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寵 第61節(jié)
哥哥是不是,再也不能是許孜了? 所以他在駢州的那些歲月,也要一并掩埋在歲月之中,再也不能見光? 為什么呢,哥哥在駢州那樣自由,那樣輕松,笑容都是發(fā)自真心的。 明明是京城困住了他,卻要他拋卻駢州? 就因為不能暴露皇上的那一番布置,就因為三皇子只能是不慎流落于宮外,而非因為皇帝勢弱被迫送出宮。還美其名曰不能暴露與許家的關(guān)系,讓其他大臣知道皇上有多么信任許家。 越是長大了,就越看得明白。 然而沒有用,她什么也改變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許孜”這個名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淡得就連駢州知道這個名字的人都不剩幾個。 許知霧這樣想著,胸中酸澀,抿著唇掉下眼淚來,她帶著哭腔道,“哥哥,我們明明就是一家人,什么時候才能讓別人知道?” 謝不倦止住腳步,側(cè)身看著許知霧,而后溫柔地嘆息一聲,單手捧上她的臉頰。 他用指尖拭去她的眼淚,溫和卻篤定地說,“等阿霧嫁了我,成了哥哥的妻子那一日?!?/br> 第59章 晉江獨家59 [vip] 妻、妻子? 雪還在下, 許知霧卻呆立著沒動了。 這兩天瑣事很多,又長時間地和爹娘待在一塊,她已經(jīng)忘記了和哥哥的這個關(guān)于試一試的約定。 如今被哥哥提起, 許知霧頓時赧然。 哥哥總是這樣, 將他們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 記得她愛吃的東西,也記得她的小日子, 公事再繁忙也不會忘記,對比起來, 她做得太不夠了。 于是許知霧用力點頭,“是, 是這樣的!” 頭頂傳來哥哥一陣輕輕柔柔的笑,許知霧抬頭看,見哥哥正垂眸看著她,很了然地說,“看來阿霧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 他摸了摸許知霧的腦袋,“不過不要緊, 哥哥會提醒你的?!?/br> 許知霧吐出一口氣, 這口氣頓時被染上白霧之色。 謝不倦將她送回了屋,門一推開, 一只雪白的團子飛撲過來,親熱地蹭著許知霧的腳脖子。許知霧蹲下身去摸它的腦袋,口中連連喊它,“許之雨, 許之雨……” “……還好你沒有忘了我?!?/br> 謝不倦立在門邊, 笑著說, “不過幾日而已, 怎么會忘。” 許知霧又覺得不好意思了,她就是那個“不過幾日就忘了”的人。 “綠織是不是沒有跟來?” 許知霧抱著貓兒站起來,“嗯,我走得急,忘記喊她了?!?/br> 而后,只見謝不倦將門合上,走到燭臺前,將屋里唯一亮著的蠟燭取來,一一將另外幾處燭臺點上,屋內(nèi)頓時亮堂起來。 許知霧抱著許之雨沒動,疑惑道,“哥哥,不是馬上要睡了么?” 眼前哥哥的背影頓住,而后嘆道,“哥哥忘了?!?/br> “說起來,每每晚上起床,都看見哥哥那邊是亮著的?!痹S知霧隨意說著,一邊往里走,一邊和許之雨蹭了蹭臉,“哥哥是不是從來不熄燈啊?!?/br> “……嗯,這樣方便一些?!?/br> 許知霧走到床榻邊上坐下來,笑道,“哥哥,其實我在那邊都躺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要過來的。也不需要再洗漱,直接睡就是?!?/br> 她仰著頭,懷里的貓兒也仰著頭,兩雙干凈的眼一齊望著他。 謝不倦笑了。 “哥哥,現(xiàn)在過了子時沒有?” “并未,今晚是除夕,到子時會有鐘聲?!?/br> 許知霧眨眨眼睛,興奮地問,“就和駢州的街鼓一樣?我還當京城這邊過年就是冷冷清清的呢。那我們還睡什么睡,等一等子時的鐘聲吧!” 她說著,就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邀謝不倦坐下來。 謝不倦看著她的床榻,和她被簾帳映紅的臉,沒有立馬坐過去。 許知霧又拍,“哥哥快來,我們聊聊。” 她摟著許之雨的那一只手忽地被舔了,逗得她彎著眼睛笑起來。謝不倦終于在她身邊坐下,還未張口,懷里一重,是許知霧將貓兒放在了他的腿上。 謝不倦笑了笑,將貓兒抱住。 燭火靜靜地燃燒,明亮的暖光透過簾帳后,已變得柔和朦朧許多。 “哥哥?!?/br> “嗯?” 許知霧毫不遮掩地直視他,“你真的想娶我?” 她太突然,太直接,叫謝不倦猝不及防,眼睫一顫,又極快地鎮(zhèn)定下來,“為何這樣問?” “我有點想不明白?!痹S知霧雙手撐著床沿,腳尖輕輕晃動,“我拿你當哥哥看,你也拿我當meimei看。如果突然成了親,我們還是這樣相處?還是說,要學(xué)著和別的夫妻一樣相處,去做夫妻才做的事?” “……”謝不倦沒有回視她,她的直白每每讓他無措,半晌,才說,“如果成了夫妻,自然要行夫妻之事?!?/br> “夫妻之事?”許知霧晃動的腳尖不晃了,總覺得她說的“夫妻才做的事”包括很多件,大大小小許許多多,而哥哥說的“夫妻之事”,好像只是一件而已。她問,“哥哥你說的夫妻之事,是不是生孩子?” “……”謝不倦沒回答,謝不倦耳尖紅了。 “那,哥哥,你真的愿意跟我生孩子?”許知霧眉間蹙了蹙,越發(fā)覺得想不明白,眼前像是蒙了一層薄紗,讓她能看清一些,卻觸摸不到。 “阿霧?!敝x不倦嘆道,“你是不是還什么都不明白。” “明白什么,生孩子?”許知霧忽地湊過去,小小聲地跟哥哥說,“娘親跟我說過,生孩子要躺在一張床上,一起睡覺。然后要摸我,親我……” 謝不倦抿緊了唇,被許知霧呼吸噴灑的那一只耳朵已經(jīng)沒了知覺似的。 “所以我上次親了哥哥,要對哥哥負責?!痹S知霧想了想,突然慌張,“我上次親哥哥的時候,應(yīng)該沒有到處亂摸吧?” 言下之意是,親的同時要是又摸了,他們是不是就要生孩子了呀? 謝不倦長嘆一聲,“沒有。不過……” “?。俊?/br> 謝不倦將懷里聽得起勁的貓兒放下去,覆上許知霧的手,溫聲道,“阿霧對此事一知半解,真到那時候,肯定要怕的。哥哥也不放心阿霧和別的男子……” “所以,我嫁給哥哥,哥哥才會放心?”許知霧歪頭,目光觸及哥哥的脖頸,怎么泛起了紅呢。 “嗯……”謝不倦垂眸,在目光落到許知霧懵懂干凈的眼眸上時,瞬間篤定起來,“是,唯有如此,哥哥才會放心?!?/br> 許知霧呼出一口氣,心里的疑惑頓時有了解答。 她就說,他們明明是兄妹,哥哥為什么對他們變成夫妻很是熱衷,難道他真的不覺得和meimei行夫妻之事很不對勁嗎?他為什么和自己完全不一樣? 現(xiàn)在她明白了。 哥哥就是太不放心她,什么事都想親力親為。 “阿霧平時都在看什么書?” 許知霧突然被這么一問,恍然覺得是先生在摸她的學(xué)問呢,不由好笑出聲,“哥哥你還不知道?我最近都在看戰(zhàn)國史呀,有幾處不明白的地方都囤著呢,就等哥哥閑下來了跟我講講?!?/br> “好。那……” 許知霧以為哥哥下一句便是“把書拿出來”,于是急急道,“不過可不是現(xiàn)在啊,等白日了吧,白日再說?!?/br> 謝不倦輕笑一聲,“別怕,現(xiàn)在不說戰(zhàn)國史。哥哥想問的是,阿霧是不是不看其他的雜書?” “我四書五經(jīng)都還沒有學(xué)完呢,哪里有精力看其他的書?不過畫冊字帖看了一些……”許知霧忽然想起什么,腳尖直晃,“綠織倒是愛看話本子,不過她不讓我看?!?/br> “這樣嗎,哥哥知道了?!?/br> “那我是不是要看……” “不必,阿霧該知道的,哥哥會讓你知道。” “嗯,好呀。”許知霧信賴地看著他,好似滿心滿眼都是他,然而謝不倦知道,她并不愛他。 “咚——咚——”此時,外面渾厚鐘聲響徹,大乾在沉眠中進入了盛光二十三年。 而十年前的盛光十三,正是謝不倦流落駢州,成為許孜的那一年。 不知不覺,他與阿霧,已經(jīng)做了十年的兄妹。 是時候變一變了。 …… 翌日,沒有人喊許知霧起來,待她睡夠了,自然醒來的時候,一個陌生面孔端著熱水進來,一張口,許知霧便覺得這人聲音很熟悉。 “姑娘,洗把臉吧?!蹦侨松ひ艏饧?,好似是個公公,“今日的早膳是在這里用,還是去殿下那里?” “嗯?哥哥竟還沒走嗎?”許知霧想了想,“今日大年初一,不是有大朝會么?” “殿下不想去,自然就不去?!?/br> 許知霧便說,“那我和哥哥一起用早膳?!?/br> “得令?!蹦侨诵卸Y后退出了屋子,許知霧這才響起來這人是誰。她之前曾偷聽到兩個公公的談話,那時還以為三殿下對哥哥別有用心呢。 如今再回想,應(yīng)當是說哥哥待她上心吧。 許知霧洗了臉,長發(fā)卻還披散著,她自己也不會梳。只好松松束在背后就這么進了哥哥的屋子,赧然道,“哥哥,我的頭發(fā)只能這樣了。有沒有會梳頭的丫鬟?” 她既沒挽發(fā),也未上妝,白生生的一張小臉,松松垮垮的束發(fā),好在面前的人是哥哥,不至于失禮。 “無妨,先坐下用膳?!?/br> 謝不倦先一步吃完,吃完就看著許知霧的頭發(fā)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說,“哥哥來試一試吧?!?/br> 于是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許知霧坐在梳妝鏡前,哥哥站在她身后,修長手指捏了她一縷頭發(fā),又不知道該干什么似的放下來。而后又將她全部頭發(fā)托起來,想要盤在她頭頂。 “……哥哥?!痹S知霧輕咳兩聲,“這個,術(shù)業(yè)有專攻。” 謝不倦?yún)s還不放棄,將她頭發(fā)一卷,發(fā)簪往里一插,立時將其固定住了,他便以為掌握了其中訣竅,于是握住了其余頭發(fā),想要如法炮制。 許知霧卻急忙抱住她的腦袋,護著不讓他再動了,“哥哥你這樣弄,等會兒我腦袋一甩,發(fā)簪就會噼里啪啦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