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久未見了。

    顧晨曦對顧昱珩說的那句話沒錯，她的骨子里就是暴戾和殘虐的，否則也不會將這位蛇人一族最尊貴的少主調(diào)教成如今這個在她面前輕易下跪的契約獸了。

    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都動不了，蹙眉，而跪在地上的川穹似乎感受到了顧晨曦的不適，掙扎萬千，伸手扶住顧晨曦讓她倚著，在調(diào)整好顧晨曦的姿勢之后，立刻松開，雙手背放在身后，低著頭，不敢去看她。

    顧晨曦內(nèi)視自己的身體，十二經(jīng)脈盡斷！體內(nèi)沒有一點兒靈力，現(xiàn)在的她，是個，廢人！不，是個普通人，不能修靈的普通人。鳳眸中滿是掙扎。

    瞥向川穹，“什么時候醒的。”強壓住不適，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

    “三天前?！睅в兄鴰捉z病態(tài)的蒼白的唇微張，聲音放低恰好讓顧晨曦聽清。

    顧晨曦當年為了解除蛇人一族對墨夜冥的詛咒，手段有多殘忍有多狠，墨夜冥永遠都不會知道。

    顧晨曦剛想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提不起一點兒力氣。腦海中浮現(xiàn)出潭華燕林最后的笑容，還有那句話。

    閉上眼，“這里還是遺忘森林？”聲音沙啞。

    川穹輕聲開口，蛇眸澄澈，“是，川穹醒來之后便看到主人倒在山洞中，并未轉(zhuǎn)移?！彪p手遞著水。顧晨曦想要接過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抬手的動作都做不了！

    諷刺一笑，川穹的臉色在一剎那變得蒼白，放下水杯，再次低下了頭。

    顧晨曦看向川穹，她在第一世的時候就清楚一個道理，想要懲罰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重傷那人，而是在他眼前懲罰他最在意之人。

    而川穹便是當時那五千蛇人最在意的人。

    顧晨曦知道自己很卑鄙，川穹是無辜的，那個時候，她找到川穹的時候，川穹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像是一個小天使，臉上永遠帶著治愈人心的笑，卻被自己那般利用，毆打，處罰。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把川穹折磨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病態(tài)。

    他做錯了什么了，什么都沒有，只是因為他是他的族人們所最在意的少主。

    可即使這般，他仍是覺得是自己的不對。

    上一世的自己，到底有多混蛋啊，傷了阿冥的心，折磨得這個小天使習慣了卑微。而現(xiàn)在成了廢人，這算是懲罰嗎？

    “起來吧?！兵P眸復雜看向川穹，川穹喻為海納百川，問鼎蒼穹，可現(xiàn)在……

    川穹有些不知所措，蛇眸空澄望向顧晨曦。

    這一幕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br>
    閉了閉眼，“過來，喂我喝水?！迸⒆约旱穆曇舴湃?，語態(tài)放緩和。

    川穹愣了一會兒，跪行走到顧晨曦身前，將一塊手帕放在掌心，握著水杯，遞到顧晨曦嘴邊，貝齒咬唇，眼眸低斂不敢去看她。

    顧晨曦就著川穹的手喝著水，感覺嗓子好了一點兒，“站起來?！北犻_眼看著川穹的做法，凜冽的鳳眸中盡是悔恨，這是顧晨曦第一次后悔自己做過的事。

    川穹端著水杯的手一頓，清澈的蛇眸中竟是疑惑！

    “我說，你，站起來，坐到我身側(cè)?！北〈轿?，一字一字道。

    “主…主人，川穹……”川穹仰頭看向顧晨曦，眼眸之中盡是不明白，主人，怎么了？

    他的心思單純，不似蛇人一族的深沉，他的性子善良，不似蛇人一族的狠辣。她都知道，可還是做了那些事，即使身上的痕跡消失，可心中的痕跡無法去除。

    也是，從未對他柔聲細語過，他又豈會不疑惑？

    抿唇，強壓住身上的不適，“坐到我身邊，別讓我說第三遍。”命令的聲音一出，川穹幾乎是瞬間就坐到顧晨曦身側(cè)，仍是低著頭，雙手交叉放在腹前。

    顧晨曦看著他的側(cè)顏，長眉若柳，身如玉樹，長長的青絲只用一根紫色發(fā)帶微微束起，嬌媚的男人顧晨曦見過不少，略顯病態(tài)的男子也見過一位。

    可都沒有與他給顧晨曦的感覺復雜。

    因為他的病態(tài)，他的嬌弱，他的卑微是她一手調(diào)教而成！

    倚在后面，試圖吸收靈力，靈力剛?cè)塍w，立刻散去，一遍、兩遍、三遍、……仍是如此。

    感受到顧晨曦的動作，川穹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說話。

    鳳眸掃向川穹，舔了舔唇，“川穹，我放你自由可好？”顧晨曦原本是想問他恨不恨自己，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怎么可能會不恨，她毀了他所有的驕傲啊，將這個小天使帶回去，給了他活的希望，可又毫不留情地處罰他。

    將他一步步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讓蛇人一族在最后的時候解除了那詛咒，代價是他的心頭血！

    顧晨曦那個時候才知道，為何她那般折磨他，那些蛇人都不肯說，他不知道，可他們清楚。對墨夜冥的詛咒是用了他的血，同樣也就只有他的心頭血可解！

    直到現(xiàn)在，他的胸口處仍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川穹一下子白了臉，“砰”地一聲就跪在顧晨曦身前，“主人，是不要川穹了嗎？”澄澈的眼眸中灌滿淚水，仿佛下一秒就要臨眶而出。

    顧晨曦不敢直視川穹的眼眸，仰頭，“不是，不要你，川穹，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恩怨怨早就解決了。而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顧晨曦知道現(xiàn)在放川穹走，她獨自一人待在這遺忘森林被魔獸分尸的可能性很大，可她仍是這般說了。

    川穹哽咽，“主人，從您將川穹帶回去的那一刻，川穹便只認定您了?！睆娙滔马械臏I水不讓其流出。

    美人垂淚，自是讓人心疼不已，尤其是這樣的一位美人。

    顧晨曦諷刺地笑，“川穹，隱族盡出暴戾之人，蛇族盡為冷血，而作為這兩族血脈的你，竟然如此……”眼角處流下淚水，“跟著我，川穹，你是忘記曾經(jīng)的我對你有多狠了嗎？”上一世的墨夜冥對顧晨曦什么沒用過，囚禁，下藥，什么手段沒用過。

    而第一世的顧晨曦呢，對川穹的手段比墨夜冥的手段狠了數(shù)百倍。

    川穹沒有回話，只是低著頭，眼眸含淚，地上卻不見一滴，只因顧晨曦曾經(jīng)說過，她不喜歡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