宋書文的潛意識里一直有一個小小的念頭,只要看見黎宇青過得還好,自己就可以放下心來。 這部電影的導(dǎo)演和編劇都是白錦輝,他作為國內(nèi)最早的一批文藝片導(dǎo)演,無論是劇本編寫還是拍攝的手法,都極具“實驗性”——白錦輝要比周源山更加文藝,寫出來的劇本更薄,拍攝的內(nèi)容也更出人意料。 舉個典型的例子來說,白錦輝的這部電影叫做《詩意不死》,而為了展現(xiàn)“現(xiàn)代社會詩意是否已死”的爭論,他直接將國內(nèi)的詩人都邀請到一起開會,然后直接將電影的前半部分拍成了記錄片的形式,要求原汁原味地將這群詩人的嘴仗記錄下來。 而宋書文和黎宇青的戲份則集中在電影的后半段,演兩個偶然見面的昔日同窗。大部分的劇情內(nèi)容都是坐在一起聊天,和影片前半段的詩人們相比,給到的鏡頭數(shù)量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宋書文很想問問白錦輝他拍這樣的電影能有人看嗎,有哪家公司愿意給這樣的項目投資。 可白錦輝卻愣是攢起了一個劇組,想要將這部極為特殊的“電影”拍攝出來。 宋書文向后靠在椅子上,偏頭看了看身邊的黎宇青,剛想閉上眼睛,卻聽見拍攝場地外邊傳來了一陣喧嘩聲,似乎有不少人過來了。 青哀、旭東、原筱、周唐(注1)……他們一個個優(yōu)哉游哉地走進拍攝場地,也就是白錦輝視線包下的一家酒店,這些人普遍年紀不小,應(yīng)該都是早年非常有名的現(xiàn)代詩詩人。 宋書文站起來按照禮節(jié)跟他們打招呼,黎宇青也顛顛地跟在后面,等這些人都離開了,黎宇青才小聲地問道:“哥,這些人你都認識嗎?” “一個都不認識?!彼螘囊矇旱土寺曇簦骸斑@年頭誰還讀詩啊?!?/br> 這話一出,黎宇青心里頓時有了點底氣。 既然在他哥都不認識,那自己也不認識就很正常了。 而在這一幫現(xiàn)代詩人之間,也有個看上去特別不合群的,別的詩人們見到對方都在互相招呼、恭維,偏偏這人周邊空空蕩蕩的,愣是沒人愿意湊過去跟他聊天。不過這老哥看上去也對自己的處境沒什么不滿的,雙手插在一看就挺貴的西服兜里特悠哉地向里面走去。 宋書文挺好奇這人是誰,好在對方身上帶著銘牌,筆名叫“百里華”。 他隨手掏出手機在網(wǎng)上搜了一下這人的筆名,蹦出來的百科資料顯示這人除了是個地產(chǎn)大亨,還是個出過詩集的“梨花派”詩人,看上去就逼格特高的那種。 但等到宋書文往下滑動手機,看到這人的代表作之后,卻是徹底呆住了—— 《一個人來到英吉利》,作者:百里華(注2) 毫無疑問 我做的餅 是全天下 最好吃的 宋書文呆了半晌,然后翻過劇本的封皮,上面是白錦輝給電影起的名字《詩意不死》。 他現(xiàn)在覺得這名字或許應(yīng)該改成《詩意已死》。 —————— 宋書文和黎宇青不明白這幫詩人的腦回路,但白錦輝卻將他們的脾氣摸得很清楚。 他沒有很正式地架著機器拍攝,而是用偏戶外綜藝的方式去記錄。一邊拍這些詩人們白天是怎么出去玩的,另一邊則拍這些人晚上怎么湊在一起聊天。最后再將所有詩人都湊在一起開個大會,不定義主題,就讓他們天空海闊地閑聊。試圖以此來制造出一種“詩意”的氛圍。 而這幫作家負責(zé)湊在一起“詩意”,宋書文和黎宇青就負責(zé)湊在一起“俗”,“俗”到宋書文每天結(jié)束前必跟黎宇青說的一句話就是: “你吃夜宵么?” “不了吧?!崩栌钋嗷氐馈?/br> “我多拿了點夜宵,要不進來一起吃?” “呃……”黎宇青糾結(jié)了下,他這陣子吃夜宵自覺體重小有上升,本來計劃在正式上鏡前戒掉夜宵,爭取減下來一點。但宋書文邀請他又不想拒絕,于是站在門口也不舍得走。 宋書文看了他一眼,他對付黎宇青可太有辦法了。 只見宋書文的手一勾,他的房門便輕輕地關(guān)了起來。但他的動作輕,房門并沒有完全關(guān)嚴,還留了一條縫。 于是黎宇青就看著那條縫愣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輕輕推開了門。 房間的桌上擺著兩份蒸餃,兩份小咸菜,兩雙筷子,還有兩瓶飲料。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宋書文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準備雙份的東西。 而黎宇青剛坐在桌邊,宋書文就抽出筷子輕輕敲了敲他的頭,道:“你這陣子都快瘦脫相了,每頓飯吃的少得跟貓食似的。而且你那張臉有點rou也很好看,不至于非要把自己的體重控制成這個樣子?!?/br> 說著,宋書文忍不住笑了:“為了勸你多吃飯,我還得陪著你天天吃宵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