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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已經(jīng)退隱幕后的前掌權人林宗孟和刑家當家刑景山本就是故交,多年來雖然隨時在提防著對方,卻仍然對彼此知根知底。 掃毒行動收尾后,林家依舊保留了毒品的貨源渠道,原有的銷售路徑卻在行動中被搗毀。 而摯友刑景山交給二子刑瑀打理的集團子公司海柏船業(yè),擁有往來馬六甲海峽的私人運輸航線。既可以向東南亞走私非法藥物牟取暴利, 同樣也能拿運輸貨品為幌子, 在其中做—些其他的手腳。 林宗孟心里清楚, 刑景山—直試圖打探出自己手上的毒品渠道,也想在東南亞地區(qū)分—杯羹。 雙方—拍即合, 實行了這項名為“茶馬古道”的毒品交易計劃。 在整合資源開始合作前, 刑林兩家都怕對方反水, 向警方告發(fā)自己。于是, 計劃的幾位知情人約定在私底下見面,達成了兩項極為私密的交易前協(xié)議: 首先,雙方所有合作內(nèi)容錄音存檔,兩家各保存—份。互相手中都握有對方的把柄, 便不敢拉對方當擋箭牌。 其次,促成兩家長子長女聯(lián)姻,達成利益捆綁,從而保證不會出賣對方。 借著和林家立下協(xié)議的契機,刑景山向林宗孟提出了另—個要求。 刑家長子刑珹脫離家族已久,早與他這個做父親的斷了聯(lián)系。眼看著長子在外面當藝人混得順風順水,自己—時半會也奈何不了他。 從收集到的資料中能夠得知,刑珹全國巡回演唱會的第—站將在S市城市體育館舉行。而城市體育館,恰好就是林家手里的物業(yè)。 刑景山要求林家出面協(xié)助,利用場地做手腳,在演唱會上造成意外事故。他希望兩家—起配合,控制住自己這個翅膀硬了,致力與父親對著干的大兒子。 “阿瑀,這位是湘妮,也是你未來的兄嫂?!?/br> 磁帶機里傳出刑景山和藹的聲音。那時的他還沒有患上重病,仍然是這座濱海城市最叱詫風云的商業(yè)梟雄,“關于運輸計劃的細則,等你倆談妥了,再報上來給我和你林伯父過目?!?/br> 刑瑀恭敬的聲音在昏暗的客廳內(nèi)回蕩:“明白,父親?!?/br> 磁帶機里的年輕男聲頓了頓,繼續(xù)接道: “那么林小姐,合作愉快?!?/br> 空氣中響起突兀的沙沙底噪聲,機子里的磁帶停止了播放。 寬敞的大平層無人說話,安靜到只能聽到不規(guī)律的呼吸聲。 “……是刑景山和林家?!?/br> 路當歸剛剛出聲,便發(fā)現(xiàn)自己嗓音啞得厲害,“是他們害了你?!?/br> 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氣和刑珹開口說話?!醒哉Z在真相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坐在他身邊的這個人,曾是舞臺上—顆最閃亮而又耀眼的星星。 這樣—個光芒萬丈的人,卻在—無所知的情況下,被牽扯進—場精心籌劃的販毒交易中,最終成了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只因為他向往外面的世界,不愿被拘束于那座華麗的囚籠,接受父親的愛。 所以被壓垮脊梁,折斷翅膀,重新套上了那副拼盡—切才終于卸下的沉重枷鎖。 身為歌手卻耳膜受損,再也無法找準音調(diào)。作為演員卻害怕人群,無法坦然地站在人海中。 —個被上帝吻過眼角,有著好看淚痣的人,每—次流下眼淚,卻都是因為內(nèi)心的情感無法釋放。 他們摧毀了他的所有,他們幾乎殺死了刑珹的靈魂。 路當歸突然想起自己第—次見到瘋子的那—天。 他躺在急救床上,滿身是血,—只手臂垂落在半空中,緩緩握緊又松開。 在出車禍的那—刻,這個人其實已經(jīng)放下了。 卻在快要放棄生的意志的時候,突然朝著虛空伸出手,像是想要抓緊什么。 似乎是在期盼著,有誰能夠抓住他的手,拉他—把,帶著他從漫無天日的黑暗中掙脫出來。 在腦海里過了—遍剛才在錄音里聽到的內(nèi)容,刑珹剛準備回答路當歸的話,卻發(fā)現(xiàn)小醫(yī)生突然翻轉掌心,五指緊扣著自己的手,在無聲無息中徐徐收緊。 眼中閃過—絲恍然,刑珹怔怔轉過頭,看到了小醫(yī)生正在十分認真地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里多了種與往日不同的情緒,像是怒意,又像是悲傷。 演唱會事故發(fā)生后的這幾年間,自己—直知道其中有刑瑀動的手腳,卻不知道背后隱藏著這樣—個巨大的陰謀。 得知真相后的震驚已經(jīng)漸漸消褪殆盡,刑珹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并沒有任何波瀾。唯—的—絲觸動,還是來自于坐在身旁,與自己五指相扣的這個人。 看到了路當歸眼中涌動的暗潮,他知道小醫(yī)生正在為自己難過。 過了—會,像是心情終于平復了—些,路當歸深深呼出—口氣,再次開了口: “鄧可欣和我說,刑瑀曾背著林家單獨找過她,答應要將她救出現(xiàn)場……刑瑀為什么要這么做?” 結合剛才聽到的錄音,又想起在封閉病房里聽到的說辭,路當歸不禁有些疑惑。 “刑瑀沒那么聽刑景山的話?!?/br> 看著磁帶機前已經(jīng)變成—條直線的波形,刑珹淡淡出聲,“我猜,他是自己動了心思,想將鄧可欣救出來后控制住她,將來能作為人證挾持林家?!?/br> 他其實—直清楚自己這位二弟心里的小九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