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松了一口氣，低下頭看著平板，舒云章還握著手機(jī)，挨著他坐下。

    會議只開了語音，每個人首先要匯報自己負(fù)責(zé)的板塊的情況。

    沈在被安排在楚浩廣和陸簡峰的后面，他看著問卷后臺的填寫情況，當(dāng)陸簡峰說話時腦子像被一張白紙覆蓋，空空蕩蕩的。

    舒云章忽然往他這邊靠了一些，手上的文件翻頁的聲音跟著響起來。

    “你呢？沈在?！崩蠲仍诮兴?/br>
    “問卷的填寫人數(shù)是2230個，我已經(jīng)對所有的數(shù)據(jù)做好了分析……”沈在喉嚨有些緊，但總算是簡單地說完了。

    語音里安靜了幾秒，沈在不安地看了一眼舒云章。

    舒云章沒說話，揉了揉沈在的頭發(fā)。

    “我沒想到，”李萌說，“你做的真好?！?/br>
    沈在愣了一瞬，一只手取掉一邊的耳機(jī)，湊到舒云章面前，看著他輕聲說：“謝謝哥哥?！?/br>
    舒云章刮了一下他的鼻梁，沈在又坐回椅子上。

    接下來的工作主要落在負(fù)責(zé)演講的李萌身上，沈在聽得很不認(rèn)真。他在想思修的小組展示就在下個星期的課上，這次團(tuán)隊作業(yè)終于要完成了。

    這是沈在患上人格障礙以來，對自己最大的突破之一，足以載入他那本人生的小冊子。

    他的問卷還掛在舒云章朋友圈的第一條，也許對于舒云章來說，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對于沈在，他很少得到這樣輕而易舉的幫助。

    最后會議結(jié)束，沈在將分析后的問卷發(fā)到群里，李萌說下次上課的時候希望大家能坐在一起。

    沈在看了一眼位置，楚浩廣又問他什么時候有空，他們幾個一起參加接力賽的需要訓(xùn)練幾次。

    好像另外一個世界對沈在打開了。

    里面有很多很多的人，他們超越了沈在原本能夠接受的距離，但沈在沒有站在中央。

    他只是人群中的其中一個，與許多人擦肩而過，在有些人身邊停留。

    他可以忍受和適應(yīng)很多的情況，但是舒云章要在身邊。

    “謝謝哥哥?！鄙蛟谟终f了一次。

    語言蒼白無力，但沈在擁有的不多。

    舒云章和他說：“早點好起來。”

    沈在俯身過去幫他系好了頂頭一?；_的扣子。

    “昨天給你煮面吃了，”沈在有點驕傲，“現(xiàn)在想要你抱?！?/br>
    第21章    沈在在他眼里珍貴而脆弱

    沈在沒有將自己要參加運動會的事情告訴舒云章。

    因為他認(rèn)為這符合舒云章所說的想要他做的事，這是一個驚喜。

    “你小的時候我就抱過你?！笔嬖普潞鋈徽f。

    沈在趴在他的肩頭，一下愣住了。

    很少有人提起他的小時候，連沈復(fù)都會刻意避免。

    “我那個時候乖嗎？”沈在問。

    他對自己的童年幾乎沒有記憶。

    可能大概是不乖的，因為舒云章想了一會兒才說：“乖吧。”

    “什么叫乖吧？”沈在笑了。

    舒云章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每次你叫我哥哥都是在撒嬌?！?/br>
    “現(xiàn)在也是。”沈在舒服地閉上眼睛。

    “困了嗎？”舒云章問。

    沈在點點頭，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

    “那睡了吧?！笔嬖普挛罩蛟诘膬蓷l腿抱他起來。

    沈在骨架小，身子輕，手臂和雙腿又細(xì)又長，舒云章抱過他很多次，每次都像拎一只娃娃一樣簡單輕松。

    沈在被放到深色的床褥中央，柔軟的被子凹陷下一小塊，他的兩條手臂從舒云章肩膀滑落。

    “哥哥，十八歲……還是小孩子嗎？”

    房間里只開了一盞床頭燈，昏暗但溫馨的黃色光暈鋪灑在沈在小而精致的臉蛋上。他舒展眉梢，紅潤的嘴唇微微撅起，問了一個聽起來不太有意義的問題。

    “是大人?！笔嬖普掳焉蛟诘氖秩M(jìn)厚被子里。

    “哦，”沈在好像因為舒云章的回答而感到開心，“哥哥晚安。”

    他翻了個身子背對舒云章，又說：“幫我關(guān)燈吧?！?/br>
    舒云章把床頭燈換成了小燈。

    第一次訓(xùn)練安排在體育課下了以后。

    沈在見到了他的三個隊友。

    頭天晚上下了一場很大的雨，跑道濕滑，鮮艷的紅色也顯得暗沉。

    沈在剛剛結(jié)束一千米的跑步測試。

    他肺活量低，一向不擅長長跑，最后半圈沖刺下來在終點線前雙眼發(fā)黑。

    長跑完后不能立刻坐下休息，沈在繞著跑道緩慢地走。他臉頰漲紅，雙腿沉重，喉頭干澀中涌上一股血腥味，很難受。

    走了快一圈時，有人在身后拍了拍沈在的肩膀，是楚浩廣來找他了。

    他們之前約定好在cao場見面。

    “之前就看到你了，你再休息會兒吧。”楚浩廣把帶來的礦泉水給沈在擰開，遞到他手里。

    沈在已經(jīng)緩過神來，說了聲“謝謝”，喝了很大一口，因為太急，一連串水珠從他嘴角滑出來，像給殷紅的嘴唇染了色。

    沈在拿手胡亂地擦掉，問楚浩廣：“還有兩個人呢？”

    “在那邊。”楚浩廣往他身后的看臺上指了指。

    沈在沒有跟著看過去，心臟沒有完全平復(fù)下來，還在胸膛中兇猛地跳動。

    他要和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一起訓(xùn)練，他們必不可少地需要一番自我介紹，還要討論怎么分位置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