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汐努力解釋著，卻看到妙瞳的眼越來越紅，她目光轉(zhuǎn)向別處，能看出她在忍著淚水。

    陳汐上前緊緊握住妙瞳的手：“真的，你別瞎想，你怎么能想到那去啊！醫(yī)生說是我自身的問題，娘胎里帶的，你別……”

    妙瞳的眼睛再次和她對視著，陳汐從那深邃的眸子里知道她已經(jīng)看出了一切。

    “請別……別這么……想……”

    陳汐緩緩低下頭，可下巴卻被細長的手指輕輕捏住。她被那手指輕輕抬起臉，面前是李妙瞳憂郁的眼睛。

    那雙眼里帶著隱忍，帶著憐惜，帶著歉意，也帶著心痛。

    陳汐慢慢松開抓著妙瞳的手，可兩個指尖剛剛分開，她的身子便被猛地拉了過去。

    鋼琴又一次發(fā)出了沒有規(guī)則的聲響，而這次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陳汐被吻在了鋼琴上。

    兩個人的吻迅速變成了琴鍵的節(jié)奏，雖然沒有曲調(diào)，但彈得并不凌亂。

    從低音區(qū)到高音區(qū)，從52個白鍵到36個黑鍵，琴鍵上碾過的是不能訴說的情，音符奏出的是無法言語的愛。

    分開的時候，或許陳汐是沒有想到一向理智的李妙瞳會在這里做出這樣的事，她眼神有些驚愕。

    李妙瞳也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魯莽，她抬手擦掉了陳汐嘴角的水漬，便往后退了退。

    鋼琴的回音消失了，音樂教室此時靜得能聽見窗外風吹進來聲音。

    屋內(nèi)的氛圍有些曖昧，又有些尷尬。

    “對不起，我……我會退到我該在的位置的。”李妙瞳不好意思地說。

    短短的一句話，讓陳汐心里更心疼了。

    明明不敢向前的是自己，明明每次需要照顧的也是自己，可被遠離的卻總是李妙瞳。

    陳汐動了動嘴，她想說點什么，也覺得自己該說點什么，但她說的什么又會有什么作用？

    下課鈴叮鈴鈴地響了起來，打破了兩個人的尷尬。

    李妙瞳雙手插進兜里，走到窗邊往cao場看了看。

    “下節(jié)我有課?！?/br>
    “恩。”

    “那我，先回去了？平時我也不太方便過來。”

    陳汐紅著臉，又嗯了聲，目光卻一直隨著李妙瞳從琴邊走到窗邊，再又往門外走去。

    就快走出門的時候，李妙瞳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回望著陳汐。

    她站在門邊，鞋尖在地面上蹭了蹭，陳汐看著她磨蹭了好半天，才聽到她聲音溫柔地說：

    “這教室里表面的灰塵可以擦掉，你印象里那些不干凈的東西，我希望也可以幫你擦掉，畢竟……還是有很多美好更值得記憶。

    說完，李妙瞳又摸了摸耳朵，消失在音樂教室門口。

    —

    這場風波慢慢平息了下來，學校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曾經(jīng)冒出來的那些流言蜚語偃了旗息了鼓，人們好像迅速就丟掉了某些記憶，一個個又變得笑意盈盈友誼長存。

    陳汐和李妙瞳也都退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保持著比客客氣氣的友誼更多一些的相處模式。

    李妙瞳繼續(xù)著初三的課程，她帶的班級成績在全年級依舊遙遙領先。

    而陳汐也回到了白天上課，晚上忙孩子，經(jīng)常出去教琴的生活。

    太陽每天照常升起和落下，秋天走了，冬天和往常一樣想用寒冷吹掉人們身上的衣服，而人們卻裹得越來越緊。

    但是在陳汐的內(nèi)心深處，小小的心蟲卻并沒有像那年夏天之后那樣，老老實實退回到那無情的角落。

    被愛情呵護滋養(yǎng)過，被愛的人關懷溫暖的感覺讓她怎么都難以繼續(xù)寡淡自己的情緒。

    而這個愛不到的愛人，在每個日日夜夜都刮蹭著她的心壁。

    在學校時，陳汐不停地尋找著李妙瞳的影子。

    雖然不能大大方方去聽課，但無論是妙瞳抱著書本走進教室的背影，還是她站在cao場上看著學生上課間cao的側(cè)臉，都會被陳汐的眼睛追尋，然后一次次印在頭腦中。

    而在晚上，那不遠也不近的昏黃燈光照得陳汐心里又苦又澀。

    愛情，這個自己曾經(jīng)一直回避再回避的東西，帶著陳汐深深的渴望和念想，瘋狂生長，讓她的心再也無法平靜。

    —

    樓下的炮竹聲噼里啪啦地陣陣響起，夜空也被繽紛的禮花染得或紅或紫。

    陳曉悅和丁曉恒早就蹦跳著把鞭炮煙花都裝在了一個大口袋里，準備一會就下樓去玩。

    又是一年辭舊迎新，方彩云家已經(jīng)換了彩色顯像管電視機，里面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也變得更加動人多彩。

    陳汐剛把包好的一蓋餃子端進廚房，就被方彩云給拉到了一邊。

    “汐汐，你可真行啊你！你被學生誣告那么大一件事你都不告訴我，這要不是可心跟我說，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想讓我知道！”

    陳汐聽聞便知道是張可心把秋天的那件事告訴了方彩云。

    “媽，沒什么事，都過去了?！?/br>
    “什么沒事！那是多大的一件事啊，你都不告訴mama嗎！你要氣死我啊！”

    雖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多月，但是才得知整個過程的方彩云還是驚出一身冷汗。

    看到方彩云情緒非常激動，陳汐放下手里的東西，用擦手巾擦干凈了手，安撫著母親。

    “媽，你別這么急好嗎，當時沒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畢竟告訴你了你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干著急，你說萬一你再一上火病了，那我得多難受啊。與其全家都上火，還不如我自己挺著，畢竟怎么都得我自己給熬過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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