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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钡囊宦暣囗?,是勺子碰在碗沿發(fā)出的聲音。 祝余依舊垂眸不語,翻開湯下泡著的米飯。 “我爸媽真是同意了,他們當初跟我商量著的,上學上個三四年出來要是還想著就隨我?,F(xiàn)在都多少年了,早就不管了?!?/br> 飯桌上的談話帶著笑,顯得輕巧又隨意。 可是祝余知道,之所以現(xiàn)在能夠這么輕而易舉地說出這些話,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那些錯過了的時間,像是陷進了黑暗,永遠都找不回來。 吃完午飯,傅辭洲包攬了洗碗工作。 菜其實都沒吃完,要洗的碗也不多,他沒一會兒就洗干凈,出了廚房發(fā)現(xiàn)屋里就剩祝余一個了。 “叔叔呢?”傅辭洲朝次臥探了探腦袋。 “出去了?!弊S嗾驹诓妥肋吷希抗庥行┒汩W。 “大中午的去哪???”傅辭洲不解道,“不睡一會兒嗎?” 祝余沒有再回答,他像是輕嘆了一聲,轉(zhuǎn)身去了陽臺。 傅辭洲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祝欽大概是在給他們兩人騰出地方。 其實…也沒這個必要。 畢竟祝余現(xiàn)在都不敢靠近他。 “我之前澆了水。”傅辭洲也走去陽臺,但是站在屋里,沒踏出去。 祝余點了點頭,只是用手指撥撥葉片,好像也沒事干。 “看這邊是新蓋的房子,搬來多久了?”傅辭洲問。 祝余轉(zhuǎn)身看向傅辭洲:“一年多?!?/br> “那的確沒多久,”傅辭洲說,“不過元洲水土養(yǎng)人,住這兒挺好的。” 祝余又是點了點頭,話少的讓傅辭洲有些不適應。 “進來吧,”他把陽臺的門打開一些,“外面冷?!?/br> 祝余在原地猶豫幾秒,最后還是聽傅辭洲的話進了客廳。 “我之前也想買小房子,但是我姑說大房子她比較好串門,所以買了個三室的,就在東城那邊,打車過去起步價,你有時間的話我隨時可以帶你過去看看?!?/br> 傅辭洲一邊說著,一邊把陽臺的門給關(guān)上。 門是玻璃門,包括窗戶全部都做成了雙層隔音的材料,這么一關(guān)門,倒像是把外面的聲音都給擋住沒放進來。 其實樓房離馬路很遠,按理來說沒有多大的噪音,但是在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仿佛耳邊有什么消失了一般,接著傅辭洲的聲音像是放大了很多倍,跟個炸/彈似的在祝余身邊炸起。 祝余一下就慌了。 而幾乎是同時,傅辭洲就捕捉到了他的反常。 陽臺的門重新被打開,祝余的視線落在了門把上。 “你是不是不舒服?”傅辭洲退開幾步,“我可以走?!?/br> 祝余垂在褲縫處的手指蜷縮,目光在地板上來回掃蕩。 “這樣可以嗎?”傅辭洲退到了靠近餐桌的地方。 祝余看了他一眼,內(nèi)心又開始莫名慌張。 “我走我走…”傅辭洲拿過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連忙出了門。 直到“咔”的一聲,防盜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響起,祝余這才緩緩睜大眼睛,趕緊追過去把門打開。 還好,傅辭洲還在門外。 “不是的!”祝余胸膛起伏,說話微微有些帶喘,“我…” “你慢慢說,”傅辭洲抬起手掌,往下壓了壓,“我不走,你不要著急?!?/br> 祝余手指還握著門把,屋里的溫熱和走廊的冰涼交雜在一起。 “傅辭洲,”他聲音有些發(fā)沉,“對不起…” -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祝余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去想關(guān)于傅辭洲的任何事。 曾經(jīng)甚至嚴重到一點點相關(guān)都不可以。 比如糖畫、木雕、煙火、和小金魚。 他有一陣子特別怕魚,就連一個卡通簡筆畫都怕得厲害。 就像是有病,簡直沒辦法出門。 祝余會做夢,夢到過很多次傅辭洲厲聲質(zhì)問自己當初為什么反悔突然離開。 為什么他那么那么努力想要在一起,可是自己卻一直不停在放棄。 祝余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回答不了。 傅辭洲掏給他一顆熾熱guntang的心臟,他卻輕而易舉地丟棄不再回頭。 當初他的離開對得起所有人,可是卻唯獨對不起傅辭洲。 祝余怕傅辭洲會恨他,更怕傅辭洲忘了他。 他怕被拋棄,被遺忘,怕和傅辭洲的重逢。 “對不起,”祝余低著頭,說話聲音抖得不行,“傅辭洲,對不起…” 可是事情卻并不想他想的那樣。 祝余曾經(jīng)擔心的情況一個都沒有出現(xiàn)。 “沒關(guān)系?!?/br> 他聽見傅辭洲放輕聲音,小心翼翼地安慰:“沒關(guān)系的,我不在意。” 他不在意。 祝余呼吸一頓,輕輕垂下了手臂。 七年的分離,傅辭洲不在意。 “我爸媽當年那樣對你,我也應該跟你說句對不起。不是因為我爸媽道歉,而是因為我沒保護好你。” “我當年干了很多蠢事,太幼稚了。”傅辭洲揉了揉鼻子,艱難地扯出一抹笑來,“你也不要生我的氣?!?/br> 祝余認真聽完,站在玄關(guān)微微發(fā)愣。 是啊,傅辭洲怎么可能和自己置氣。 傅辭洲分明最疼他了。 “我…”祝余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發(fā)現(xiàn)它們?nèi)荚诎l(fā)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