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褚清垂著眼眸,恰好與楚渟岳四目相對,清晰看到楚渟岳眸中倒映自己的身影。 楚渟岳眼睛很亮,盛著漫天星光般,在楚渟岳眼中,他亦是繁星之中最閃亮的那一顆。 褚清腦海中無端閃過這一認知,神色一怔,耳尖爬上紅暈,別開了眼。 阿清,楚渟岳一直注視著他,沒有錯過他的變化,你耳朵紅了。 沒人比褚清更清楚自己的情況,他不僅耳朵紅了,而且還熱度guntang。褚清輕咳,沒有,你醉了,看錯了。 楚渟岳反應始終慢半拍,好一會才試探地伸手觸碰褚清耳朵。 他分明看得清楚,怎會看錯。 褚清目光微斜,看著臉頰側邊的臉,在楚渟岳即將觸碰到自己的前一刻,往相反方向扭頭,避開了他的手。 楚渟岳的手落空,孤零零懸在半空,看起來委屈又失落,還有幾分可憐巴巴。 楚渟岳睫羽顫動,低下了頭。 從褚清的角度來看,可以看到他氣鼓鼓的模樣。 褚清扶額,為何楚渟岳醉酒后,會和平常相差如此之大!讓人招架不住。 不過倒也是個機會。 褚清眼底劃過暗芒,不知道打著壞主意。 楚渟岳。他喚了一聲。 楚渟岳沒回應,依舊氣呼呼低著頭,看樣子輕易不會原諒他。 褚清身體往前傾,垂在身側空閑的那只手伸出,抬起楚渟岳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干嘛! 楚渟岳粗聲粗氣,還在生氣呢,可他眼神不住飄忽,瞥一眼褚清就離開,而后瞥一眼再離開,黏糊糊的眼神與氣沖沖的語調(diào)半分不符。 我們來玩?zhèn)€游戲。 楚渟岳果斷拒絕,不玩。 褚清誘哄,若你贏了,我便讓你摸。 楚渟岳松動,抿了抿嘴角沒說話,慢半拍的腦袋在思量褚清所言的可行性。 褚清繼續(xù)加碼,語氣溫溫柔柔,你不是想看我笑嗎?我還可以笑給你看。 這下子,楚渟岳嘴巴快過腦袋,想也不想就要答應,然幾年身居高位帶來的本能比嘴巴反應都快,若我輸了呢? 輸了,那便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不許撒謊。褚清眼中含笑,這才是重頭戲。 楚渟岳皺皺眉頭,低語道,阿清要知道什么問我便是,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阿清為何還要試探我。 他聲音越來越低,飽含受傷的情緒。 ? 褚清一時不知該擺出什么樣的反應,楚渟岳當真不按常理出牌。 那我直接問你?褚清小心翼翼,尾音語調(diào)忍不住上揚。 楚渟岳點頭,他下巴還被褚清抬著,點下去時,不知什么東西觸碰到他醉酒后的智商開關,他道:不過,我每回答一個問題,你都要讓我 他頓了頓,目光瞥向褚清耳朵。 褚清咬牙,行。 他放開了楚渟岳的下巴,楚渟岳也放開了他的手,他坐下,與楚渟看對面,四目相對,好整以暇開始發(fā)問。 為何喚我阿清。 你就是阿清不然要如何喚你? 褚家之人為何前來? 楚渟岳目光微閃,直直望著褚清,不言語,等了好一會也不見褚清有動作,他坐不住了。 褚清看著他,心道莫非他酒醒了?就在他心底七上八下打著鼓時,聽見楚渟岳開了尊口。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第一個問題我已經(jīng)回答,可你楚渟岳嗓音失落,可你還沒讓我摸。 褚清深吸一口氣,主動湊到楚渟岳面前,等著楚渟岳魔爪降臨。 楚渟岳這才有了笑模樣,嘴角噙著笑,興奮地伸手,指腹按壓著褚清耳垂,微微用力。 褚清耳垂豐厚圓潤,楚渟岳一碰便不愿撒手,指腹磨蹭了幾下,在褚清鋒利的眼神下,不甘心地收回了手。 回答我第二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什么來著?楚渟岳苦惱的想了許久,終于記起,我傳信請他們前來。 楚渟岳話落,閉上了嘴。 褚清還等著他解釋更多,卻見他沒有再說話的跡象,面露疑惑,怎么不繼續(xù)了? 楚渟岳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弱弱道,再繼續(xù)就是第三個問題了。 褚清吸氣呼氣,再吸氣呼吸,壓下滿腔情緒,湊上前讓楚渟岳摸了一把,退回坐位坐下,那你為何傳信請他們前來。 因為你回來了。楚渟岳醉酒后微醺的目光看向褚清,又好似透過他看向別人。 褚清心頭咯噔一下,敲響的警鈴。 什么叫做他回來了,什么叫做回來了? 褚清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偏生臉上維持著鎮(zhèn)定,直勾勾盯著楚渟岳。 阿清楚渟岳喃喃念著他的名字。 我不是阿清,你認錯了。褚清聲音冷凝。 你就是,楚渟岳斬釘截鐵,你就是我的阿清,我不會認錯。 也不會再認錯了。 楚渟岳情緒激動,臉都紅了,褚清沒有與他話趕話,而是盯著他的臉,仔細觀察他的神色,觀察他的眼神以及表情。 楚渟岳呼吸粗重,好一會才緩解,好似已經(jīng)平靜下來。 褚清忽然自嘲一笑,可我是褚清,不是禇元清。 禇元清三字脫口而出,褚清能清楚看到楚渟岳神情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蘇尾魚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7章 楚渟岳神情很奇怪,是褚清說不出的奇怪。 似是懷念,似是緊張,還有些許放松。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其他自己看不懂的情緒。 楚渟岳眼底藏了太多,褚清緊緊盯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怕錯過一絲楚渟岳的神色變化。 你就是。 楚渟岳嗓音有些許沙啞,卻十分堅定。 他就是是誰? 褚清有一瞬的怔愣,壓抑的急促呼吸止住,臉上神情空白。 他是禇元清? 褚清腦海里冒出這個想法。 自從楚渟岳態(tài)度改變以來,他對自己的生世多有猜測,可他從未想過,他會是禇元清。 不,他或許想過。只是被他自己下意識否定,使自己不朝著那一個猜測去想。 褚清胸口憋悶,胸腔內(nèi)感到酸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連呼吸都忘了。深深吸了一口氣,褚清眼睫微動,目光一瞬不移的落在楚渟岳臉上,薄唇微動,吐出低啞干澀的聲音。 我是誰? 褚清問,他對自己身份已經(jīng)有了十足把握,但他想從當事人口中聽到最真切的答案。 楚渟岳仍在醉酒之中,未曾有所警惕,毫無防備道:是阿清我的阿清 他笑了笑,俊朗的眉眼舒展,平日里被政事心事壓得聚在一起的眉峰放松,周身氣息也變得和諧,伸出手欲觸碰褚清。 與之放松相反,褚清的神色凝重,楚渟岳的手在握住他手腕之際,他側過身,避開了楚渟岳的手。 楚渟岳手落了空,詫異地抬頭望著褚清,目光中是不解,阿清 他小心喚了聲,后續(xù)想詢問的話剛到嘴邊還未說出口,就被褚清打斷。 楚渟岳,你口中的阿清是禇元清的清吧? 禇元清,褚清,不是同一個清嗎?不但是同一個清,還是同一個人。楚渟岳神色迷茫,懸在半空中的手還想去握褚清。 回答我的問題。 褚清聲音中包含哦寒意,饒是楚渟岳醉酒醉的腦子漿糊一片,也清楚的感受到了。 動物趨利避害,人也一樣。楚渟岳醉的不行,也清楚察覺到了危險,他緩緩收回手,望著褚清的眼睛,堅定地點點頭。 看著他點頭的動作,褚清眼睫顫動,眸光直直看著他,幾息后移開了眼。 楚渟岳答完話,覷著褚清神色,小心翼翼伸出手去勾褚清的指尖。 兩人的手相距越來越近,楚渟岳眼中似有笑意,即將成功之時,褚清的手卻移開了。 不但手移開了,就連人也轉身往外走。 楚渟岳愣住,怔怔望著褚清背影,踉蹌起身,暈暈乎乎跟在褚清身后。 阿清,你去哪? 褚清沒回答,沒停下腳步,更沒轉身搭理楚渟岳。 他現(xiàn)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加快了腳步,想甩開楚渟岳。 楚渟岳暈乎的走路眼前都有重影,暈暈乎乎墜在褚清身后,看褚清越走越急,他卻始終追不上,心中不免慌亂。 他一急,就加快了步伐。身體反應比腦袋還快。 褚清往前走了好一會,才發(fā)覺身后跟著的人沒了聲音。褚清頓了頓,想繼續(xù)走,腿腳、腦袋、眼睛卻似不聽差遣般。 他停下了腳步,轉過了身,目光搜羅著楚渟岳的身影。 目光所及處,甚至更遠處,都沒看到楚渟岳。 褚清嘴角微微揚起,卻是自嘲的笑。他轉身欲走,宮墻拐角處忽然響起宮娥的驚呼! 啊啊啊,皇上! 褚清眉頭微蹙,快步返回,就見楚渟岳躺在地上,額角紅腫。 褚清箭步上前查看楚渟岳情況,探了呼吸與脈搏,吩咐見到他后便停下叫聲的宮娥去請?zhí)t(yī)。 喚了侍衛(wèi)前來,褚清讓人他們扶著,把楚渟岳扶到了青衍宮。不一會,徐院正來了,仔細檢查后,表明楚渟岳沒甚大礙,只是磕傷了皮rou,只需擦擦藥膏就行,若是侍君不放心,他可以再開一副藥方,煎兩劑藥給皇上服下。 褚清讓他開藥方,自己則站在床前垂眸看著楚渟岳。 楚渟岳先前舒展的眉峰又皺了起來,顯然睡的并不安穩(wěn),干燥的嘴唇無意識的張開,時而微動,似在說著什么。 侍君,藥方開好了,老臣這就去吩咐藥童煎了藥給皇上送來。徐院正說道,躬身告退。 且慢,褚清阻止了他,楚渟皇上何時才能醒來? 不需多久,最多明早就會醒。徐院正道,皇上的撞傷并不嚴重,不會讓他昏迷,他昏睡不醒主要還是因為醉酒。 褚清頷首,讓容音將徐院正送出去。 床上擺著楚渟岳這個醉鬼,褚清不會上床,也沒心思去其他房間,拖著僵硬的腿腳走向書案,在書案前坐下,褚清靠著椅背,一手撐著額頭。 他就這樣,保持著一個動作,直到容音送了徐院正回來。 容音放輕腳步踏入內(nèi)殿,就見褚清頹廢的模樣,落日余暉灑落,籠罩著褚清,在他身上布滿柔和的光暈。 她從未見過主子這般模樣,她手足無措,走到褚清身前,卻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主子 聞聲,褚清抬眸,目光掃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簾。 退下吧,我想自己呆會。 容音欲言又止,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懊惱自己嘴笨,悔恨自己不聰明,不能為主子分憂。 幫不了主子,便不給主子添麻煩,容音退下,走到殿外后,才吸了吸鼻子,忍住洶涌的淚意。 日落月升,黑夜籠罩蒼穹,點點星子耀眼,與明亮的月亮一同照亮夜空。彎月高懸在樹梢,紅墻綠瓦上灑滿銀輝。 月光穿過軒榥,照入窗門大開的殿內(nèi),夜風卷著知了的叫聲,也鉆入其中。 褚清仍舊坐在書案前,連動作都未曾改變。夜風吹拂,燭光閃爍,在褚清臉上映照出躍動的光影。 楚渟岳待他好,待他耐心十足,是在賜死他之后。想來在那是,楚渟岳就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身份。 至于如何知曉,褚元宴消失的那段時間,以及他回來后的渾身是傷,都預兆著什么。 楚渟岳以及褚元宴雖未讓此事光明正大暴露在明面上,但也都未曾有意隱藏此事。 他也知道,只是未曾往現(xiàn)在所想的方向來想。 現(xiàn)在想來,一幕幕一頁頁都在眼前浮現(xiàn),褚清能無比清晰的回憶起許許多多未曾注意過的細節(jié)。 就連剛入宮不久,將軍見到他時,便將他撲到也在眼前浮現(xiàn)。 狗這種動物最是忠心認主,鼻子還不是一般的靈敏,想來是第一面起,就已經(jīng)認出了他,想與他親近。 只是將軍身軀太過神武龐大,飛撲而來,實在讓人驚駭。 褚清扯了扯嘴角,掀起眼皮子,抬眸望向床榻之上昏睡的人。 燭臺布滿了燭淚,一長串往下墜,殿內(nèi)燈火暗淡了許多,褚清木管穿過昏暗的燭光,亦能看清楚渟岳的眉眼。 他盯著楚渟岳看了許久,燭光閃爍,噼里啪啦響了幾聲,有燭火燃到盡頭,斷斷續(xù)續(xù)熄滅。 一盞又一盞燈熄滅,最終最后一盞燭火搖曳了一下,也熄滅了。 殿內(nèi)陷入黑暗,借著微弱月光,已看不清太多,褚清收回目光,垂下眼簾,靠在椅背之上,抬手擋在了眼前。 黑夜漫漫,破曉終將會劃破黑暗,迎來日出。 楚渟岳頭痛欲裂,渾身不適,他睜開眼,明亮的光線致使他不得不瞇著眼,抬手擋在眼前,讓眼睛適應。 他還穿著昨日家宴時的衣裳,寬大的袖擺劃過額角,帶來一陣錐心的疼痛。 楚渟岳一頓,伸手輕輕觸碰額角,果然碰到一塊凸起的包。 怎么回事 楚渟岳醉酒后的腦袋只有核桃仁那么點大,容不得他記下太多的東西,無論他怎么回憶,記憶都終止在褚清試探詢問他是不是醉了之時。 后續(xù)的一切,他就是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額頭的傷是怎么來的,也完全記不起來。