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二十)
旭日冉冉升起,緋紅的光芒如同輕紗一般泄在蓮花池中,蓮葉上面滾動著晶晶水珠。周天行含笑看著水池中層層蓮葉,好似沉浸在美景之中。眼睛卻時不時看向蕭予綾的背影,這個婦人與王虎等人前往清楓樓中竟然遇到了曲懷! 他從步入亭中,便看出曲懷對蕭予綾的不同,她口中說的知音必是曲懷無疑!沒想到,王虎等人,竟然只向他稟告了碧流的事情,而不曾說她與曲懷相識! 也對,王虎是個圓滑之人,蕭予綾現(xiàn)下是他周天行面前的紅人,王虎怎么會說她的不好呢? 蕭予綾被曲懷牽著手,感到背后似有似無的銳利目光,竟然生出一陣莫名的心虛,下意識掙了掙手,想要脫離曲懷的手。 曲懷倒也不在意,輕輕松開了她,道:“阿嶺,你看我這侯府如何?” “甚好,甚好!” “阿嶺當(dāng)真認為侯府甚好?” “自然,自然!” “那阿嶺可喜歡?” “喜歡,喜歡!” “既然阿嶺如此喜歡,不如在我府上做客幾日,如何?” 呃?蕭予綾愣住,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周天行,見他根本沒有看自己,悻悻扭回頭,答:“我、我是王府中的侍從,雖說現(xiàn)下做了執(zhí)筆郎,可王爺還是我的主子,我當(dāng)盡心侍奉王爺才是。侯爺?shù)母「畸愄没?,小的能在這里做客是前輩子積下來的福氣……可,身為下臣,斷然不能為了玩樂而失了下臣的本分!” 曲懷莞爾,若有若無的看向周天行,問:“若是郡王命你留下呢?” 也不待蕭予綾回答,他自顧自的說道:“若是郡王令你留下,那便不算是失了下臣的本分,你自當(dāng)從命留下才是!” 話畢,他抬手,指向池中的一個蓮花苞,對周天行道:“郡王你看,那花苞如何?” 周天行順著他的手望去,答:“花苞圓潤飽滿、色澤剔透、頂端帶露,若是綻放必然鮮艷奪目?!?/br> “鮮艷奪目?懷也深以為如此,然花苞再好,若是沒有露珠,沒有陽光,也無法怒放??ね跤X得懷所說可對?” “確是如此!” “郡王可曾發(fā)現(xiàn),咸陽城內(nèi)少陽光?尤其是現(xiàn)下!” 周天行沉默不語,周圍眾人亦是噤若寒蟬,蕭予綾大概猜到,他們這是以物喻物!身處權(quán)利漩渦之中的人活得真累,就連賞個花,也并不是真的在看花! 半響,周天行才粲然一笑,答:“懷所說不錯,咸陽城內(nèi)現(xiàn)下確實少陽光,所以即便這池中蓮花經(jīng)花匠細心栽培也未必能夠絢爛。本王素來也十分愛蓮,卻因為咸陽城內(nèi)少陽光而看不到所思的蓮,索性便不養(yǎng)了!” “嗯,懷曾細細觀察,咸陽之地比淮山富貴繁華,卻唯有一樣比不上淮山——便是這陽光。既然咸陽城內(nèi)少陽光,懷與郡王又一向神交,便也不遮掩,懷欲借些陽光給咸陽,但不知郡王可想要?” “若果如此,本王感激不盡!” 曲懷頷首,笑道:“有道是有借有還,王爺以為此話可有道理?” “活該如此!若淮山的陽光能分到咸陽之中,來日見到蓮花之時,本王定當(dāng)加倍奉還!” “王爺客氣了!但,淮山的陽光實在太多,也不想王爺再還那些東西回去。王爺你說呢……” “那以阿懷所想,咸陽應(yīng)當(dāng)還些什么東西給淮山?” “這有借有還嘛,是外人之間的說法,若是自家人,用了便用了,何須用還?” “阿懷的意思是……” “阿英,快過來!”曲懷向著他的meimei招手,被他喚作阿英的女子立刻嬌羞的站到他身旁。 “郡王,阿英今年二八年華,德行素來被世人所贊譽,在淮山時,每日到府中為她說親的貴家子絡(luò)繹不絕,可阿英卻咬牙不松口,一一將那些良婿回絕。懷身為兄長實在為她著急,婦人的年紀(jì)可不比丈夫,耽誤一下便蹉跎一生。世事難料,前些天她偶見郡王,一見傾心,苦苦哀求懷從中做媒……” 說到這里,曲懷不再多言,而是靜靜的看著周天行等待他的回答。 曲懷的meimei也垂了腦袋,似忐忑似害羞,雙手不斷的攪擾著胸前的流蘇,間或偷偷抬眼看周天行。 周天行沉吟片刻,答:“本王曾聞得侯府小姐賢良淑德,不是凡夫俗子可以匹配,本王何德何能竟能得小姐垂青。若小姐不嫌棄,本王身邊尚無一妃,愿聘小姐為妃,大婚之日必當(dāng)親迎!” “如此甚好!”曲懷一笑,又道:“懷以為,郡王乃是大丈夫,人中龍鳳也,妃子自然也不會少。meimei嫁于郡王,郡王與懷便是姻親,卻也不能讓懷毫無顧忌的將陽光借給咸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郡王當(dāng)著眾人承諾,阿英將來的兒子便是郡王府的嫡子,是郡王的繼承人!” 蕭予綾聽到這里,悄悄觀察周天行,見他神色從容沒有因為被曲懷威脅而惱怒,也沒有因為曲懷答應(yīng)聯(lián)盟而大喜。 就是這時,周天行狀似不經(jīng)意的轉(zhuǎn)首,剛好對上她的目光,竟然優(yōu)雅的對她一笑,轉(zhuǎn)而對曲懷道:“阿懷,子嗣大事關(guān)乎祖宗,本王不可擅自答應(yīng)。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不疼不癢一句話,意在敷衍。 曲懷倒也不在意,又說道:“是懷唐突了,此事確實關(guān)乎重大,不可妄立誓言!不過,無論如何,郡王與懷以后都是一家人,于情于理,懷都要送上一份禮物,以顯你我秦晉之好?!?/br> 話畢,他拍了拍手掌,早已恭候在回廊處的人魚貫而入。這些人統(tǒng)共六個,三男三女,俱都是華服盛裝。女子或窈窕嫵媚,或端莊可人。男子都是白面粉頸,細細看來,還和蕭予綾有些相似之處。 眾人的目光,從三個男子的身上轉(zhuǎn)到蕭予綾的身上,眼中皆有了然意味,這個淮山侯怕是看上郡王府里的執(zhí)筆郎了! 蕭予綾不遲鈍,當(dāng)然也發(fā)現(xiàn)了異樣,所謂宴無好宴,難怪她剛才眼皮一直跳動,原來這宴席也是為了她而設(shè)! 曲懷無視眾人的目光,爽朗一笑,道:“郡王,這里的六個妙人是懷獻給郡王的締約禮物,望郡王笑納!” “阿懷如此盛情,本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周天行的視線淡淡掃過六人,目中帶有喜悅之色,卻并不顯得輕浮。 “郡王,你我既然是一家人,那懷也不客氣,厚著臉皮問郡王一句,郡王收了懷的禮物,可否回贈懷一中意之物呢?” 聞言,蕭予綾心里咯噔一下,腦海里響起王虎對她說過的話。莫看淮山侯長得斯斯文文,其實性情無常,且喜殺戮,床笫之間常常將男寵女姬弄死弄殘。本性又喜新厭舊,遂只要被他看上,絕無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