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7)
呼,計夏青重重嘆出一口氣,戰(zhàn)爭機(jī)器人。 巴別塔中無數(shù)沉眠許久的戰(zhàn)爭機(jī)器被指令喚醒,緩緩睜開眼,一支支小隊從不見天日的庫房中走出,走上街頭,邁著沉重的步子,帶著令人戰(zhàn)栗的濃重機(jī)油味,慢慢匯聚成鋼鐵的洪流。 這份在之前宿白奪權(quán)的巴別塔暴動中收斂聲息仿若消失的力量,終于露出了它的猙獰爪牙。 宿白走向窗邊,用力推開窗戶,鳥瞰著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鋼鐵洪流,聲音悠遠(yuǎn),擁有能夠壓制一切反叛的力量,擁有能讓所有反對意見消失的暴力機(jī)器,這才是塔主令的底氣所在。所謂寫進(jìn)法律強(qiáng)制執(zhí)行的塔主令,其實不過是掌握這份暴力力量的塔主給常委會留下的最后體面而已。 她嘴中說著,心中卻想著另一件事。 這枚黃銅戒指被放在了巴別塔塔頂真正的塔頂中,塔主老頭兒倘若真的想殺了自己,其實不用費(fèi)吹灰之力。 你留下這一份東西,是給我這份底氣? 她無奈地笑笑,轉(zhuǎn)過身,凝視著宛若同盟一般并肩而立的三人,攤手,頗為瀟灑地聳肩,塔主令不會被收回。 誰支持?誰反對? 如果我們反對,你會怎么樣?隆美爾眸光暗沉,躍躍欲試。 宿白笑笑,指向門外,辦公室外面就有超過兩百人的戰(zhàn)爭機(jī)器人小隊,而且隨時會有超過五百人的小隊前來支援,按照普通探索小隊巨龍與戰(zhàn)爭機(jī)器人幾乎是一比一的戰(zhàn)力比較,我認(rèn)為你們逃不出去,而且所有的街道和軍事要塞都已經(jīng)被封鎖,你們不會有援軍,或許,你們可以試試突圍,我不阻攔。 隆美爾剛想說話,卻被古德里安抬手?jǐn)r住。 這位繼承者中的大師兄,深深看了一眼宿白,良久,微微躬身,古德里安愿意效忠塔主閣下。 在隆美爾震驚不解的眼神中,古德里安一只手按在隆美爾背上,用力向下按,示意他也照做,表示忠誠。 隆美爾雖然不明白,卻還是不情不愿地照貓畫虎有樣學(xué)樣,哼哼唧唧地說,隆美爾愿意效忠塔主閣下。 宿白看著面前的情形也是一愣,隨后失笑,古德里安,真是小看你了呢。 我還是想知道,小白你為什么變成了這個樣子,古德里安嘆口氣,或許只有和你一起深陷泥沼,才能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吧。 隆美爾反應(yīng)過來了,又看了眼小白,再次開口,這回倒是鄭重很多,小白,師兄還是想勸你,但是你要是因為現(xiàn)在有顧慮所以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們也可以理解。 有些事,還是別自己擔(dān)著,你這么年輕,如果真的有什么東西,師兄們都可以幫你一起扛。 宿白眸中露出了少許感動,但又很快收斂,回避了這個問題,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計夏青,阿青,你呢? 計夏青垂下了眸子,似乎是在思考,但也沒有回答。 哈,算了,沒什么用,我干嘛期待這個?宿白很快又接過話頭,深吸一口氣,手指在終端上輕點,第七道塔主令。 似乎是一條早就編輯好了的消息,她只是輕點一下,所有人的終端又發(fā)出了滴滴聲。 又是一條全體消息。 【第七道塔主令:即日起,免去計夏青(上古青帝)在巴別塔常委會的一切職務(wù),免去榮譽(yù)副塔主稱號,免去以太學(xué)院榮譽(yù)院長稱號,剝奪其一切公民權(quán)力,不得出現(xiàn)在公共場合。】 原本稍微平和了些的氣氛再次劍拔弩張起來,隆美爾和古德里安不可思議地看了看古井無波的宿白,又扭頭看著面上陰晴不定的計夏青,倒吸一口涼氣。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宿白今天穿的是長靴,靴底很厚,她慢慢朝計夏青走了過來,一步一步,堅硬靴底與地面敲打的聲音宛若索魂的倒計時。 計夏青不躲,甚至不避她的眼神,就是這么靜靜地看著她。 宿白終于走到了她面前,伸出了手,阿青,終端,我可能得收回了。 計夏青倒是毫不猶豫遞了過去,微微挑眉,我沒有知情權(quán)嗎? 暫時沒有,阿青。宿白將終端收在手中,把玩一會兒。 再問一個問題,你做出這些決定,有一部分是因為我?計夏青輕輕吐出一口氣,不然我想不出理由。 是。宿白點點頭。 是我不記得的那一部分嗎?計夏青追問道。 這回宿白沉默了很久,我希望是。 好的,計夏青點點頭,最后一件小事,還有五天。 宿白拳頭猛得捏緊,呼吸急促起來。 還有五天,會向巴別塔全體公民公布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順便公布已經(jīng)訂婚的消息,計夏青看著她,輕聲說,這幾天鐘季秋的宣傳部一直在經(jīng)營我的聲望,榮譽(yù)副塔主,以太學(xué)院榮譽(yù)院長這些東西都是她搞出來的,還挺有用。 所以,五天后,你打算怎么辦?她眸子里帶著點期盼地看著面前的小龍,似乎只要她給出一個答案,她就可以忍受這一切的委屈和軟禁。 宿白手掌緊緊握著計夏青的終端,仿佛要將那冰冷的機(jī)器捏碎一般,良久,她輕聲說: 五天之后,不會發(fā)生什么的。 說完,她像逃一般地轉(zhuǎn)過了身子,快步走回了辦公桌后,背對著計夏青,微微顫抖著。 計夏青沉默一會兒,點點頭。 好。 她退后一步,似乎是想走了。 今晚回家嗎?她手握住了辦公室門把手。 不知道。宿白悶著聲音回答。 我等你。 那襲青衣推開門,離開了。 宿白依然背對著辦公室的門,也背對著古德里安和隆美爾,低垂著頭,松開了手中緊握著的終端。 那份已經(jīng)失去主人的機(jī)器落在了地上,仿佛宣告著什么東西的破碎和離去。 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她低聲說著。 隆美爾和古德里安對視一眼,點點頭,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辦公室。 他們暫時失去了勸告小白的想法沒看見青帝陛下的情況嘛? 太乙慢慢從空氣中飄了出來,看著宛若一只喪家之犬的小龍,輕聲說,青帝陛下回家了,似乎在收拾東西。 我是不是說過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太乙一哽,默默離去。 等太乙也走了,宿白略微抬起頭,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倔強(qiáng)地抬著頭,任由飽含咸意的水珠干涸在自己的眼眶。 計夏青剛推開家門,一團(tuán)團(tuán)奪目的玫瑰映入眼簾。 那玫瑰還開得嬌艷,她昨晚特意一朵一朵用符術(shù)為這些無根之花增添了生機(jī),讓它們開得更久一點。 她走上前,提起其中一朵,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又離開了一點,手指用力,任由那鋒銳的尖刺扎入自己的指尖。 并沒有鮮血流出。 差點忘了,我是個魂靈。她失笑,放下了花,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四處看了看,收拾了點東西,又覺得沒什么必要,于是又放下了。 她抬頭看了眼鐘,已經(jīng)是下午了,想了想,又走進(jìn)廚房。 拉開冰箱門,除了小龍還窮困潦倒的時候攢的那些干澀乏味的能量條,就只剩一袋面粉和一點雞蛋,一塊rou。 嘖。青帝陛下感慨一句,抽出一條原味的能量條,拆開,咬了一口。 宛若碎木屑一般的詭異口感,可能唯一的優(yōu)點是耐嚼。 她沒吐出來,而是一點點用力嚼著,吞下了肚子。 難吃,她仿若無事一般地做出評論,卻一點點將一根能量條全部吃下,將包裝袋扔進(jìn)了垃圾桶,看著冰箱里的那些食材,笑笑,上馬餃子下馬面啊。 她拿出那一袋面粉、雞蛋和rou,挽起袖子,接水,和面,剁餡,包餃子。 夜幕將至,她也包好了一整盤餃子,整整齊齊地放在了托盤中,看了許久,搖搖頭,將一大部分放進(jìn)了保鮮袋凍在冰箱,挑了十多個最好看的,放進(jìn)蒸籠,開火。 她優(yōu)哉游哉地推開了陽臺門,抽出桌椅,躺下。 宛若那晚,小龍在自己身邊,兩人一起吃著餃子看星星。 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默默思考著一些東西,直到廚房傳來智能家居的提示音,她才慢吞吞地站起來,關(guān)火。 挑起一只餃子放入口中,她嚼了嚼,搖搖頭,還是差了幾分味道。 她將餃子整整齊齊擺在盤子里,端去了餐桌,坐在了自己常坐的那一側(cè),猶豫了一會兒,拉開了宿白常坐的那張凳子。 她托著下巴,一直就這么等著,等到夜色已深,餃子涼透了她就又熱熱,反復(fù)幾次,似乎也不急。 直到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她輕嘆一聲,望著桌上那盤餃子,笑笑,全部送進(jìn)了自己口中,又走進(jìn)自己房間,拎起一個小箱子,飄然離去。 宿白枯坐在辦公桌后,一夜未睡。 她走了,太乙伴著鐘聲,出現(xiàn)在小龍身邊,輕聲說著,往人類營地的方向去了,根本攔不住。 有誰能攔住她呢?宿白輕聲說著,她帶走什么了嗎?我送她的那些小玩意。 沒,什么都沒帶走。太乙搖搖頭,隨即有些遲疑,但是好像帶走了,您的求婚戒指。 宿白突然瞪大了眼睛。 還有,您最好還是回家看看,太乙小聲說,青帝陛下好像給你留了點東西。 當(dāng)宿白推開家門的時候,計夏青已經(jīng)走了快三個小時了。 她望著那一地的玫瑰花,小心翼翼邁過去,按照太乙的提示打開了冰箱門。 里面是一袋袋漂漂亮亮的餃子。 冰箱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一個留音小符術(shù)被激發(fā)。 吃完餃子的時候,我就回來了。女人清冷卻溫和的聲音響起,似乎沒有因為之前辦公室的事而有任何變化除了人已經(jīng)不在了以外。 宿白抬起頭,再次任由淚水干涸在自己眼眶,孤獨(dú)地站在冰箱門口,宛若那條在車轍里快要渴死的魚。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虐很久的,就一會會,一會會(狗頭保命)感謝在20210512 23:45:39~20210514 23:22: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鴿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111、第 111 章 【我現(xiàn)在覺得, 那張小卡片上寫的當(dāng)心宿白這四個字就是為現(xiàn)在做鋪墊的?!?/br> 計夏青舒舒服服靠在躺椅上,手中把玩著一小塊金屬片小龍放素描手稿盒子里那酷似守白劍的那塊碎片。 【有道理,應(yīng)該就是?!渴煜さ穆曇粼谒牡醉懫? 【對了, 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了嗎?】 沒, 計夏青嘀咕著, 即便都是龍魂兵,彼此的屬性應(yīng)當(dāng)也有些許的不一樣, 但這塊碎片和守白劍簡直一模一樣! 【會不會是你感應(yīng)錯了?】 不可能, 計夏青對著面前空空蕩蕩的房間低聲反駁著, 我對守白的每一寸金屬都熟得不能再熟,化成灰我都認(rèn)識。 三爪猛得打開門,緊皺著眉,警惕地看著計夏青, 青帝陛下,你在和誰說話? 沒有人, 計夏青坐直,臉上堆著完美又虛偽的假笑, 不自然的低咳一聲,指了指面前, 自言自語罷了。 三爪將信將疑地關(guān)上了房門,計夏青又舒舒服服躺下,這回只是在心里小聲說:【沒事沒事,別急,我剛才不經(jīng)意說出聲來了而已,三爪這家伙委實敏銳,你那邊呢?太乙注意到了嗎?】 【可能吧。】宿白推了推食指金絲眼鏡, 在一份文件的最后簽上自己的名字,放在另一旁,擺弄了書桌花瓶上放著的玫瑰花,又抬頭看了眼面前的藍(lán)色虛影,又低下了頭,拿起另一份文件,【好像有一點起疑心了?!?/br> 【你昨天的演技連我都差點騙過去了,她居然會起疑心?】金屬碎片在計夏青指縫間穿梭,她看著那宛若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飛的碎片,慵懶地說著,又想起了昨天由宿白導(dǎo)演,自己和宿白出演,兩人傾情奉獻(xiàn)的一出大戲。 昨天,她其實就綴著隆美爾和古德里安的后頭到了辦公室,不過是前后腳的差別罷了,只是剛走到門口,兩道微不可見的符術(shù)散發(fā)著金光,沒入了她的耳根和喉嚨。 【阿青,抱歉,我的終端信息現(xiàn)在應(yīng)該全部被太乙監(jiān)視了,所以之前不能回復(fù)你,現(xiàn)在只能用這種方法,你在門口站一會兒,先聽一段?!?/br> 赫然是小龍的聲音。 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心中的大石落地,于是輕輕往墻上一靠,看著緊閉著的大門。 【根本聽不見里面的聲音嘛?!?/br> 她心中向小龍吐槽著,手中符術(shù)蠢蠢欲動。 一道莫名其妙的風(fēng)從并沒有開窗的房間內(nèi)吹出,正正好好悄無聲息地將門推開了一條小縫隙,里面?zhèn)鱽砹怂薨追趾敛蛔尩穆曇簦∶罓?,塔主令,巴別塔的最高行政命令,一旦發(fā)布,巴別塔進(jìn)入戰(zhàn)備狀態(tài),所有巴別塔居民必須遵守,這是寫在法律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