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雖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但是陳曉悅卻從沒有和母親提過。

    而今天走到這里，她望向身旁的李妙瞳時，卻發(fā)現(xiàn)此時的妙瞳阿姨也正好微笑著望向她。

    “聽說這家店是新開的，濱城第一家美式炸雞店，走吧，你來陪我嘗嘗。”

    說著，李妙瞳直接拉起曉悅的手，不等女孩任何拒絕推門邁進了店。

    李妙瞳幾乎每種都點了一些，甚至還給陳曉悅點了個帶玩具的兒童套餐，玩具是個白胡子老爺爺?shù)膬π罟蕖?/br>
    陳曉悅端著餐盤坐下，桌上瞬間就堆滿了漢堡薯條可樂土豆泥雞塊各種吃的。

    不用筷子而直接上手吃，這讓吃慣了中餐的師徒倆都挺新奇。

    李妙瞳把一根蘸了番茄醬的薯條塞到陳曉悅嘴里，又拿起雞塊的蘸醬，邊撕邊問道：“好吃嗎？”

    “嗯嗯，好吃！”

    女孩咧著嘴，吮了下手指。

    “好吃就都吃掉，你們現(xiàn)在多幸福啊，吃的比我們小時候可豐富多了，我們那時候，沒油沒糖的，吃餃子就是過年了。”

    “妙瞳阿姨，你也吃啊~”

    “我嘗過了，知道什么味道就行了，你多吃點?！?/br>
    剛說完，陳曉悅也把一根薯條送到李妙瞳嘴邊，女人含笑咬了下去。

    “我們小時候啊，可窮了，你媽家還好，我家就特別窮，我記得有一次別人給了我家一些海菜，我們當(dāng)時叫咸白菜，就是海邊能撿到的那種，海邊撿到的都是已經(jīng)長老了的海菜，吃起來很硬，可那在當(dāng)時也是好東西?！?/br>
    師生倆人邊說邊笑，有講到班里的好玩的事，也有講到當(dāng)下流行的音樂和電影。

    為了和孩子打成一片，李妙瞳還是做了幾天功課的。

    而陳曉悅也是完全沉浸在歡樂里，她不但和李妙瞳分享了自己喜歡的偶像，說了自己在班里出糗的事，甚至連她偷偷背著陳汐向漫畫雜志投稿并且被刊登發(fā)表的事，也告訴了李妙瞳。

    看著女孩一點點卸下了防備，李妙瞳摸了摸耳朵，心想這氣氛應(yīng)該鋪墊的差不多了吧。

    于是，她假裝很不經(jīng)意地看著餐盤，頭也沒抬地問了句：“曉悅，我看你最近和五班的孫書偉關(guān)系挺好的，經(jīng)常下課在走廊說話啊?！?/br>
    女孩的眼神瞬間轉(zhuǎn)了轉(zhuǎn)，拿著炸雞的手指先是停了幾秒，她唇角一翹，腦袋歪了歪很快又繼續(xù)吃了起來。

    “妙瞳阿姨，是我媽讓您問的吧？”

    陳曉悅語氣平淡，可偏偏嘴角又帶著笑，這倒是讓李妙瞳有一種被等到被逮住的感覺。

    看來這小崽子不太好對付嘛。

    李妙瞳沉了口氣，作為老師自然不能露了怯。

    她咬了口雞塊，干脆直接承認，從容地說道：“算是吧，你媽也問了，我也看到了，你也應(yīng)該知道我們都會說什么，曉悅，初三這個時候，我們自然都是擔(dān)心你的學(xué)習(xí)?！?/br>
    “妙瞳阿姨，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是，你不是小孩子，可在你mama的眼里，在我眼里，你無論何時都是孩子。”

    李妙瞳抬手用紙巾擦掉了曉悅嘴角的番茄醬。

    “阿姨，我知道我始終是你們的孩子，可是和孫書偉的事，我確實是仔細考慮過的，我其實想得挺清楚的，不是沖動，也不是因為好奇。我知道你和mama都擔(dān)心我，那天晚上其實我看見我媽了，雖然她回家什么也沒說，假裝沒發(fā)現(xiàn)，但我就猜到她一定特別緊張。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我能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br>
    李妙瞳剛想說什么，陳曉悅又提出了問題。

    “妙瞳阿姨，您覺得，愛是什么？”陳曉悅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著李妙瞳。

    愛是什么？

    被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問到對愛的理解，李妙瞳還真是頭一回遇到，恐怕以后也不會有哪個學(xué)生會這么問吧。

    妙瞳也同樣眨了眨眼回望著女孩。

    從十二歲那年遇到陳汐，到后來兩個人產(chǎn)生了懵懂的超出友誼的情感，讀大學(xué)時兩個年輕女孩的熱烈交融，再到后來分開又相遇的苦澀與隱忍，李妙瞳其實無時無刻都在思考，也在總結(jié)，愛，到底是什么？她和陳汐的愛，又是什么？

    或許很多人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們只是被欲望驅(qū)使著，被感官推動著，被自然而然的情緒牽動著，或者往前，或者往后，上去抓住愛情，或者眼睜睜看著愛情流走。

    但是愛到底是什么，應(yīng)該怎么愛，對方需要什么樣的愛？

    這些問題的理性好像和愛情的感性十分矛盾，可這些又都曾讓李妙瞳冥思苦想不斷去追尋答案。

    而如今陳曉悅的一句話，又把李妙瞳的思緒帶回到那個年幼的十二歲，帶回到了那年霞光下的麥垛邊，帶回到了青蔥大學(xué)窄小的宿舍床鋪，帶到了分別的那個雨天，以及來到濱城后的每個日夜里。

    “阿姨？妙瞳阿姨？李老師？”

    女孩輕輕喚著，那殷切期盼的目光把李妙瞳重新拉回到這熱鬧美味的炸雞店。

    李妙瞳手指輕輕擠壓著漢堡包那松軟的面包，臉上的笑容清冷又柔和。

    “愛啊，在我看來，愛，是無私，是平等，是尊重，也是自由?！?/br>
    李妙瞳堅定地看著女孩，說出自己的理解。

    陳曉悅先是微微怔住，然后才緩緩地點著頭。

    她細細揣摩著，眼睛里透著孩子的純真，也透出對這四個詞語的理解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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