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與此同時，軍用越野車在眾多官員的注視下離開歌舞升平的百樂門，穿過深夜上海并不熱鬧的街道，最后拐進一家老式宅院，長廊紅磚、以及那庭院前被風吹得搖晃的燈籠出現(xiàn)在眼前。

    下人熟練地拆了門檻讓車進來，不久后，前面司機出聲提醒：“少帥，到家了?！?/br>
    后座，穆長風驟然睜眼，車窗外透進的光映亮了他的半邊側臉，如一絲寒芒閃現(xiàn)。

    他下了車，那一絲冷意褪去了些，走進長廊，問隨行的下人阿福：“老夫人呢？”

    “老夫人已經(jīng)睡下了，她原本是要等爺您回來，但夜深了她就去先睡了，吩咐小的在門口等?！卑⒏Ｂ劦侥麻L風身上的酒味，“爺，要醒酒湯嗎？”

    “不用?！蹦麻L風道。

    穆長風的母親馮錦珍曾經(jīng)是官家小姐，住不慣西式洋樓，反而最愛這種深深宅院，這一處原本是上海最后一任知府呂宋的住處，可惜子孫后代不孝，敗壞了家產(chǎn)，十年前就被穆長風買了下來。

    屋里亮著光，就像有人在刻意等他回來一般，穆長風下意識往昏暗的內(nèi)室看了一眼，眉目間那種緊繃的銳利感總算柔和了些。

    他忍不住想，如果趙辭沁在的話，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jīng)睡下了。

    她總是要比尋常人要嗜睡一些，最喜歡在睡著時往床沿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要是他回來的動靜吵到她了，她多半只會努力支開眼皮，含著困意對他說一聲“你回來了”，然后翻身卷進床內(nèi)，留出一半的位置給他。

    如果她還在的話……也會像現(xiàn)在這般，在外室留一盞燈給他。

    明知道不可能，但這一刻穆長風的心臟卻瘋狂跳動著，他沒急著洗漱，反而走進內(nèi)室，也沒開燈，借著外面朦朧黯淡的燈光，去看那垂落而下的床帳。

    一切好似都沒有變化。

    深夜寂靜無聲，只有偶爾風拂過長廊時窸窸窣窣的聲響，但這驚不起任何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床帳里突然探出一截藕臂，似乎下一秒趙辭沁慵懶的睡顏就會支起身來，從床帳里出現(xiàn)，一如既往地抬起眸子去看他。

    但就在這一刻，穆長風臉色迅速變得凌厲而冷酷，緊接著他從懷中掏出槍，對準帳內(nèi)女子的面孔。

    “啊！”

    那女子呆愣一瞬，驚叫聲響徹整座宅院。

    五分鐘后。

    馮錦珍匆匆從另一個院子走進來，她發(fā)髻整齊，顯然是一直還沒睡下，進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掉眼淚的女子，就問穆長風：“夜深了你到底在鬧什么？”

    “人是您安排的？”穆長風直截了當問。

    “上次你回來已經(jīng)把人都攆走了，曼君這孩子命苦，離了我們家就不能活，又何必……”

    穆長風打斷了她：“是不是您安排的？”

    馮錦珍臉色終于不太好看，“是，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但是長風，你要想想，你跟辭沁已經(jīng)離婚了，屋里總不能一直沒有女人吧？其他有名望的小姐你也不愿意見，娘這么多年深居家里，也沒別的本事，但幫你相看個乖巧懂事的身邊人總是會的。”

    穆長風本能地皺起眉頭。

    他眼睛深邃銳利，又長時間在戰(zhàn)場上浸染了肅殺之氣，一旦沒什么表情，就會顯得壓迫感十足、不近人情起來。

    四周寒意乍現(xiàn)，不知不覺中，連地上那個叫曼君的女子也停止抽泣，哆嗦地抱緊雙臂，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您對她不滿意？”穆長風問。

    這個她大家都懂得是誰。

    馮錦珍看著穆長風輪廓清晰冷硬的面孔，沒忍住嘆一口氣，道：“我很喜歡辭沁，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你們離婚?？墒情L風，辭沁她……不能生育，你們根本沒有未來?！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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