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謹沒有追問周彥川受傷的事，只是若有所思地向陸允初那邊瞟了幾眼。十幾歲的孩子不太會掩藏，他的直白目光輕易被識破。

    “怎么了？”陸允初直覺他心里想的和自己有關(guān)，“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哦，”陶謹有些局促地搖搖頭，大概意識到自己的狀態(tài)不自然，認命地吸了口氣，“陸老師，你和周總……在交往嗎？”

    陸允初一不注意咽下大口的咖啡，苦得直皺眉。

    “當然沒有，”他舒展開面容，“你怎么會這么想？”

    “沒有嗎？”陶謹?shù)哪樕纤坪鯉е┻z憾，“那天……我感覺他很護著你，你們看起來很好?！?/br>
    陶謹上次見到周彥川應(yīng)該是在gay吧門口，陸允初自己沒察覺出多少異樣，也想不到陶謹會就此發(fā)散。

    “周彥川……他不喜歡男人?！彼脑捓镫[含著另一層意思，他和周彥川無法有進一步的發(fā)展，原因只在于對方的取向。

    陸允初既不否認自己的感情，也不打算掰彎周彥川。

    即使他們的關(guān)系止于普通朋友，也不影響他繼續(xù)喜歡這個人。

    陶謹不遲鈍，從陸允初的表情和指向性話語中捕捉到潛臺詞，可如何將話題進行下去卻是他不懂的。他比陸允初小了十歲，心態(tài)上仍然有點小輩的意識。

    陸允初了解過陶謹?shù)母星榻?jīng)歷，現(xiàn)在無意間把自己的透露給對方，并未察覺不妥。放下咖啡杯后，他反而安慰起無措的陶謹：“就是這樣，我和他會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陶謹慢慢深呼吸，握杯的手始終沒有動作：“陸老師，直男真的沒辦法接受這些嗎？”

    “你不是都想通了嗎？”陸允初一笑，“怎么又糾結(jié)起這些了？”

    “不是我自己，”他抬起頭，重復(fù)著剛才的話，“我是覺得你們很好。”

    如果能在一起就更好了。

    “謝謝?！睆膭e人口中聽到這樣的感想他是高興的，哪怕不現(xiàn)實，“好了，幫我收拾下東西吧?！?/br>
    上課前出了太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陸允初感覺架上的花又有了精神。

    -

    出院后，周彥川的右臂照舊打石膏，只能以左手活動，暫時在家辦公。

    他回絕了鄭勛希望調(diào)解的請求，沒再管這事，交給公司的人去處理。

    莫子揚來家里看他，勸他找個阿姨照顧日常起居，周彥川說什么都不肯。

    他不喜歡被人伺候，一側(cè)手臂受傷影響不大，吃飯可以叫外賣，買什么東西現(xiàn)在也都能送貨上門。

    再者，他隔應(yīng)外人住家里。莫子揚家有小孩，需要找保姆也就算了，他一個大光棍也叫個人二十四小時陪著，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我還不是怕你哪天自己摔了都不知道……”莫子揚嘮嘮叨叨，“你說你怎么這么擰呢？”

    “行了行了，你趕快走吧，”周彥川被說煩了，推著他到門口，“替我跟濤濤他們問好。”

    “嘁，你還沒濤濤省心呢?！?/br>
    莫子揚一腳踏出門外，對面正在開門的青年聽見動靜回過頭。

    “哎，你不是那個——”他前兩天剛在醫(yī)院見過陸允初，有點印象。

    “嗯，你好。”陸允初的視線越過莫子揚，投向其后跟到門口的周彥川。

    “原來你們就住對門啊。”

    “是啊，要不跟你說是朋友呢?！敝軓┐ń?jīng)常在樓道碰見陸允初，這個時間又是下班的點，再正常不過，把莫子揚攆去電梯間，才又沖陸允初笑道，“剛回來吧？”

    “嗯，”陸允初望著他胳膊上的繃帶，“你吃過飯了嗎？”

    “吃了?！苯裉斓耐盹埵菑母浇频杲械?，吃飯那會兒莫子揚還在。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br>
    “??？”周彥川只是隨便寒暄兩句，打算關(guān)門前聽見他的話，愣了一下，“什么幫忙？”

    “我是說你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陸允初的視線上移，對上他的眼睛，“只要我在家，都可以幫你。”

    周彥川意識到他跟莫子揚一樣，顧慮自己的傷。

    其實他真不認為需要額外關(guān)照。要說有不方便的地方，也就是洗澡和換衣服麻煩點，可這個又不能叫人幫忙。

    “沒關(guān)系，”周彥川抬了下左手示意，“真有事我再叫你。”

    關(guān)上門后，心里一陣好笑，怎么一個兩個都把他當菟絲花了？

    -

    周彥川的身體底子好，加上傷情不重，不到一個月就拆了石膏。

    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右臂還不能像過去一樣負重用力，但日常生活已經(jīng)沒多少影響了。

    馬上就是新的一年。

    上個禮拜，圣誕節(jié)前夕，小區(qū)中央花園布置了兩層樓高的圣誕樹，圣誕節(jié)過了仍未撤除。新歷年和農(nóng)歷春節(jié)都快到了，或許是想制造歡慶的氣氛吧。緊接著，周圍的路燈燈柱上又掛起了紅燈籠。

    周彥川外出經(jīng)過花園，總覺得花里胡哨，中不中洋不洋的。

    周四跨年夜當晚，市郊的河邊會有煙火表演——是森城延續(xù)了五年的節(jié)日活動。

    周三那天，周彥川收到陸允初的信息。

    【明天想去看煙火嗎？】

    他前兩年去看過，人山人海，過去還愛湊個熱鬧，現(xiàn)在更想圖個清凈。

    【你去吧，我在家歇著就行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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