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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寶寶的九零年代 第13節(jié)

    可是爸爸居然把金子蓋了起來,嗚嗚……

    不開心的秀秀撅著小嘴抗議,但是爸爸mama都沒有注意到她,反而打算抱著她回屋去,為了不跟金子分開,秀秀只能張開小嘴發(fā)動現(xiàn)在作為人類的唯一技能——嚎啕大哭。

    林建民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沒抱閨女小妮子不開心了,趕緊放下了錢匣子,伸手來抱秀秀。周小娥把閨女遞過去,夫妻倆錯手的當口,秀秀卻忽然往前一縱,小手拍落了放在三輪車座上的錢匣子,毛票和金鏈子一起落在了地上。

    周小娥輕呼一聲,趕緊去撿,她先把金鏈子提起來塞給了林建民,叫他抱著閨女進屋,自己再撿毛票。

    林建民也沒直接進屋,而是抱著閨女進了廚房,把那金鏈子上的血給沖了個干凈,這才抱著閨女進了屋。

    周小娥也進了屋,在用抹布擦毛票上沾的血。

    周母抱著剛子出去溜達了,林建民把秀秀放在床上,秀秀的小手卻拽著金鏈子,他也沒多想,就順勢松了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都見了血,那金鏈子也不是尋常東西,周小娥肯定要問清楚了。

    林建民就把碰見李志強的事兒跟周小娥說了一遍,還說起煤餅爐子和面盆,“等會兒我再回去轉(zhuǎn)一圈,要是沒被人撿去,我就再給拉回來?!?/br>
    “還是別去了吧。”周小娥不放心,“你說那些人,□□的把人打成那樣,肯定都是不要命的,你要回去拉煤餅爐子再碰見那些人,肯定被懷疑,還是別回去了。”

    林建民還是有點舍不得,不過到底沒拗過周小娥。

    “把這東西收好,回頭碰見人了好還給人家。”周小娥一把從秀秀手里拽走了金鏈子。

    林建民點了點頭,順從的把金鏈子揣了起來。

    秀秀看看爸爸,又看看mama,小臉委屈得不得了,可爸媽的心思都沒在她身上,都沒注意到。

    秀秀只能又扯開嗓子哭起來,還推開了周小娥,拼命的往林建民那邊探身子。

    林建民抱起女兒,一點也沒理解到秀秀的怒氣,倒是想起了李志強的兒子,“志強也不知道怎么樣了,他那么惦記他兒子,這要是出點什么事兒……唉!”

    “吉人自有天相,別擔心了?!?/br>
    第17章

    吃過中午飯,林建民還想去拿蘆葦葉,順帶去看看丟在路邊的煤餅爐子還在不在,周小娥卻不讓他去。

    “你也說了,那些人窮兇極惡的,萬一再碰上怎么辦?”周小娥想起那車底下的血字,心里就堵得慌,“晚上小凱回來,叫他去拿吧,爐子這些,也再買新的吧?!?/br>
    說是容易,可煤餅爐子和面盆也不便宜。

    新的煤餅爐子得十塊錢,陶瓷面盆也得兩塊錢,等于這兩天賺的錢,又都搭了進去。

    問完價錢的林建民十分rou疼,騎著三輪車想回那胡同里看,可是沒騎出多遠,卻又拐了回去——他現(xiàn)在當爸爸了,不能莽撞冒險。

    又想到渾身是血的李志強一再交代他幫忙照顧兒子,林建民買完東西也沒再回丈母娘家,而是蹬著三輪車回了小寨村。

    周小娥回娘家這些天,他基本上都是天剛亮出門,天擦黑才回來。

    見他這么早回來,張紅英還以為是周小娥也回來了,見林建民身后空落落的,冷哼一聲就進了屋。

    田鳳霞陰陽怪氣的擠兌他,“建民啊,你丈母娘怕是病的不輕吧,留著閨女家都不讓回了這?!?/br>
    林建民懶得搭理她,放好三輪剛要出門,外頭老村長趙滿倉卻一頭汗的跑來了。

    趙滿倉扶著林建民狠狠喘了幾口氣,這才開口:“建民啊,你大哥他被廠里送醫(yī)院去了,棉紡廠你大嫂打電話回來,叫你們趕緊去縣醫(yī)院呢!”說罷,還是扶著林建民又緩了好一會兒,才站穩(wěn)了身子。

    聽見動靜的老兩口從屋里出來。

    張紅英聽見林建國被送了醫(yī)院,當時腿一軟就差點摔在地上,得虧老頭子在她旁邊站著扶了一把。

    “怎么就進了醫(yī)院啊,電話里說是咋了么?”

    老村長這會兒已經(jīng)緩過了勁兒來,松開了林建民,“沒說,我聽你家老大媳婦兒都帶著哭腔,怕是不輕,你們趕緊去看看吧!”

    “建民,快、快把你那三輪車清理清理,帶我們上縣醫(yī)院!”張紅英很快緩過勁兒來,分派差事,“老二媳婦兒在家看著孩子,老頭子,你去屋里拿錢!”說完,她順著林有糧的攙扶坐在了靠椅上,不停捏著自己的小腿肚子,希望能趕緊冷靜下來。

    這種情況,林建民當然沒法再往李家去,乖巧的去卸三輪車上的擋板架子。

    可是煤餅爐子搬開,三輪車一側(cè)木板上李志強用血寫得字兒就顯了出來,一時半會兒拿水也不好擦,他只好進屋去找了個舊床單把三輪車斗整個蓋住,放了兩個小板凳給二老坐。

    老爺子進屋拿錢,田鳳霞不樂意了,“媽,這大哥大嫂平時賺的雙份錢,住個院哪兒用您跟爸拿錢啊!”

    張紅英白了她一眼,沒說話。

    林建民埋頭收拾三輪車上的東西,連頭也沒抬。

    不過田鳳霞從來不是個在乎臉面的人,沒人理她也不妨礙她發(fā)表自我見解,“媽,要我說您也別太擔心了,這大哥平常yingying朗朗的,廠里又不跟建水似的還在車間工作,大哥可是坐辦公室的人了,這么熱的天屋里吹著風扇日頭也曬不著的,指不定就是中暑了,沒多大事兒……”

    正說著,林有糧從屋里出來了,手里攥著rou眼可見那鼓鼓囊囊的一疙瘩,塞給了張紅英。

    張紅英也不避田鳳霞,拿著手絹包好了錢裝進褲兜里,使喚林建民趕緊往縣醫(yī)院去。

    這一家三口走后,田鳳霞看著空蕩蕩的院子,想起剛才林父拿的那一疙瘩錢,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老兩口住的堂屋上。

    打林建民結(jié)婚收生活費到現(xiàn)在也兩年多了,兄弟三個一人五十一個月就是一百五,這家里的糧食是地里出的,老兩口唯一的花銷也就是那個在縣城上高中的小姑子,就算亂七八糟一個月花五十老兩口還能落一百,這一年就是一千二,三年就是三千六……

    鬼使神差的,田鳳霞邁開步子就進了堂屋。

    方才林父進來拿錢走得急,屋里燈都忘了滅。

    不過這屋子里整整齊齊的,打眼看過去,田鳳霞還真看不出老兩口的錢會藏在哪兒。

    要擱平時,田鳳霞可沒這個在張紅英屋子里翻的勇氣,可今天不一樣啊,他們都去了縣醫(yī)院,一時半刻肯定回不來,孩子們又在外頭野著玩兒。

    田鳳霞的心里有底,還真就在堂屋里翻找起來。

    老兩口屋里的東西不多,也都是這些年孩子們結(jié)婚時,陸陸續(xù)續(xù)添置上的,能放東西的,除了床頭那張帶抽屜的長桌子,也就是墻角的衣柜和張紅英陪嫁那口老樟木箱子了。

    桌子上了鎖,衣柜卻沒上,老樟木箱子上雖然放了兩床被褥但是也沒上鎖,轉(zhuǎn)了一圈,田鳳霞也就明白這東西藏在哪兒了。

    可鑰匙在老兩口身上帶著,她又不能撬鎖……

    田鳳霞愁眉不展了好一會兒,突然一陣清明,從頭發(fā)里拆下來一個黑發(fā)卡來,拽著那鎖頭正要往里面戳,卻發(fā)現(xiàn)那鎖根本就沒鎖上!

    田鳳霞嚇了一跳,手里的發(fā)卡掉在了地上,趕緊往門外瞅了兩眼,還不放心,又跑到院門口往外看了看,回身把門掩住這才又進了堂屋。

    林有糧今天也是慌了,林建國可是家里的長子,也是夫妻倆最自豪的對象,張紅英嚇得腿軟,他也是兩手哆嗦個不停,這才慌里慌張的沒把鎖頭按下去。

    田鳳霞打開鎖,取下圓形的鐵片,打開抽屜倒是沒有她想像中全是錢的場景,只有孤零零的幾張零碎票子在抽屜里亂灑著,看起來是剛才林父拿錢的時候弄亂的,看來大票子,也就是林父揣走得那一疙瘩了。

    田鳳霞有點泄氣,不過抽屜里除了錢,還擺了不少東西。

    有幾張張紅英年輕時候跟孩子們的照片,還有點老古董的布票,以及一本存折,存折的本子很舊,可是里頭的數(shù)額卻看得田鳳霞目瞪口呆——余額:三千九百二十一塊八毛六!

    田鳳霞知道老兩口手里有錢,卻從來沒想過,會有這么些錢!

    存著這么些錢,還整天叫他們交生活費,真是周扒皮!

    田鳳霞恨恨的把存折給摔了回去,這錢她又取不出來,但是好容易開了老兩口的抽屜,什么也不拿太虧了,在那對零碎票子里挑挑揀揀了好一會兒,田鳳霞才捏了兩張兩塊錢揣進了自己的兜里。

    關(guān)上抽屜準備走,卻發(fā)現(xiàn)這圓形的鐵片片一撤下,底下的柜子就也開了。

    她打開柜子,里頭是幾盒奶粉還有些糖果點心,田鳳霞也不敢多拿,只松松抓了一把糖捏了一塊桃酥,然后就把柜子給鎖上了。

    另一邊,林建民踩著三輪車帶著兩個人,氣喘吁吁的趕到了縣醫(yī)院,剛好碰上了送林建國來醫(yī)院的幾個同事。

    “大叔大嬸兒,建國沒事兒,就是胃上有點毛病疼得受不了,醫(yī)生給開了止疼藥,這會兒人已經(jīng)沒事兒了。”

    “胃???”張紅英簡直不敢相信。

    “是啊大嬸,不是什么大問題,別嚇著您了?!?/br>
    林建民跟這些同事原先也是打過交道的,客套了幾句,老兩口還擔心林建國,他們也就趕緊往醫(yī)院大樓里去了。

    找到林建國的時候,他正躺在急診室的小床上,臉色刷白的喝著王麗珍喂的水,看見林父林母過來,扯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來。

    “爸、媽,怎么把你們給勞動來了,我也沒事兒。”

    王麗珍也在旁邊附和著,可張紅英卻突然松開了扶著她的林建民,走到王麗珍跟前,忽然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王麗珍是青山縣城人,又是棉紡廠的女工,是張紅英最滿意的兒媳婦,一直以來在外頭炫耀的對象,在家里也是毫不遮掩的偏袒,要不是張紅英這么明目張膽的偏袒,這小半個月周小娥不在,家里也不至于鬧成這個樣子。

    “媽!”林建國焦急的喊了一聲,趕緊把王麗珍拉到了自己旁邊,雖然這會兒胃不疼了,不過他整個人還是有點虛,卻挺著身子擋在了王麗珍身前,“你怎么能莫名其妙打人呢媽!”

    “一個月倆人加起來兩百塊錢的工資,就這么幾天家里沒飯,就給我兒子餓出了胃病來,王麗珍,有你這么做媳婦兒的么!”張紅英是真的氣到了,要是林建水餓出點毛病來,她只怕還沒這么生氣,可偏偏是林建國。

    這么些天,田鳳霞那滾刀rou的脾氣,都知道在屋里給男人藏口吃的墊吧,老二兩口子月月光棍她是知道的,她以為林建國兩口子在家里不吃是到廠子門口買著吃了,畢竟老大兩口子賺的多,卻沒想到,林建國這根本就是硬扛著過的。

    剛才在外頭碰見醫(yī)生,林建民問了一嘴,醫(yī)生還交代讓林建國每頓按時按量,不要饑一頓飽一頓暴飲暴食的,張紅英當時就炸了。

    可誰也沒想到,張紅英會動手打人。

    緩過勁兒來的王麗珍委屈得不行,一把甩開了林建國的手,轉(zhuǎn)身就跑了。

    林建國坐起來就想去追,可張紅英卻攔住了他,“讓她走!這樣連自個兒男人都不知道心疼的女人,留著干嘛?給你上香么!”

    第18章

    青山縣不大,王麗珍的娘家離棉紡廠也很近。

    張紅英那一巴掌雖然打得不輕,不過她到底是個女人,王麗珍跑回家的時候,除了臉頰跟眼眶有點紅,根本就看不出巴掌印了。

    王母正在做飯,看到王麗珍這個點回來奇怪的很。

    “你今兒不上班么,怎么突然回來了。”

    案板上放著王母洗好的黃瓜,王麗珍拿起啃了一口,才回答王母,“被我婆婆打了,回來告狀?!?/br>
    “什么?!”王母趕緊拉過王麗珍,上下左右的看她傷到了哪兒,一邊看還一邊喊王麗珍已經(jīng)退休的爸過來。

    老兩口這副緊張樣讓王麗珍十分受用,等王父也穿著拖鞋跑過來,她才指了指自己的臉,“打的這兒。”

    老兩口順著她的手看到臉上,王父猛地一拍案板震得菜刀搟面杖亂響,“這都是什么人!”

    王麗珍嘴角微揚,心里總算是舒坦了。

    王家一兒一女,王麗珍上頭是個哥哥,雖然只有父親上班賺錢,可家里衣食不缺從小對她挺嬌慣的,嫁給林建國又是林家的頭一個兒媳,底下小叔子還沒結(jié)婚,公婆對她也沒什么要求,林建國又聽她的,日子其實是一路舒坦過來的。

    所以這么些天家里沒飯,王麗珍不吃覺得沒什么,就覺得林建國不吃也沒什么,仍舊摳緊了錢包。

    到了中午吃飯,王麗珍的大哥大嫂回來,見王麗珍在家都是笑呵呵的,聽說王麗珍挨了打,王大海直接站起來就打算去林家說事兒。

    “林建國呢!他就看著你挨打,屁都沒放一個?”王大海是在機械廠上班,大小熬了個車間主任,手里有點權(quán)做人也氣勢了。

    王母一聽這話,這才想起來女婿,“對啊,建國呢?他媽打你,他就沒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