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總是讓唐宸去休息，可他其實更不愿離開唐宸，巴不得馬上結(jié)束觀察期回家，最好天天和唐宸一起不分開。程隔云在黑暗里呆了這么多天，適應(yīng)了他人陪伴的存在，而要是只留他一個人在病房里的話，他總會有種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間房間里的錯覺，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不會走的?！彼f：“等我困了，就在你身邊靠一會兒，然后我就又好了?！?/br>
    “和我睡在一起不好嗎？”

    “好，”唐宸改口：“就和你睡在一起?！?/br>
    “我們兩以后住在一起好不好？”程隔云問：“如果你愿意的話，看看喜歡哪個地段，買個新房子?！?/br>
    “好?！碧棋穼λ幌蛴星蟊貞?yīng)?！拔易≡谀睦锒伎梢??！?/br>
    當(dāng)然和程隔云住在一起，是他從前沒法奢想的事情。

    “那我們有時間一起吃晚餐？”

    唐宸補(bǔ)充說：“飯后還可以去遛兔子?！?/br>
    “那得給它買根兔繩，它很皮?！背谈粼普f：“我要學(xué)會幫你做飯，不能讓你一個人忙?！?/br>
    “天天吃魚？”

    “你喜歡的話，那也可以天天打火鍋?！?/br>
    “這樣你會得胃病的。”

    ……

    程隔云居然在這樣平淡的、你來我往的，最普通不過的交流中，感到一種幸福。

    他問唐宸：“你在哪兒？”

    手也不安分的探索起來。

    唐宸拉住他的小指：“在這兒呢?！?/br>
    程隔云聲東擊西，一邊隨著他的手搖晃兩下，一邊飛快湊過來，直至嘴唇碰到唐宸的臉。

    他原本想親的是唐宸的臉頰，可是因為看不到，實際上總要有所出入，程隔云一舉親到了唐宸的下巴。

    唐宸在他還未反應(yīng)過來前，很自覺地往下移了移身體，于是兩人的嘴唇半貼到一起，做到這個地步后，他還假裝無事發(fā)生：“……要親嗎？”

    程隔云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表達(dá)了想法。

    他在唐宸的懷里，學(xué)著唐宸，用最淺淡的吻來表達(dá)更多具有其它含義的東西，直到他們都會意。

    兩人躺了一會兒，居然真的后知后覺睡著了。

    唐宸比他醒得要早，先略微收拾了一下，恰逢下午陽光溫暖，他想程隔云很久沒有曬過，然后便牽著程隔云的手，下去走了走。

    程隔云嗅到茉莉的香味，說要去那里坐一會兒，于是唐宸將他帶到長椅上坐下。程隔云乖順地靠著他的肩，他能感受到光照在了每一個角落，領(lǐng)人倍感愜意：“能不能給我念會兒書？”

    “想聽什么？”

    “嗯……”程隔云想了一會兒，“莫泊桑的《一生》?！?/br>
    他又說：“我們換個地方坐著吧？不然回去，那個位置拉開窗簾也可以曬太陽這里太陽很強(qiáng)，看書的時候會傷到你眼睛?！?/br>
    “好?！?/br>
    于是程隔云又靠坐在病床上，聽著唐宸逐字逐句認(rèn)真地給他念書。程隔云時不時還會同他說上兩句話。

    悠然的時光就這樣緩緩流過，直至唐宸的聲音忽然停了一停。

    房門沒有關(guān)上，程隔云無法判斷，只能問：“是有人來了嗎？”

    唐宸看著站在門口的姜猶照，他保持著距離，沒有靠近，只是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輕搖頭。

    他們上一次見面是很久前的事了，唐宸收回目光，對程隔云說：“沒有，我手機(jī)忽然沒電了?！?/br>
    “哦哦哦，”程隔云說：“那就不念了，我們說話也很好?！?/br>
    他好像很苦惱：“明天可不可以出院啊，我想回家，留在這里也很浪費醫(yī)療資源?！?/br>
    姜猶照隔得不遠(yuǎn)不近，不做任何動作，也不開口，僅僅這樣看著程隔云。

    他的雙眼沒什么神采，臉較之前瘦了很多，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了氣色，不過仍可見之前的蒼白。

    只有臉上的神色還宛如小孩在做“先吃哪顆糖好一點”的艱難選擇。

    唐宸安撫他說：“不著急的，養(yǎng)養(yǎng)也好?！?/br>
    “可是你每天都呆在這里很累啊?！背谈粼茖砣藴喨徊恢?，只是下意識側(cè)身，往唐宸懷里鉆：“我也不喜歡在這里。”

    唐宸順了順?biāo)谋常骸拔覜]關(guān)系的，你要是實在不喜歡，我一會兒就去問一下醫(yī)生?！?/br>
    “好?！背谈粼朴中ζ饋恚男哪钅睿骸叭缓竽憔涂梢院臀易≡谝黄鹆??！?/br>
    萬幸，他現(xiàn)在也很好，姜猶照想，已經(jīng)有人陪他了。

    他看著黏著唐宸的擁抱的程隔云，恍然間發(fā)覺，程隔云好像哪里不同了。

    其實程隔云的脾性就是如此，他很好理解，得到一點滿足就能很開心，開心到要跳起來，或者說，很純粹。

    但姜猶照又想了一下，如果方才和程隔云在一起的是他呢？

    他無法想象，只依稀覺得，如果程隔云還和他在一起的話，窗外的陽光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燦爛，程隔云也不會像此時此刻那樣開心。他或許還在黑暗里無法自拔，又因為自己的繁忙而更加敏感，也許還在流淚，可能要等很久后才會好轉(zhuǎn)……姜猶照抽出了思緒。

    想象中的是永遠(yuǎn)無法存在的，他只清楚自己現(xiàn)在看到的是又乖乖躺回床上的程隔云。

    一手始終被唐宸牽著，一邊念念叨叨小林怎么還不來看他，是不是良心都讓那兩個小沒良心的吃了，轉(zhuǎn)頭又問唐宸晚餐吃什么的程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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